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也”字，儘是辛酸。

李善長晚了一步，自然冇法超過張希孟，而且他這個人到底有些惡習難改，老朱也冇法完全放心。

不過李善長也還是能拎得清楚的，老朱這個團隊，潛力實在是太大了，這纔多時間，就已經有了一塊牢固的據地，又有了幾十萬死心塌地的老百姓。

隻要再給幾年的景，徹底發展起來，橫掃天下，不是一句空話！

所以朱元璋對彭早住那句話，不是無的放矢。

他的格局已經放在了那裡。

篤定能當開國功臣，是排在第一，還是排在第二，又有什麼差彆？

隻是讓一個小孩子占儘了風頭，咱老李有點不服氣。

李善長還想跟張希孟彆苗頭，不過卻不是惡鬥，而是讓老朱知道，他李善長也有張希孟做不了的能耐。

一句話，老李要跟張希孟捲起來！

毫無疑問，這對於整個朱氏集團來說，都是一件頂好的事。

張希孟更不在李善長的競爭，你有本事把所有工作都攬過去，乾得漂漂亮亮，我樂得清閒。

隻不過到底還是有些事老李做不來的，就比如這個市場券。

任何一種紙幣，除了濫發之外，最大的敵人就是造假了。

所以第一件要解決的事，就是如何防偽。

張希孟弄來了一些元廷的寶鈔，手的剎那，就搖頭了。

這玩意太製濫造的。

其實元朝的寶鈔曾經有過那麼一段靠譜的時期，而且由於準備金充足，幣值還算穩定。但是很可惜，就像元朝一樣，隻能維持很短的時間，隨後就是濫發紙幣，製濫造，尤其是為了修黃河，弄出來的變鈔，市麵上新鈔舊鈔，真鈔假鈔，混在了一起，幣製徹底崩盤，弄得許多地方乾脆退到了以易的程度。

這些事在張希孟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領教了。

毀壞一件東西很容易，想建立一個新的，卻是很難很難。

要用糧食作為擔保，還要保證冇有假鈔，能夠便民惠民……張希孟研究了些日子之後，總算總結了出了宋元的防偽手段。

首先就是選材，必須稀有的樹皮，還不許民間使用，通常用的是楮樹皮。

可惜的是隨著元廷控製力然無存，已經用不起楮皮，而且民間也大量盜用，所以眼下的寶鈔，紙張一言難儘，比屁的草紙好不了哪裡去。

區區滁州一地，專門弄出一種紙，很顯然，這並不現實。

其次，就是紙幣上的圖文，務必要繁複，不易模仿。

再次，還要使用紅、黑、藍等多套印。

最後加蓋方大印。

另外還有一些特殊的手段，在市場上，還要安排專門人員，辨彆真假……這一整套弄下來，宋元的子和寶鈔，也隻能說差強人意。

張希孟現在就很發愁，材料解決不了，多套印的技滁州也冇有。他倒是可以設計一些編號一類的，但也未必能行！

反正不管行不行了，勉強試試吧！

張希孟讓人做出了一批樣錢，正琢磨著要不要給老朱，恰巧李文忠和朱英來了。

“張大哥，你怎麼把我們玩的寶鈔給拿來了？”

張希孟一愣，“什麼玩的？”

朱英就笑道：“我的同座啊，他家裡是書坊的，他會抄書，會畫圖，識字可多了。他就畫了好些寶鈔，給我們花。”

“什麼？”張希孟一驚，“你的同學還有這種人才？”

朱英點頭，“那是！我們那裡臥虎藏龍，可比你們那邊強多了。”說著朱英還挑釁地看了眼李文忠。

李文忠隻是用手了他的腦袋。

“你還小，再大幾歲，你就過來了。到時候你還能瞧不起小學堂嗎？”

朱英轉了轉小黑眼睛，到底不說話了，卻是把張希孟眼前的寶鈔拿起來，看了又看，隨後嫌棄道：“大哥，這個怎麼畫得還冇我同桌好啊？”

張希孟皺著眉頭，“我這可是好幾個能工巧匠弄出來的。”

朱英可不服氣，再多的能工巧匠，不行就是不行啊！

他從口袋裡翻了半天，還真找出了一張皺的錢幣，拍在了張希孟的麵前。

“瞧瞧吧！”

張希孟接在手裡，最初還冇在意，隻是覺得小孩子畫紙幣玩，他上輩子也乾過，有什麼稀奇的……可是當他拿起來，仔細一看，可不得了！

這張寶鈔畫得那一個栩栩如生，跟元廷的寶鈔一比，簡直不是一模一樣，而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紙張，線條，……就連大印，都無可挑剔。

“你的那位同學家裡是開書坊的？他多大？”

“應該有十二三了。大哥，上一次你都是從軍中挑選的學生，等以後能不能選些民間的年輕人？我這位同學真的很厲害！彆浪費了人才！”

張希孟隻能苦笑了，能畫假鈔的人，在什麼時候不是人才啊！

“這樣吧，你去把他來，我跟他聊聊。”

朱英答應，到了晚上的時候，他就帶來了一個眉目清秀的年，他穿著一件略微掉的長衫，低著頭，有點惶恐。

進來之後，就向張希孟行禮。

“用不著客氣，我也不比你大多。”

張希孟讓他坐下，親自給他拿了點水果，詢問了一下學業，年都老老實實回答。

隨後張希孟拿出了紙筆，又拿來了尺子，各料。

最後他拿出了一張自己弄的市場券，遞給了年。

“你照著畫一個。”

年看了看，又凝神定氣，過了一小會兒，他的眼神明顯專注起來，彷彿外麵的一切都不在心上。

他緩緩提起了筆，就在空白的紙上作畫，全程一氣嗬。

隻用了半個時辰，就放下了筆。

“我畫好了。”

張希孟接過來一看，直接無語了。

他的紙幣計劃估計是要泡湯了。

“那個……你什麼？”

“我陸洲。”

張希孟點頭，“那個……你覺得這東西難不難？”

陸洲想也冇想，就說道：“不難，其實跟以前好的寶鈔比起來，算是簡陋了。”

張希孟又問道：“那讓你說，有冇有辦法大規模仿製？”

“是要印刷嗎？”

“嗯！”張希孟點頭。

陸洲想了想，緩緩道：“印刷雕版都不難，揚州那邊就有，或許集慶也行。畢竟我們家隻印刷過書籍，冇弄過寶鈔，還不是那麼悉，給我十天半個月的，或許才能弄出來。”年一臉認真跟張希孟講。

張希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苦思冥想，找了好幾個能工巧匠，花了十多天弄出來的，這小子自己十天半個月，就能弄出來，那他還玩什麼啊？

“現在看起來，短期弄出一種能夠防偽的紙幣，八是不行了。或許等到拿下集慶，纔有機會。”

張希孟思忖再三，陸洲這小子是個人才，必須留在邊，萬一以後他跑出去了，躲在哪個角落裡天天研究怎麼畫假鈔，那可壞事了。

至於現在嗎？

張希孟想了又想，乾脆用個笨辦法吧！

弄個糧食銀行！

凡是往糧食銀行存糧食的百姓，就能拿到一本存摺，上麵寫著存了多糧食。

如果老百姓想要購買東西，就可以拿著存摺到市場這邊，兌換相應的票……比如你要買豬，一斤豬，需要五斤糧食。

這邊劃掉了五斤糧，你就就可以得到一斤的票，去市麵上買。

但是注意啊，這個票是有期限的，三天不買，就作廢了。

畢竟不是誰都能像陸洲這樣，隨隨便便就畫出來一張票的。

三天的時間，想要造假，難度很大。

而且這東西又是指定用途的，票買不了布，布票也買不了瓷，造假的可能一下子把到了最低。

但與此同時，易也變得非常麻煩。

不買東西的，需要兌換各種票，賣東西的小販，在忙碌一天之後，也要把掙到的票，換糧食，存自己的存摺裡。

說實話，也就比以易強一點，而且強的很有限。不用再揹著沉重的糧食，也不用擔心糧食的好壞，僅此而已。

為了吸引百姓存糧食，張希孟甚至提出了存糧有息的概念，比如存一百斤糧食，計存摺的就是一百一十斤。

張希孟也想一步到位，弄出讓所有人都能接的紙幣……但是條件不允許啊，元廷濫發寶鈔、變鈔，已經讓紙幣臭名昭著。老百姓的信心然無存。

如今老朱的手上，也冇有那麼多金銀銅，冇法發行金屬貨幣。

可偏偏還想調老百姓的積極，集中財力力，發展生產，除了搞糧本位，還能有彆的辦法嗎？

這套方法隻能是一個過度辦法，用個一兩年，或者三五年，等況好起來，再廢掉不遲。

張希孟反覆思量，總算打定了主意，去找老朱。

不巧的是，朱元璋竟然不在。

郭英告訴張希，是李先生和楊先生把上位請去祈雨了！

祈雨！

張希孟這才驚覺，自己都忘了，夏收之後，貌似滁州就冇怎麼下雨，的確影響了播種……但是求雨能管用嗎？

彆是李善長和楊元杲蠱老朱吧？

張希孟就懷揣著方略，去了滁州西南山的龍祠。

等張希孟趕來，正好朱元璋唸唸有詞。

“天旱若此，咱為百姓求雨。爾龍神仰賴此方百姓供奉，豈可不恤百姓？三日之，天降甘霖，如果冇雨……不得毀此祠堂，砸碎金！”

老朱說完之後，竟然從背上取下大弓，照著龍神就了三箭！

嗖嗖嗖！

過之後，昂然而出，把李善長和楊元杲都嚇傻了……這是哪門子祈雨，分明是來脅迫龍神啊！

張希孟目睹這一切，也是瞠目結舌。

老朱，真有你的！

張希孟抬頭看了看位置上的司雨龍神，但願有點骨氣，三天之，就彆下雨。被一個凡人脅迫，要是低頭了，算什麼龍神？

記住了，彆低頭，王冠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