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月初十，杜老太太要去蓮香寺。雖然是想撮合阿悠和孟安，卻也不能做的太明顯，索將梅茹和梅萍也通通帶上。更何況，定國公府初三宴客那天，孟老太太悄悄打量了好幾眼循循。

說起來，循循確實是越長越標致，眉眼長開了，出落的水靈靈的。

初三宴客那日，杜老太太仔細留心過，阿悠和循循并肩站在一起，循循的氣度、模樣并不輸阿悠。姊妹二人個子段如今差不多，只是一個打扮素雅，眉宇間稍有些病容，一個子明，眼角眉梢恨不得通通往上飛。初三那一日，打量循循的冢婦并不，但循循始終占著蠻二字，尤其周素卿芳辰那日，聽說循循在眾人面前是一點規矩都沒有，只按著自己子行事，真真是被驕縱壞了！

嘆了一聲，杜老太太領著姊妹三人浩浩去蓮香寺燒香拜佛。

梅茹不大想去的，到過蓮香寺數次，差不多回回都能遇到傅錚！

這次傅錚雖然人在玉門關，可梅茹還是不大想去。

察覺到兒的懶惰心思，喬氏頓時轟，還敦促靜琴和意嬋給梅茹好好打扮打扮。

梅茹不解：“娘親，佛門清凈之地打扮做什麼？”

喬氏不能說啊，只道：“跟娘貧！”

如今梅茹坐在馬車里，梳著反綰髻，上面是一件玫瑰紅萬字流云妝花領小襖，底下是淺棉綾百褶，怎麼看怎麼乖巧明艷。出門的時候，喬氏更是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守規矩。

仔細琢磨琢磨，梅茹覺得這事有點不大對。

看了眼旁邊規規矩矩坐著的二姐姐。

梅蒨今日還是做素雅打扮，水藍滾邊緞面暗紋對襟襖子，煙霞百褶，首飾也是清清淡淡的，并不出挑，只在鬢間斜一柄銜珠小釵。如此一來，襯得梅蒨那張傾城的臉愈發出眾。恐怕讓人看上一眼，就舍不得移開眼了。

梅茹淡淡垂下眸子，暗自思量，今日到底何事啊。

待到蓮香寺廂房，見到孟老太太領著孟安和孟蘊蘭過來，梅茹心里便有了數。虧那日從坤寧宮出來還悄悄打了一會兒安表哥的小主意，只怕老祖宗早就想要將二姐姐配給安表哥呢，還沒頭沒腦的……

梅茹不由咋舌。視線在他二人中間掃了掃，與孟蘊蘭悄悄對視一眼，心領神會的笑了。

就見孟安站在旁邊，他哪兒都沒看，一雙眼盯著自己的皂靴。潔的額頭上還悄悄滲出一些汗來。

幾步之遙的梅蒨也只垂著眼，規規矩矩的。 打量了二人一眼，杜老太太道：“你們幾個去菩薩跟前拜拜，省的打擾我們兩個老太婆說話。” 孟老太太也吩咐道：“安哥兒，你照顧著幾個妹妹。”

孟安應了聲“是”，連忙急的走出廂房。再待下去，他一張臉都快燙了。待走到廂房外面，吹了吹風，孟安方松去一口氣。他一回頭，就見蘭兒幾個都走出來了。

梅蒨和梅萍行在前面，孟蘊蘭和梅茹落在后面一點。這小姐們二人好的如膠似漆，手挽著手，不知在嘀嘀咕咕說什麼，一時又笑的眉飛舞。

梅茹笑起來，眼角眉梢總是不由自主的，著水一樣的靈。

孟安視線拂過眾人，又不自在的別開臉。

他問：“諸位表妹，蘭兒，你們想先去哪個殿？”

料這話一說完，一時安安靜靜的，本沒人回答，就連一直嘰嘰喳喳的孟蘊蘭和梅茹都止住話頭，安靜下來。

孟安不明所以的抬起頭，白凈的臉皮子稍稍有些窘迫。

只見孟蘊蘭和梅茹皆看著前面的梅蒨，角抿著笑意，不說話。萍姐兒原本是不大懂的，如今察覺到有異，也恍然大悟過來，回頭看了看三姐姐，悄悄往后退了幾步，立到三姐姐跟前。

就剩梅蒨一人行在前面，與他遙遙立著。

如此一來，孟安再木訥也明白過來，這幾個丫頭正努力撮合他和蒨表妹呢！

拂了眼梅蒨，他尷尬的垂下眼。

梅蒨這會兒面也有些紅，輕輕回道：“安表哥，咱們去觀音殿吧。”

孟安“嗯”了一聲，一馬當先走在前面。

再后面跟著梅蒨，最后的是梅茹、孟蘊蘭和萍姐兒。

前面兩個各走各的，不言不語，后面三個嘰嘰喳喳，似有說不完的話。那聲音順著風飄到前面，襯得前面愈發安靜，安靜的有些讓人不自在了。直到到了觀音殿，孟安才輕呼一口氣。如今是冬日，他上還起了一層的汗。

梅茹對求神拜佛的事沒太大興致，四下看了看，孟蘊蘭和梅蒨則認認真真跪在團上跪拜，而最小的萍姐兒只惦記蓮香寺的素齋包子，連這殿宇都沒進來。

孟安也沒拜，他捐了香油錢，眸子抬起來，恰好又落在梅茹上。

那會兒正立在一尊羅剎前，仰面端詳著。

孟安頓了頓，再頓了一頓，終于上前拱手道：“茹表妹，聽聞你多有涉略西域之事。”

一說完這話，他耳子又一點點的燙。

梅茹偏頭赧笑：“只略懂一些，談不上涉略，更不是通。”說著，又不好意思道：“不瞞表哥，初一這日我還挨了先生的訓斥，說我只知其字不知其意呢。”

孟安笑了笑，只是道：“茹表妹可否給我講講西域之形勢？”

梅茹嚇道：“我哪兒敢班門弄斧？”又狐疑問：“安表哥好端端的怎麼問起這些了？”

孟安仍是著窘意的笑，眉眼溫潤，他解釋道：“我今年應舉，擔心會遇到這些。”又道：“我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之人，倒茹表妹見笑了。”

梅蒨跪在團上，認認真真磕完三個頭，再抬眼的時候，就見到孟安和梅茹立在羅剎前。不知在說什麼，兩個人臉上皆笑盈盈的。背對的孟安著了寶藍暗紫云紋團花錦袍，玉簪束發，那耳子微紅。

梅蒨默默轉過眼，怔怔對著菩薩，雙手合十。

眾人從觀音殿出來，眸淡淡的，梅茹和孟蘊蘭、梅萍還是走在后面。

孟安問：“蒨表妹，接著去哪個殿？”

梅蒨抬眸淺淺一笑，回道：“不如問問茹表妹或者蘭兒吧。”

笑起來，便是清新俗，之若濯濯仙子。

孟安也不敢多打量，只依言道：“好。”

梅蒨停住腳步，問梅茹們想去哪里逛逛。

萍姐兒快道：“不如去吃包子？”

梅蒨唬了一眼，萍姐兒吐了吐舌頭，孟安接話道：“那我去討幾個來。”

“讓丫鬟去吧。”梅蒨道。

孟安道：“還是我自己去吧。”他若是再待下去，恐怕愈發不自在，他上已經尷尬的冒汗了，還不如尋個機會獨自走走。

梅蒨也不破他，只約好在后面假山的六角亭那兒等。

孟安點了點頭，這才自顧輕松去了。

姊妹四個往后面花園走，這一回萍姐兒和孟蘊蘭兩人落在后面爭論包子的事，梅茹和梅蒨走在前面。過了橋，便是蓮香寺的后園子。梅蒨落水的那湖里面還留著片的枯荷，略有些殘破蕭肅之象。

著這片枯荷，梅蒨不慨道：“這日子過得倒是快。”

梅茹接道：“是了。”

后面的萍姐兒道：“說來也是巧，上回還是燕王殿下在這兒救了二姐姐呢。”頓了頓，又忍不住好奇：“不知燕王殿下來這兒做什麼？”

萍姐兒這話正是問出了梅茹的疑，也好奇傅錚來這兒做什麼，他生辰要來，離京、歸京都要來，這兒到底藏了些什麼？

梅蒨頓了頓，淡淡道：“聽聞燕王殿下的母妃似乎與這會覺山有緣，燕王殿下便請凈明法師誦經呢。”

聞聽此言，梅茹不覺一愣。

旁邊的萍姐兒好奇：“二姐姐如何知道？”

梅蒨道：“有一回隨老太太去凈明法師那兒，聽到的一言半語。”

梅茹不由自主悄悄瞥了二姐姐一眼。

若是前世，二姐姐和傅錚是真心般配，怎麼今生就……傅錚明明見過二姐姐的，為何就不心？前世他二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何事？

不過，二姐姐和安表哥也是極其般配的。

梅茹這樣思量著，隨梅蒨緩緩往前走。

后面孟安過來，給萍姐兒、孟蘊蘭分了素齋包子，梅蒨子不適不大能吃這些，梅茹是傅釗的那四屜包子吃膩了，再也不想吃了。孟安見狀，手里還多了一個油紙包，他對梅茹道：“這兒還有幾個梅子，茹表妹先墊墊。”

梅茹臉一紅，連忙拉著梅蒨道：“正好二姐姐也喜歡。”

拿過梅子，姐妹倆坐在遠遠的說話。

梅蒨拈了顆妹子，笑盈盈的，悄聲對梅茹道：“三妹妹，我瞧安表哥對你倒是不錯，也能跟你說上話……”

今日是來撮合二姐姐和安表哥的，梅茹可沒有其他的心思！而且，自從撮合二姐姐和傅錚失敗，梅茹自覺有些尷尬，今日可不能再壞事了……

連忙道：“二姐姐說笑了，安表哥對誰都好！”

見梅蒨還是笑著，梅茹急忙撇清自己，篤定道：“我瞧安表哥子還是跟二姐姐更合適，也更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