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推倒了茶樹的茶園裡走了走，馬春華裝著聊天的樣子，隨口問道：“薛書記，反正其他地方也是這個樣子。基本就是這個進度，還看不？”

薛華鼎走了幾步，彎腰撿起一枝枯死的茶樹看了看，說道：“既然你說都是這樣，那我就不看了。過二天我們常委會開會研究一下這個事，這事已經鋪開，都毀了這麼多作了，不加快不行。馬市長，那我先走一步。”

馬春華關切地問道：“你的車沒問題吧，要不要換一臺車？”

“小雷說沒事了，我估計是什麼地方濺進小石頭進去，哪裡有這麼容易出問題的？開始讓他跑慢一點，萬一不行，我就坐警車。”薛華鼎說完還一本正經地跟馬春華握了手，又和洪副主任握了手。

所有人都恭送薛華鼎和市委書長郝國海上車，他們站在路邊向薛華鼎的車揮手告別。

在薛華鼎的堅持下，只允許縣委書記趙子強的車送他，當然在他車的前面和後面還是有開道和陣的警車。

送到金縣的縣界之後，趙子強下車和薛華鼎、郝國海握手告別。

薛華鼎吩咐司機加快速度往市裡急馳。

……

在薛華鼎走後不到十分鐘，馬春華等人也上了車往金縣縣城裡趕。

下車剛上新公路，馬春華就迫不及待地打了一個電話：“俞書記，那個小子抓到沒有？”

市公安局局長王展“住院”之後，馬春華就和縣政法書記兼縣公安局局長俞先鋒直接聯繫。在他心裡，他更看重這個單瘦的俞先鋒，對那個除了胖、忠心之外沒有一點智慧的王展不冒。

“報告馬市長，沒有。”俞先鋒老實彙報道，“那二個小子像憑空消失了一樣，突然失去了蹤跡。”

馬春華急忙問道：“在哪裡失去蹤跡的。”

“在騾馬山南面的地方，警犬和我們的刑警追蹤到第二座山南面山腳的時候，所有痕跡都消失了。”

“飛了？”馬春華譏諷地問道。

“我們懷疑他們是被托車或汽車接走了。”

“那猶豫什麼，查啊。”馬春華大聲說道。

“查了。但我們既沒有發現托車也沒有發現其他車輛。但是……”

“乾脆地說。”

“我們懷疑經過那裡的二臺武警吉普車。”俞先鋒說道。

馬春華一愣，問道：“武警的吉普車？就是下午過來的二臺吉普車？”

“我們只是懷疑，但沒有確切的證據。我們不幹警都看見了那二臺車，它們還停下來跟我們的幹警打了招呼。不過，他們把那二個傢伙運走的可能不大。”俞先鋒無奈地說道。

馬春華痛苦地沉默了好久，抑怒火問道：“那你們確定已經無法找到那個小子了？”

“……，估計……，是的，”俞先鋒猶豫了一下之後，肯定地說道，“我認爲我們暫時找不到他。”

馬春華恨不得掐死對面那個傢伙：一羣警察竟然一個小子都抓不住，讓他跑這麼遠，結果不見了。他忍不住罵道：“真是一羣飯桶！”

過了一會，他語氣平和地吩咐道：“你馬上帶相關刑偵人員到縣招待所，我們開一個短會。”

“是！”

……

薛華鼎對剛掛了電話的姜樂爲問道：“武警的車現在到了哪裡？”

“那二臺車已經穿過了幾道臨時增加的關卡出了金縣，進了田洪縣地界，正朝省城走。黃浩煒他們二人吃了東西，緒穩定。”姜樂爲回答道。

“那傢伙緒不穩定纔怪呢，完全是一個機會主義者。”薛華鼎笑了笑，然後自言自語地說道，“他們會怎麼做呢？”

沒有人回答他，車裡只有汽車發機的轉聲。

……

不斷趴下、起的黃浩煒、廖勝德此時已經平靜下來，呼吸已經平緩了，肚子也不了。

舒慶國看著金縣的地界標牌已經遠遠落在了車後面，就對黃浩煒道：“沒事了，如果累就先睡覺。”

黃浩煒笑道：“很刺激。好像通過敵人的封鎖線似的。我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這麼興師衆，我們實在沒做什麼事。”

“你們沒做什麼事？如果不是到了他們的痛，他們會這麼圍追堵截？” 舒慶國也笑著反問道。

“這就是我到奇怪的。如果我早知道有這麼一幕，當時我就租一臺托車逃之夭夭了，還會傻乎乎地坐在樹上睡覺？只要過了石灘鎮，地形我就很悉了，就是走路爬山也可以擺他們。”黃浩煒大言不慚地說道。

“那剛纔你怎麼被他們越追越近了？” 舒慶國問。

“還不是等你們來？再說我肚子也了，想吃點東西。對了，舒警，警犬怎麼這麼厲害，我們坐船過來的，他們一下就找到我們的痕跡了。難道電視裡說的走水路可以擺警犬的追蹤不對？”

“呵呵，你以爲警察追蹤就完全依賴警犬？”

舒慶國說道，“有時候你們留下的腳印、你們掛斷的樹枝、踩壞的雜草等等都是痕跡。經驗富的刑警判斷這些甚至比警犬的鼻子還快。這下見識警察的厲害了吧？”

“見識了。呵呵，今後要真犯了事，還真不好跑。”

舒慶國和另一個警笑了笑，那人自豪地說道：“那要看是誰，如果是我們，他們就不一定找得到。”

“反正也沒有辦法驗證，誰知道你真有本事還是假有本事？”

“呵呵……”車上的武警包括司機都笑了起來。

……

馬春華走進招待所會議室的時候，俞先鋒、縣刑偵隊隊長、市刑偵隊刑偵科科長、市刑偵隊隊長等人已經坐在那裡等他。

馬春華開門見山地吩咐道：“俞書記、王隊長，你們二個留下，其他的同志暫時迴避一下。”

王隊長是市刑偵隊的，馬春華留下的是二單位的頭。聽了他的話，沒有被點名的人馬上遵命離開。

馬春華坐下後說道：“你們二個說說那個小子到底是拍的普通照片還是拍的視頻錄像？”

市刑偵支隊的王隊長想不到馬春華不問那個逃跑小子的去向，卻問這個“無關要”的問題。

俞先鋒則是舒了一口氣，心裡一下踏實了很多，覺馬春華到底是馬春華，一下就抓住了問題的實質。他比那個王展聰明多了，有了聰明人來領導，應該麻煩會降低到最小。

其實，俞先鋒沒有想到的是，聰明的領導也最喜歡權衡利弊，更喜歡做捨車保帥的事。

俞先鋒知道事的所有來龍去脈，有些事到現在還瞞著這個市局下來的王隊長。當時讓他們支援抓捕照相的小子是佯稱那小子不但拍攝了圖像，最主要的是打傷了幾個保安，必須抓捕歸案。王隊長他們到現在還以爲嫌疑人主要原因是打人了。

俞先鋒在得知那個小子跑了之後，對是不是再大規模地追蹤猶豫起來：可以說只要那個小子跑出了包圍圈，那麼繼續派大量人員追捕他就沒有多大意義。如果那傢伙有心把數字相機裡的資料泄出去，那只是幾分鐘的事，很容易就可以將那些資料發到了互聯網上，

現在最重要的工作是考慮他逃跑後可能帶來的後果。其中他數字相機裡照的資料是什麼類型就很關鍵。

如果僅僅是相片，那問題不是很大，當別人詢問的時候可以說拍攝者故意找茬，只找警察的問題。

如果是視頻錄像，那就麻煩大了。因爲錄像的話，不但拍攝了圖像而且還記錄了現場的聲音。特別是當時氣急了的王展、俞先鋒都說了不適合份的話，還有就是當時警察塞那些鬧事農民進警車的時候，有人就已經提醒警察那種將人碼起來的方式不對。

最後死的三個農民就是因爲人層層疊導致最下面的人窒息而死的。

無論是那些手塞農民的警察還是當時在場的王展、俞先鋒都不了干係。

至於視頻資料可以準確無誤地表明金縣的農民非常反對火力發電站項目，而不是馬春華、趙子強、李泉他們所說的那樣，農民迫切希這個項目落戶那裡。至於農民爲什麼這麼激烈地反對，馬春華自然比所有人都清楚。

聽了馬春華的問話，俞先鋒搖頭說道：“這個很難判斷出來。我已經安排幹警詢問了不當時站在他旁邊的人，他們都說不認識他手裡拿的數字相機，也沒看見他是怎麼作，只知道他把數字相機掛在前，鏡頭對準路中間。那臺數字相機式樣比較新……”

旁邊的王隊長雖然還是不明白他們爲什麼在意攝像的問題，心裡也開始懷疑嫌疑人被追捕的真正原因，他猜想到估計是警察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做了過分的作被嫌疑人拍攝到了。

但他作爲刑偵方面的專家，還是發表了他自己的意見：“不管他他拍攝的是視頻錄像還是普通的相片，估計大部分圖像都不清晰。能夠拍攝清晰的地方只是他前十米左右的地方。”

俞先鋒點頭道：“對，當時空中有霧，稍微遠一點，不說手機拍攝，就是眼睛直接看都不是很清楚。他當時的位置在離路邊十來米的地方，那是一個自行車修理店。”

馬春華心裡放心了不，然後問王隊長道：“他怎麼會突然消失呢？”

王隊長搖了搖頭：“主要是我們的包圍圈形太晚，在山林的南邊遲遲沒有人阻擋他們。而村裡的幹部也只是站在村口守著。現在看來，一個可能是他們搭別人的托車走田埂路逃了，一個可能是坐武警的車走了。”

馬春華心裡再次憎恨薛華鼎：車遲不出事早不出事，偏偏在那個時候出事，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看著王隊長問道：“武警的車怎麼出現在這裡？是巧還是有計劃而來？”

王隊長有點不敢說實話，因爲警車裡的那個舒慶國警是他的人，是通過幾次抓捕逃犯行而認識的。

今天下午他突然打電話來問自己在哪裡，在幹什麼。自己不疑有他，就告訴他說自己在樟樹村抓一個打傷了人的逃犯。當時舒慶國還笑自己一個刑偵支隊的支隊長幹這種抓小流氓的勾當，真是丟臉。他也告訴他說他和戰友來這裡玩，問他什麼時候完工，一起喝一杯酒。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住那小子，所以自己拒絕了他。

王隊長說道：“馬市長，我認爲武警不可能是有計劃而來的。說實在話，這個小子並沒有犯什麼大事，如果省武警總隊的人要手，只要公開跟我們說一聲，我們能把那小子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