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氣極，終是沒能忍住：「那怎麼能一樣？那杜如是什麼卑賤份，也配？！我的兒憑什麼要這種委屈和侮辱？！皇子又怎麼了，這才婚沒多久，太子殿下不也只有豔兒一個，即便是懷著孕不能伺候也沒聽說要納側王妃侍妾什麼的……」

「越說越不像話了！」父親打斷母親：「兒還在呢，你快別哭了！」

「可是……」

母親還說什麼，我輕輕按住了的手，異常冷淡的笑了笑：「母親不用再說了，不是每個皇子都會這樣，但是，他是皇子，便可以這樣做了。」

第80章

瀲走的那天，我卻並不能前去相送，獨資在歸墨閣，撥秦箏，一個個如水的音符，便自我指尖流淌了出來。

那一日在相府，他曾問我這一曲曲名為何。

我緩緩微笑，只說了兩個字，思歸。

他怔住，半響不說話，青衍卻在一旁不解道：「這曲子氣勢不凡，都能和爺的翔劍勢了，怎麼會這麼一個兒態的名字呢？」

我依舊一笑，沒有說話，只是重新撥秦箏，箏音激越，傾斜而出，初聽磅礴，若然細品，曲中卻暗藏溫婉纏綿之意，道不盡的牽掛和思念。

這曲思歸，是我特意為他而作，我知道他能聽明白我曲中的意思，願如箏音那樣快意瀟灑的生活，即便兩地相隔，也知道，自己並不孤獨。

在宦之家，有太多的無可奈何，我只希，我的弟弟，能在南疆這一塊雖然邊遠卻遠離是非的土地上，真正按著自己的心意生活。

這，便是我想要告訴他的。

瀲到達南疆的第二天，南朝三皇子南城耀與閣侍讀千金杜如的婚旨頒示天下。

即便是只有六七分的相似，他仍是不願意委屈了，即便冒著天大的非議，他仍然願意給一個婚禮，而不是隨隨便便收作侍妾那樣潦草。

上京城，甚至於整個南朝，每一個人都在津津樂道著他與的相遇相識，緣定今生，每一種說法都演繹著千回百轉的浪漫與有人終眷屬的滿，引人綺思無限。

父母親擔心瀲知道消息以後會胡來，甚至讓大哥專程帶著我的書信趕在婚旨到達前前往南疆。

我記得我把信給母親的時候眼中的淚，說，清兒，你是這樣懂事的孩子，是母親對不起你。

我搖頭淺淡而笑，沒有說話。

皇上的頭疾一日好似一日，除了厚重賞賜源源不斷的送三王府以外，他還下旨，恩賜我宮覲見天。

定乾宮，他曾淡淡問我對杜如怎麼看。

我微微垂眸，靜然開口，是三殿下未過門的側王妃，兒臣怎麼看並不重要。

一旁的慶妃娘娘笑中帶刺，只道三王妃不愧是丞相千金，果真是識大啊。

我極淡的笑了下，識大，我並沒有那麼好的氣度，只是，學著不再期待而已。

出了定乾宮，李康安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王妃是離宮回府還是順道去看看三殿下？

說話時，我的正對面便是敏順殿的方向，笑了一笑，我只是溫言輕道，勞煩公公，我直接回府便。

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自定乾宮回來後沒過幾日，皇上便臥病龍塌，太醫說，是偶染風寒繼而引發的一系列併發癥，病勢如山倒，洶洶而來。

太醫院自然傾盡了全力，而欽天監監正亦是夜觀天象，卜出一卦—四方列宿，隨時迭運，危宿，有星三，北宮玄武虛危，危為蓋屋，度此劫，三月需忌嫁娶，以避虛梁之災。

在這樣的況下，南承耀與杜如的婚典自然只能無可避免的後延，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又是因為慶妃娘娘的不甘心。

可是，本就是木已舟的事，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更何況，欽天監只是出言不得嫁娶，並沒有阻止他們的親近。

南承耀自紫荊宮搬回了三王府，隨他一道回來的，還有杜如。

杜奉安以三殿下尚未好全為由，將兒送了三王府服侍，只道是在紫荊宮敏順殿時三殿下便已經習慣了杜如的照顧，離了，恐不習慣，而原本杜如府，也不過是早晚的事，若非皇上恰恰染病，此刻的杜如，便已經是南朝三殿下的側王妃了

他沒有去考慮兒的名聲，只一心不願錯失了任何一個取悅南承耀與懿公主的機會。

而南承耀，並沒有拒絕。

縱然有違禮法，可聖上的婚旨擺在那裡，又有前種種，至在面上，並沒有人敢說半句不是。

而整個三王府上下，也在為杜如的到來，準備萬千。

秦安曾到歸墨閣問過我，該怎樣安排杜如的住。

我還記得他那一向萬事不予外的深眼眸深，帶著一不易察覺的為難，並有看我的眼睛。

我尚未開口，疏影已經忿忿不平的開口道：「秦總管，你這是什麼意思，刻意來落井下石的是不是？」

「秦安絕無此心，請王妃明察。」他斷然開口，自我歸墨閣以來第一次直視我的眼睛：「王妃是三王府的當家主母，府中大小事宜皆由王妃定奪置，今後也不會改變，所以老奴才來請王妃示下。」

我知道秦安必然是為了顧全我的面子，所以前來給予我為一個王妃的尊嚴和最起碼的尊重，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南承耀的授意。

可是，在杜如進府這件事上，從來就沒有任何人顧及過我的意願，那麼，現如今，我要這些細枝末節的尊重，除了徒顯可憐，還能有什麼用？

我也不願意再委屈自己強裝大度，所以只是淡淡一笑，對著秦安開口道：「秦總管看著辦便行了，若有什麼實在拿不定主意的，就直接去問三殿下吧，不必刻意過我這一道。」

他靜了半響，終是什麼話也沒有說，躬行禮，告退出去。

而杜如的居所也很快定了下來，韶儀館，雖離南承耀的傾天居有一段距離，然而卻是，整個三王府中最為巧華貴的院落，雖不及歸墨閣大，方位也略微偏些，然其餘種種，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姐，時候也差不多了，你來看看這兩套服要換哪一套？」疏影的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看向手中，千挑萬選才選出來的華服，極淡的笑著搖了搖頭：「不用換了，我穿上這便行。」

急了起來：「那怎麼行？今天三殿下可就回來了，還有那個杜如！」

我靜靜看：「那你是希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和杜如爭奇鬥豔，然後用盡渾解數去爭奪三殿下的心是不是？」

不說話了，面上神像是快要哭出來了一樣，過了半響，卻仍是不甘心的道：「難道咱們就任由他們欺負？」

我微微笑著，拍了拍的手：「疏影，你還記不記得那天在家裡父親是怎麼說的，只要有我慕容家一日，便沒有人敢欺負我。」

到底還是孩子，憋著，努力去忍淚，不想惹我更傷心，所以拚命掩藏自己的緒，只是那一臉的委屈，又如何能藏得住。

「我知道你是在為我抱不平，在替我委屈，可是，疏影，不需要了。」我輕輕一嘆，將視線投向窗外的蒼茫天際：「如果不再期待，那麼，就沒有什麼能再傷得了我，很多事，其實都只在於你怎麼去想，又怎麼取捨。」

回頭對上有些松怔的神，我淡淡一笑：「疏影，你要記得，這個世上，原本就沒有人能給你委屈的，除了你自己。」

第81章

「王妃，尋雲姐姐求見。」通傳的小丫鬟輕聲說著。

我點頭，示意請尋雲進來，我知道尋雲此刻來我歸墨閣是因為什麼事，也明白他們的為難，不然何需尋雲親自來請我。

尋雲進門，恭恭謹謹的對著我行禮輕道：「王妃，方才宮中太監來報，殿下已經出了毓順殿，待拜別皇上後便乘攆歸返王府了。按報信之人的腳程算，只怕此刻殿下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因此秦總管讓尋雲前來請王妃到前殿去。」

我不意為難他們，起帶了疏影徑直住前殿走去，秦安想是顧及我的心，小心的估算過時間，因此我才到前殿沒多久．便聽得通報，南承曜已經到了。

我看著他在人群簇擁下越來越近的影，還有他後梳雲攏月儀態萬端的子，極淡，極淡的微笑。

「三哥哥，你這三王府可真的跟仙境似的，以後可有福氣了。」待到他們走近了，我尚不及向南承曜行禮，懿公主便已經笑開口，不等南承曜回答又偏頭轉向我笑道：「三嫂嫂天天住在這神仙住的地方，可讓人羨慕死了。」

我淡淡一笑：「公主說笑了，公主住在紫荊宮中，恢弘氣度，又怎是三王府可比。」

懿公主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倒是杜如自南承曜後走出，一襲，螓首微垂，對著我盈盈跪地，行了個端端正正的拜見大禮：「民杜如見過三王妃。」

懿公主有些嗔怪的對杜如道：「也真是的，說了你多次了，往後啊，你和我三嫂嫂可就是一家人了，做什麼還自稱民這麼生分見外的，你子又不好，不要總是跪來跪去的，一聲姐姐也就是了--- 即便在宮裡的時候，我三哥哥都不捨得讓你行這些虛禮，更何況如今是回了自個兒的家呢！再說了，我三嫂嫂又最是識大的，斷然不會跟你計較這麼多的，對吧，三嫂嫂？」

我依舊雲淡風輕的一笑，卻並不理會懿公主，也不手去扶杜如，只是對著，淡淡笑道：「杜小姐快起來吧，就像方才公主說的，你是三殿下未過門的側王妃，用不著對著我行這麼大的禮。」

而杜如卻並不起，秀眸微垂，答得恭謹而謙卑： 「即便是有聖上恩旨賜婚，又有殿下王妃憐，可畢竟尚未過門，如今只是卑賤份，禮不可廢。」

一面說著，一面端端正正的對著我磕下頭去，半段秀頸隨著的作現出，鈿潤如脂，若膩。

我微微一笑：「方才聽懿公主所言，在宮裡的時候，你對三殿下都不用拘這些虛禮，現下第一天進府，便對我行了這麼大的禮，我怎麼擔當得起，杜小姐還是快起來吧。」

杜如聞言，面微微一變，俏臉漸漸變得白，無意識的用貝齒輕咬下。一雙盈盈水眸更是如同小鹿一樣．含驚惶無措，求助似的看向南承曜。

纖纖弱質，我見猶憐，南承曜自然也不例外

他雖是沒有直接於去扶杜如，卻聲出言勸道：「起來吧，王妃本就不是拘這些虛禮的人，日子久了你便知道了。」

他這一出言，自然有伶俐的丫鬟太監上前將杜如扶起，杜如依舊輕咬下，猶豫了片刻，還是怯怯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輕輕開口道：「只是不願意尚未過門便替殿下惹人閒話，不知道是不是讓王妃不高興了。」

我笑了起來：「杜小姐說的是哪裡的話，你一心為殿下著想，我怎麼會不高興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嫉妒，還是因為那一晚在紫荊宮懿公主居所旁無意間聽到的對話給了我太過先為主的印象，我直覺覺得，這位杜小姐遠非面上所表現的那樣怯溫，我沒有辦法去喜歡，也並不想，強迫我自己。

「好了好了，咱們別站在前殿說話，多累人呀！」 懿公主笑著轉向南承曜：「三哥哥，你這就帶我們去看看的新住所吧，順道啊，讓也悉一下你這三王府。」

這樣一說，宮裡派出護送南承曜回府的一眾太監侍衛中，為首的一人便跪下求道：「公主殿下，可不好耽誤了回宮的時辰，陛下還等著覆命呢。」

懿公主眼波冷冷一掃，面上卻是的笑著：「圖公公，你可是越老越糊塗了，父皇既然肯準了我讓我跟著三哥哥出來，那就是他老人家家默許了我玩個盡興再回去，你連這個都看不，怪不得那麼多年了，都沒能重新把廷總管的位子從李康安手裡再搶回來，你要是再不帶識人的眼啊，只怕連前，都夠不上資格伺侯了呢！」

那圖公公面上青一陣紫一陣的，過了半響，只是恭行禮道：「奴才謹遵公主教誨！奴才謝公主提點！」

見他如此，其餘眾人自是更加不敢再有異議，於是懿公主笑道：「，走吧，咱們跟著三哥哥一道去看看你的韶儀館，你知不知道，這可是三王府裡面建得最巧的院落了，三哥哥因為你要來，又是修葺整頓，又是跟父皇討了宮裡的多奇花異草來佈置其中，真可謂是大費苦心啊．我都等不及要去看看這如今的韶儀館變什麼樣了呢！」

一面說著，一面一手拉了杜如．一手去挽南承曜，便往這王府院走去。那一眾太監侍衛，自然只能規規矩矩的跟在後。

我看著南承曜的眸穿越人群，落到我上．卻尚未開口，便聽得杜如甜的聲音含輕笑的響起：「讓殿下費心了，真不該提喜歡花草的事。」

「瞧你說的，你不知道他做這些的時候心裡可甜著呢，對吧，三哥哥？」懿公主掩笑道。

杜如頰紅，並不說話，只脈脈的靜靜看向南承曜。

而他早已經將視線放回到的上，微微一笑。

恰此時，懿公主如同突然想起我的存在似的，回眸笑道：「三嫂嫂要不要跟我們一道去走走呢？」

我邊的微笑如儀，直視懿公主笑意盈盈的眼睛開口道：「我日無事只能待在王府之中，所有的地方都走遍了，你們招呼杜小姐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