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了公共汽車，鄧天鳴才記起黃芳芳提醒過他給許國英買生日禮一事。他暗暗懊惱，自己記怎麼這麼差？這麼重要的事都記不住！

轉念一想，記得又如何，他這個月的工資早就在牌局上貢獻出去了，上帶的錢本不夠，信用卡又沒帶來。他只有乾著急的份兒。

傍晚時分，鄧天鳴和鄧文英回到永安鎮。鄧文英轉乘三車回泉溪村。臨別時，鄧文英說，改天有空再把車費錢還給鄧天鳴。鄧天鳴說，不用了，反正又沒多錢。如果可以的話，幫他在父親面前說說好話，早日把徵地的事給解決了。

鄧文英撇撇說：“你顧著爲自己考慮！那麼大一件事是說解決就能解決的嗎？”

剛送走鄧文英，黃芳芳便打來電話。得知鄧天鳴已經回到永安鎮，黃芳芳很高興地約他到名典咖啡見面，請他吃飯。沒等鄧天鳴應答，便掛了電話，好像鄧天鳴非去不可似的。

鄧天鳴來到咖啡廳包間，見黃芳芳穿一條黑的連，臉上施了淡，脣也抹得微紅，清新自然中夾帶著一嫵，竟十分人！

一見面，黃芳芳便朝鄧天鳴出手，微笑道：“拿來！”

鄧天鳴微微怔了一下，問道：“拿什麼來？”

黃芳芳翻翻眼皮說：“你好不容易上了一趟市中心，難道不給我帶禮？”

鄧天鳴頓時尷尬得無地自容。他和黃芳芳纔沒認識多久，雖然知道黃芳芳對他很好，但兩人畢竟還停留在普通同事關係，他就沒想到過給買禮。

“芳芳，真不好意思，這兩天，我一直忙著開會。會一開完就直接回來了，所以……”

黃芳芳先是收住了笑容，臉上掠過一失的神，而後又微笑如初，說：“瞧你，我只不過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張什麼呀？”

鄧天鳴暗暗鬆了口氣，說：“下次我再上江南市一定記得！”

黃芳芳笑了笑，說：“這可是你說的哦，不許食言！”

“一定不會的！”鄧天鳴說。

黃芳芳隨即問道：“你沒給我準備禮，總該給書記準備吧？”

鄧天鳴腦袋，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也沒有呢！全都忘記了！”

黃芳芳頓時板起了臉，責備道：“鄧天鳴，你

怎麼這樣？出發之前，我不是對你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給書記準備個禮嗎？你這人怎麼這樣？”

鄧天鳴被黃芳芳嗆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暗暗奇怪，送不送禮是自己的事兒，黃芳芳幹嗎比自己還心？

黃芳芳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說：“算了，這是你自己的事兒，我幹嗎心？”然後把臉轉過一邊。

氣氛尷尬得鄧天鳴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得到。

沉默片刻，鄧天鳴說：“芳芳，都是我不好！這事關係到我的前途，我不應該忘記的，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我真的開會開糊塗了，不知道怎麼搞的，把這事給忘了。”

黃芳芳擡手看了看手錶，說：“走吧！”起便走！

鄧天鳴不解地問道：“上哪兒去？”

黃芳芳不解釋，拽了鄧天鳴一下，催促道：“趕快走啊，還愣在那兒幹嗎？”

鄧天鳴隨黃芳芳出來，黃芳芳將他帶到永安鎮最熱鬧的一條街道永興路。一路走過去，所有的商店都關了門。

黃芳芳嘆息了一聲，說：“商店都關門了，就是想買也買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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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天鳴囁嚅道：“芳芳，要不就算了吧？”

黃芳芳不作答，擡頭看著前方。昏暗的天中，前方的街道行人稀，偶爾有那麼一輛單車穿過。

這時，左邊的拐彎走過來一名中年婦，穿灰上，手裡拎著個包。黃芳芳見到該婦，彷彿見到什麼可怕的怪似的，馬上轉過，背對著，然後低聲對鄧天鳴說：“咱們走！”拽著鄧天鳴便走。

鄧天鳴正詫異，突聽後有個聲喊道：“芳芳，芳芳……”

黃芳芳不但不停下腳步，反而走得更快了。鄧天鳴的手被拽得很，無奈只好跟著快步走。

後的聲音更大了：“芳芳，你給我站住，芳芳……”

黃芳芳還是沒停下來，拐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裡，方纔放慢腳步。

鄧天鳴不解地問：“芳芳，那人是你什麼人？你爲什麼這麼害怕見到？”

黃芳芳翻翻白眼，說：“一個我很不喜歡的人！”

鄧天鳴還是不明白：“很不喜歡的人？哪裡得罪你了？”

黃芳芳不耐煩地說：“你別問那麼多了，行不行？”擡頭，忽然驚了一聲。

順著的眼看去，鄧天鳴看到剛纔那婦赫然出現在前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倆。

黃芳芳拽起鄧天鳴的手，轉還想走，那婦快步走上來，攔在前方

，命令道：“丫頭，你給我站住！”

黃芳芳鬆開鄧天鳴的手，不滿地說：“媽，你什麼時候變特務了？”

鄧天鳴這才明白過來，中年婦是黃芳芳的母親，他很禮貌地喊了一聲：“阿姨好！”

中年婦對他很不友好，白了他一眼，轉頭問黃芳芳：“他是誰？”

黃芳芳眉一揚，說：“他是誰跟你什麼關係？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中年婦著氣，說：“丫頭，你反了你，他是誰跟我是沒關係，但是，你是我生的，總該跟我有關係吧？你和誰在一起，我有權過問吧？”

“我是你生的沒錯，但是我也是個人，我也有我自己的私。但凡是涉及私的事兒，你過問就是侵犯我的個人私，這是犯法的！”

“你……”中年婦想發作，卻又忍住了，狠狠地瞪了鄧天鳴一眼，拽著黃芳芳便走。

黃芳芳甩開的手，說：“我自己會走！”轉徑直走出了小巷。

中年婦很不友好地對鄧天鳴說：“我警告你，以後離我兒遠點！”

鄧天鳴癡癡地看著黃芳芳母倆的背影，悵然若失。他剛失，還沒從那段失敗的霾中走出來，獨在他鄉，黃芳芳是他的心靈藉。母親要是止黃芳芳和他來往，他別提有多孤獨。

“小夥子，在想什麼呢？”

華學深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鄧天鳴旁，他穿藍襯衫，淺灰西，目也在看著黃芳芳和母親消失的拐彎。

“華師傅，你沒事吧？”鄧天鳴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華學深深深地嘆息了一聲，彷彿當鄧天鳴不存在似的，仍然看著拐彎，說：“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真心喜歡芳芳，儘管去追求，別管媽怎麼對待你。你要是不喜歡，儘早跟挑明，不要讓陷太深，給帶去傷害，也給你自己帶來煩惱。”說完轉頭，以極其深邃的目盯著鄧天鳴看。

鄧天鳴被他的怪異目看得心裡發，他上下打量了華學深一番，問道：“華師傅，你和芳芳什麼關係，這麼關心？”

華學深並沒有回答鄧天鳴的問題，強調說：“我剛纔的話，你聽清楚了沒有？”

鄧天鳴帶著略微不滿的語氣說：“我和芳芳之間的事兒，我自己會理好的，不用你心！”

“那就好！”華學深轉，在昏黃路燈的照耀下，手背在後，拖著一個長長的影，慢慢地走遠。

“怪人！”鄧天鳴心裡暗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