畢竟人多雜，大家的言論在國土所幾個職工聽來，真是有些難以置信，在他們心目中，黨委政府領導都是團結一致的，現在才知道，其實貌合神離。 大家正談得起勁，副所長譚林聽得有些不耐煩了，悄聲對李志華說自己還有事，想先走。

得到李志華的允許，譚林才站起來跟大家道別：“侯主席，你們聊著，我有事先走了。”

譚林說走了，侯玉林才意識到時間不早了，這還不算，更糟糕的是侯玉林憑著直覺，這個譚林會壞事，今晚上的事，保不定會被他傳出去。譚林說著就要走，侯玉林了手，示意譚林坐下，譚林雖不願意，還是坐了下來。

“這樣吧，時間不早了，我們把最後一杯都倒滿，大家一起幹一杯，各回各家休息。”侯玉林的提議大家都響應，於是各自把酒倒滿。

侯玉林舉起杯，跟大家了之後，叮囑道：“今天晚上，大家無論誰說了啥，聽了啥，都丟在這杯酒裡，不要傳出去，也不要往心裡去。”說完，大家齊口乾了杯見底。

“走吧，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樑剛說著就示意大家散了，譚林最先走出了飯局，李志華當然有些不高興，本來還可以多談一些的，都是因爲譚林急著要走。

說到譚林和李志華的關係，也很微妙，李志華還沒有當所長的時候，是譚林主持工作，眼看就要正式當所長了，半路殺出個陳咬金，縣國土局局長迫於副縣長的力，不得不任命李志華爲所長。譚林由主持工作的代理所長又變了副所長，只得拱手退讓，服從李志華的領導。平日裡儘管有很多的怨氣，也只能是裝在心底。

就是這麼一頓飯，侯玉林確定了自己陣容的人，他覺得，要跟楊冠江對著幹，就得知己知彼，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就算是魚死破也不能讓他自以爲是。侯玉林不爲別的，就爲爭一口氣，就爲讓楊冠江知道，自己這個人大主席就是監督他這個鎮長的，就是要證明，自己雖然沒弄到一個鄉鎮長當，也差不了幾分。

侯玉林想拉攏樑剛、章勇和吳雄，就是要讓自己在班子中有一定的份量，在討論決策時，至可以佔半壁江山。今晚上，沒想到的是馬燕也進了這個陣容，這又增添了幾分力量。至於李志華，也是個不可或缺的力量，李志華平日捨得花銷，又手握重權，在木山鎮是很有號召力的，其他站所，有些村社幹部，都對他敬仰三分，也畏懼三分。

樑剛分管土地、徵地、林業，掛鉤北源社區，負責著新城區建設，他對侯玉林如此看重，是希通過侯玉林，形一個小聯盟，共同抵制楊冠江的作風整頓。吳雄分管小城鎮建設、規劃、拆遷等工作，目的跟樑剛一樣。所以，兩人都想讓侯玉林站出來，帶頭破壞作風整頓。侯玉林想利用他們支持自己，他們更想利用侯玉林保護自己。

章勇一個武裝部長，主要負責徵兵宣傳，協助楊冠江抓政法工作。他自己一清白，按說不應該參與，更應該支持楊冠江。可他想的是另一條思路，楊冠江要重新配置一個政法委書記，這明顯是不信任他，要跟他分權，所以他心裡很不爽，很不舒暢，對楊冠江的所作所爲越來越看不慣，怨恨積在心底。

馬燕其實一直很欣賞楊冠江的工作風格，對作風整頓是比較贊的，木山鎮的部分站所長、村社幹部作風和**問題已經很嚴重，民怨栽道，分管領導都是睜隻眼閉隻眼，不想捅這些馬蜂窩。楊冠江敢捅，說明他有膽量，有正義，敢較真。兩件事讓馬燕對楊冠江產生了看法，一件是陳潔住院請假，楊冠江手批假，讓自己很被；第二件就是組織考察，考察於國華，沒有考察自己。兩件事，馬燕改變了對楊冠江的評價，認爲楊冠江也不過是一個凡夫俗子，見忘義，拉幫結派，爲個人政治利益不擇手段。

一夜之間，很多印象被破壞，一夜之間，很多想法已定格。楊冠江不是聖人，場本如此，有些規則，他逃避不了，必須面對。見到侯玉林在活，他也產生了很多遐想，也產生了很多不安。場的運行制度，從設計上是很合理的，從職責上是能相互牽制的，但在實踐中，誰都不想被制度束縛，都想凌駕於制度之上。因此，原則往往只在口頭上，大家都在背地裡較勁，不斷的破壞原則。

楊冠江遐想很多，他知道，自己於兩難境地，工作要認真抓，認真幹，拿出良心，拿出正義，肯定要得罪一些人，特別是作風整頓，已經得罪了樑剛，得罪了副縣長。現在，力排衆議，提拔於國華，又得罪了侯玉林，侯玉林這種人他是不想得罪的，但魚和熊掌只能選其一，寧願得罪侯玉林，也要把於國華提起來。

楊冠江沒有想到的是，他得罪了馬燕，也得罪了章勇，這是他毫不設防的。提拔於國華，他認爲跟馬燕無關，選用劉安民，他認爲是幫了章勇，讓章勇不再分管政法工作，是減輕負擔，可章勇認爲是奪了權。

不管咋樣，很多時候，想法是一回事，現實又是一回事。對於提拔於國華，侯玉林希有人舉報，有人反對，只要有人在公示期間舉報，事就會有轉機。這些天，他覺得於國華很拽，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得意忘形。侯玉林想過，自己親自去舉報，把於國華的升遷扼殺在搖籃，可他又有些畏，怕事敗，名聲掃地。思來想去，這樣的事，還是找個替罪羊。

侯玉林首選小莫，小莫是自己親手提拔的煙辦主任，對自己很尊重，很激，可以讓小莫來做這事。舉報嘛，匿名舉報，對小莫也不會產生多大影響。其次，就是馬燕，馬燕是辦公室主任，份量要更重一些，只要兩人同時舉報，於國華基本就廢了。如果於國華廢了，肯定要牽涉楊冠江，楊冠江徇私舞弊，任人唯親，也了干係。到時候，再添油加醋，把楊冠江套用抗旱資金的事一供出來，不說免職，至要背個分，只要有個分，楊冠江的政治生命也就基本定格在一個正科級了。

侯玉林想著這些，不由心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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