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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道》 第四章

之所以當初羅娜在3中場說了句“可惜了”,是因為覺得段宇已經徹底跟A大無緣了。他們今年的田徑特招名額已滿,他不可能再有機會。

所以當知道段宇是以文化課績考A大的時候,簡直要懷疑人生了。

提起育特長生,很多學生不屑一顧,覺得他們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生。羅娜雖不喜歡這樣的言論,但不得不說從某種程度上講,這個評價還是有點道理的。

員的生活非常枯燥辛苦,甚至說是機械化。他們的力大多用在訓練上,思維比較簡單。雖然偶爾也有些特例,但綜合來說,運員的文化課績往往很……嗯。

所以這臭小子是怎麼回事?

羅娜拿著段宇的錄取通知書,已經凝神思索快十分鐘了。

十分鐘前,正在場看田徑隊訓練。今日天氣很熱,大太頂在頭上,天藍得發亮。羅娜帶著一頂寬邊的遮帽,把整張臉蒙在影里。只穿了件運背心,依舊熱得臉頰泛。遠是剛剛隊不久的新兵蛋子,被教練們呼來喝去,個個賣力表現。羅娜挨個看,挨個品評。手持從王啟臨那來的大扇,悠閑地給自己扇風。然后某一刻,聽到輕輕的呼喚。

“墨鏡姐姐,墨鏡姐姐——”

扇一頓,羅娜回頭。

一道清爽的在兩米高的鐵柵欄上沖招手。

藍天綠草,青青校園,他甫一闖視線,就像電影拉開了序幕。

羅娜笑起來,覺得有些奇怪,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大學里面每天來來往往那麼多學生,竟然還記得他的名字,甚至還能回憶起當初那支可多的甜味。

段宇穿著淺灰的短袖帽衫,下是黑休閑短,還有一雙運鞋。他兩手在柵欄上,手掌暴在里,細長又好看。他右手腕上帶著兩條運手環,黑硅膠帶連接著金屬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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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宇四肢修長矯健,配上那張臉,本來可以很帥氣地出場,現在卻以一種非常搞笑的姿勢在柵欄上,像個熱洋溢的卡通人

他沖羅娜打招呼。

“墨鏡姐姐,好久不見啊。”

羅娜笑道:“你干什麼呢,快下來。”

段宇手撐鐵欄,腳下一蹬,輕盈地翻了進來。羅娜默不作聲地觀察他,大半年沒見,他的好像又長開了一點。

“你怎麼在這?”羅娜問道。

“來報到啊。”段宇從書包里翻出一個明袋,里面裝著整整齊齊的一疊文件,他將錄取通知書出來遞給羅娜。

然后羅娜就開始了漫長的呆滯。

一字一頓地念:“經濟……管理……學院……”

“嗯。”

挑眉:“金融學?”

“對,我爸說反正不能以單招形式來練育,那就干脆考個好點的專業進來。”

干脆考個好點的。

他把考A大的王牌專業說得像上新東方廚師學校一樣簡單。

羅娜將錄取通知書還給段宇,“厲害。”發自心地評價,“你真是厲害。”

被夸獎了,年笑一朵花。

“還行嗎?”

“行,太行了。”羅娜拍拍他的肩膀,“恭喜你,好好學吧,將來前途無量。”

說完便往場走。

“哎!”段宇要走,趕上前擋住。“你就走啦?”

“不然呢。”

段宇看著

“我當初說的你忘了?”

說啥了。

年人圓溜溜的眼睛瞪了一會,某條帶著草莓味的記憶片段從羅娜腦中蹦了出來。那好像也是一個像現在一樣的艷天,小屁孩倒退著走路,邊走邊喊,說他一定會進A大,然后去田徑隊找指導。

“啊……” 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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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宇見羅娜有反應了,眼睛亮起來,出哈狗一樣的表

“讓我進田徑隊吧,墨鏡姐姐。”

羅娜首先糾正他的稱呼。

“我姓羅,你可以我羅老師,也可以我羅教練,但是不要什麼‘墨鏡姐姐’,學校里面統。”

“噢。”段宇鼓了鼓,小聲道,“羅教練。”

羅娜接著說:“你要想接著練跳高也可以,學校里有田徑社團,是田徑隊的學長們組織的,也有專業教練指導,你可以跟著他們練。”

段宇說:“我不要去社團,我要進田徑隊。”

“經管學院的課業非常繁重,本沒有足夠的訓練時間,除非耽誤課程。” 羅娜耐著子跟他解釋。“但沒必要這樣,能憑文化課績考到A大學金融非常了不起,耽誤課程太可惜了。”

段宇沒說話。

羅娜以鼓勵的態度再次拍拍他的肩膀,在之際,年人忽然說:“我長高了。”

回頭,段宇比劃兩個“OK”的手勢。

“三公分,我現在是一米八二。”

羅娜挑眉。

怪不得覺得他長開了點。

段宇說:“教練,我可以安排好學習和訓練,我會拿出績給你看。”

羅娜問:“什麼績?”

段宇想了想,認真道:“要不這樣,十月份有校運會,到時我會代表經管學院參加比賽,如果我能贏田徑隊的人,你就讓我進校隊,好不好?”

他說著這番話,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著一天真的使命

兩人對視半晌,羅娜忍不住撲哧一聲樂了出來。覺得這場面異常稽,不知道的還以為把他怎麼著了。拿起大扇扇風。“行啊,你能贏當然可以招你進來。你自己想好就行,對我們來說肯定是希高水平運員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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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宇得到羅娜首肯,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羅娜他夸張的模樣,忍不住拿扇子敲了敲他的頭。

段宇捂著腦袋說:“那我先去報到了。”

“去吧。”

段宇背上包,反一躍,再次爬上兩米高的鐵柵欄。羅娜皺眉,“你就不能走正門嗎?”段宇撅著屁定在那,猶豫著問:“要下去嗎?”

“算了算了,趕走吧!”

段宇翻下柵欄,沖羅娜揮手道:“那回見了,墨鏡姐姐!”

“是教練!”

羅娜著他歡的背影,天氣還是那麼燥熱,的心卻變得清爽起來。

段宇先去報了到,然后將行李送去宿舍。他到校比較晚,屋里已經住進三個人,剩下一張靠門的床。

炎炎夏日,三位室友兩個躺在床上吹風扇,一個在下面玩電腦。

見段宇進屋,他們紛紛探頭過來,有氣無力地打招呼:“哎,兄弟。”

“嗨。”段宇跟他們相互悉了下。躺床上的兩人,瘦的戴眼鏡的韓岱,迷迷糊糊的那個胡俊肖,下面著膀子玩電腦的胖子賈士立。

這是經管學院的宿舍樓,離育學院十萬八千里。段宇整理行李,賈士立看著他從行李袋里掏出跑鞋、田徑服、護膝、繃帶、以及拉力繩等等神奇裝備,不由睜大眼睛。

“哥們,你這都啥玩意啊?”

“訓練用的。”

“訓練?”

“嗯。”

賈士立好奇地看了一會,又說:“晚上一起出去吃飯唄,大伙也認識下。”

“好。”段宇作迅速,收拾好行李后進洗手間沖了個涼水澡,出來換干爽的運服。他把自己的手機號留給賈士立,說:“我出去跑步了,你們定好時間給我打電話,晚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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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室友相互對視一眼。

半睡半醒的胡俊肖問:“他剛說他干啥去?”

韓岱說:“跑步。”

胡俊肖瞇著眼睛看向熱辣辣的窗外。

“這天兒?”

“嗯。”

胡俊肖嘖嘖兩聲,躺了回去,長嘆一口氣道:“可以理解,剛開學,力旺盛的年輕人有的是。”胡俊肖是復讀一年才考上A大金融學的,他緩慢地翻了個,把后背沖著小風扇。“像我這種老年人還是踏踏實實補覺吧。”

起初,胡賈韓三人以為段宇是吃飽了沒事干才會去跑步,三分鐘熱過后就消停了。可隨著時間慢慢推移,他們發現況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天天,五點半!”某堂思修課前,賈士立一臉凝重地給后座同學講述自己室友的神奇事跡。他出五的手指頭,重新強調。“五點半!起床!跑步!下午沒課就去練什麼跳高,然后晚上接著跑步!回來洗個澡,九點半!”他彎起食指,再次重復。“九點半!睡覺!倒床就著!悄無聲息!嚇不嚇人?你們就說嚇不嚇人?”

有人說:“九點半誒,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

有人附和:“就是啊,好詭異的作息。”

后面有人笑道:“什麼詭異,那自律好吧。”

大伙回頭,看著班長施茵手撐著臉頰,長發垂肩,一手著筆玩。

賈士立討好地沖施茵一笑,“嘿,神。”

施茵毫不留地損他。

“段宇是喜歡鍛煉,你看看人家的材,再看看你的,你有功夫說還不如跟他一起練。”

賈士立著臉笑。

業有專攻,我不是走那一趴的。”

他們閑聊期間,段宇進到教室里,他環視一圈找座位,施茵招手:“這邊!”

段宇過來坐下,周圍生都圍過來,七八舌。

“你是不是又去跑步啦?”

段宇頭上的汗。

“是跑了一會。”

“你怎麼這麼喜歡跑步,外面不熱嗎?”

“熱啊,習慣就好了。”

“太這麼大,不怕曬黑嗎?”

“你不喜歡男生黑點嗎?”

“哎呀,討厭!”

段宇笑著翻出水壺,又說:“黑點也無所謂,新陳代謝夠快的話,曬黑也很快能白回來。”

他有問必答的樣子太討人喜歡,生的爪子開始往他上湊。

“你肩膀真結實。”

“胳膊也是。”

“呀呀呀,饒了我吧,好……”

“哈哈,真可。”

賈士立撇著,“諸位,上課了,老師來了看不到嗎?”

世界清靜下來,思修老師頂著一張撲克臉準備上課。

施茵看段宇大口喝東西,問:“牛?”

段宇點頭。

“你還喝牛呢?”

“沒辦法,太矮了。”

“你還矮?”施茵夸張道,“你剛剛好啊,再高就不好看了。”

段宇笑了笑,也不解釋。

施茵看著他的側臉,他臉頰上還帶著一點汗,因為運孔舒張,每寸都像是會呼吸一樣。

“你很喜歡運啊?”

“喜歡。”

“確實應該有點興趣好,現在死讀書的人太多了,運還能保持健康。”

段宇收起水壺,說了句:“這不是興趣好。”然后不等施茵再問什麼,便翻開書本,認真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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