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王思宇的第一反應就是震驚,雖然以前劉天就曾經和他講過,那位刑偵大隊長曾經拿槍指著自己的頭,但王思宇當時覺得那只是一種緩解力的方式,他並不認為蔡宏偉會選擇自殺,畢竟在王思宇看來,事遠沒有嚴重到那種地步,就算那位蔡隊長真的犯了錯誤,頂多也就是了那警服而已,哪裡用得著以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從劉天的語氣中,王思宇聽出了幸災樂禍的味道,這讓他覺很不舒服,於是皺著眉頭,直言不諱地提醒道:“天,不管蔡隊長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也不管你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麼樣的恩怨,他現在已經去世了,對於死者,我們還是應該給予一些起碼的尊重。”
劉天這時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語氣確實有些過分,忙低聲道:“王兄,你說的對。”
王思宇這才歎了口氣,把手機夾在肩頭,手泡了杯茶,端著茶杯走到窗前,握起手機輕聲道:“天啊,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天這才一五一十地把事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通過劉天的敘述,王思宇大概了解了事發生的大致經過,原來昨天凌晨兩點多鍾,湖東公安分局的孫局長在睡眠中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他接到電話後見是蔡宏偉打來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案子,趕忙開口詢問,但他‘喂喂’地喊了半天,蔡宏偉也沒有吭聲,直到幾分鍾後,蔡宏偉才用低沉的聲音說:“師傅,我是來跟你道別的,小偉要先走一步了。”
說完這話,蔡宏偉就掛斷了電話,孫局長頓時嚇了一跳,趕忙把電話撥回去,那邊卻已經關機了,孫局長知道要出事了,就趕忙給政委和幾位副局長去了電話,並給分局打了電話,命令他們通知全警員急集合,爭取在第一時間找到蔡隊長。
結果警員們經過連夜搜索都沒有找到他的蹤跡,直到早晨八點多,市局那邊的110指揮中心傳來消息,古華寺有僧人報案,說是在玉壺山的半山腰發現一吊死的,警員們趕過去一看,正是刑偵大隊長蔡宏偉。
孫局長趕到現場後,抱著蔡宏偉的痛哭流涕,把晚上的事都講了出來,劉天在旁邊聽得真切,這才知道事的經過,下午出時間,就把這個消息給王思宇。
王思宇聽劉天講完,總覺得事出蹊蹺,就皺著眉頭問道:“天,有沒有可能是他家裡出了什麼問題?我覺不像是案子上的事。”
劉天在電話那邊皺眉道:“那就不太清楚了,他的老婆孩子三年前就移民加拿大了,蔡宏偉在分局很提起家裡的事,或許孫局長能知道吧,他們是十多年的了。”
王思宇知道劉天在暗示什麼,但他不打算揭破,歎了口氣,輕聲道:“知道了。”
掛斷電話,王思宇陷沉思當中,他覺得,趙素娥那件案子背後,必然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黑幕,也許那案子並不是偶然發生的,大富豪娛樂城背後仍然有許多鮮為人知的,可他此刻意興闌珊,已經沒有了繼續探尋下去的興致。
周三的上午,鄉科班上了一節討論課,課題是如何解決因貧富差距過大帶來的諸多負面影響,這節討論課開得非常功,課堂上的討論很是熱烈,漸漸地就熱烈得有些過了頭,從討論演變爭論,又從爭論升級到爭吵,最後爭吵聲不斷,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觀點,大家互不相讓,爭得面紅耳赤。
王思宇沒有參與其中,並不是他對此不興趣,而是覺得空談無益,他知道,這個問題不是他們這種級別的幹部能搞清楚的。
事實上當前些年國的基尼指數超過0.4的警戒線後,國家統計局便以計算過程太過繁雜,計算方法也不統一為由,不再統計這項數據。
這實際上是一種托詞,統計局這麼做,無非是報喜不報憂,他們把心思都放在統計GDP總量的增長以及人均收的增長上,而刻意回避了貧富分化加劇的這一事實,既然連他們都不敢統計了,這足以說明此項數據已達到何等令人吃驚的地步了。
當然,這是九個指頭跟一個指頭之間的關系,是發展中的問題,遲早能夠得到解決地,這些年的績是大大地,缺點是小小地,為國家幹部,這點覺悟王思宇還是有的。
下了課後,王思宇跟著眾人走出教室,下了樓,來到院子裡,站到一棵松樹下,紛紛掏出煙來點上火,大.特起來,松樹下頓時煙霧繚繞,笑聲不斷,這些人都是老煙槍,憋了一節課後,都覺得裡淡出鳥來,得了這十幾分鍾的空閑,自然要好好一番。
王思宇這煙剛剛到一半,卻見省委黨校青年幹部培訓中心辦公室的張副主任迎面走來,這時前面的學員趕忙熱地打招呼,張副主任只是微微點頭,裡哼哈地應了兩聲,隨手手扶了扶眼睛,拿眼睛在眾人中找去,待看到王思宇後,那張嚴肅認真的臉上才出一笑意,衝王思宇招手道:“王科長,請到這邊來下。”
王思宇微微一愣,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麼事,趕忙把手裡的半截煙頭丟到腳邊,拿皮鞋踩了幾下,微笑著走過去,輕聲道:“張副主任,您找我有事?”
張副主任的目過眼鏡,在王思宇上仔細打量一番,抬手扶了扶眼鏡,這才慢條斯理地道:“王科長,剛剛接到省委組織部的電話,請你在下午兩點前去一趟組織部,省委組織部的殷副部長要找你了解些況。”
王思宇知道這是組織上要找他談話了,心裡也是怦怦直跳,但表面上卻極為鎮定,點頭微笑道:“謝謝張副主任,我下午就去。”
張副主任點點頭,拿眼睛在樹下掃了一圈,見眾人都在向這邊看,就稍稍向前挪半步,拿手又向上推了推眼鏡,低聲音,悄聲問道:“王科長,你認識殷副部長?”
王思宇趕忙搖頭,實話實說道:“只聽說過省委組織部有位殷副部長,但並不認識。”
張副主任眼裡出一失,臉上那笑容也在瞬間消失,鼻子裡哼了一聲道:“那好,就這樣吧,回去告訴那些人,煙頭不要隨便扔,你們都是領導幹部,要懂得珍惜別人的勞果。”
說罷轉往回走去,王思宇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搖頭向回走去,這時就覺得眾人中就有三五道異樣的目投來,他若無其事地掏出煙,點上後悠閑地起來,腦子裡一直在想著,如何應付下午與殷副部長之間的談話,之後的一節課,他都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拿筆在聽課筆記上以殷副部長的口吻,向自己提出各種問題,然後他就針對這些問題,認真地準備著答案。
下午一點半,王思宇早早地打車來到位於省府路七十六號的省委大院,在向傳達室出示證件,簽名登記後,他步履從容地走進院子裡,進了二號樓,順著樓梯徑直走上三樓,在和工作人員流後,他走進接待室,坐在長椅上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才有工作人員過來,把他領到殷副部長的辦公室門口,王思宇輕輕地敲了幾下房門,裡面傳出一個威嚴的聲音,“請進!”
王思宇開門走進屋,只見一位氣度不凡的五旬老者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知道這位就是殷副部長了,忙微笑著自我介紹道:“殷部長,您好,我是青州市委辦公室的王思宇。”
殷副部長熱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抬手讓道:“王科長,過來坐,請坐。”
王思宇坐好後,目平視,微笑著注視著殷副部長辦公桌上的筆筒,在心裡又把準備的題目複習了一遍,畢竟這次的談話多讓他有些意外,其實以他的行政級別,按道理應該是某位長來約談,哪裡需要這位廳級領導親自過問,王思宇不清楚其中的原由,所以只能小心應付。
果然,殷副部長在審視了王思宇一番後,先是說了幾句開場白,之後就開始提問,前面幾個問題倒都是意料之中的,主要是了解王思宇的思想況,工作況,生活上有沒有什麼困難,對組織上有什麼意見之類的話題。
由於準備充分,這些問題回答起來得心應手,王思宇的表現令殷副部長非常滿意,不住地微笑著點頭,輕聲道:“不錯,接著說……”
等這些問題都回答完後,殷副部長翻著手裡的一份材料,又提了幾個的問題,王思宇也都不假思索地談了自己的看法,殷副部長最後哈哈一笑,端起茶杯喝上一口,點頭道:“小夥子不錯。”
王思宇微微一笑,臉上仍舊是那副不卑不的表,坐姿沒有毫懈怠,反而更沉穩起來,殷副部長拿眼角的余在他上瞄了一圈,就放下杯中,拿手指彈著桌面道:“最近省委省政府為了加快幹部年輕化的建設,推出了一系列舉措,其中一條就是‘走下去,提上來’,省直機關的一批青年幹部要陸續放到下面的市區縣裡進行鍛煉,下面市區縣裡的一批青年幹部也要調到省裡來培養,這樣就能讓我們的年輕幹部盡早起來……”
王思宇面帶微笑地聽著殷副部長侃侃而談,不時點點頭,做出完全讚同的表。
一番話講完後,殷副部長才把話轉正題,笑瞇瞇地道:“王科長,考察組通過在德、能、勤、績、廉等方面的深考察,發現你在青州市二百余名青年幹部中表現出,各項評分都名列前茅,所以組織上想給你加加擔子,打算推薦你到省委督查室擔任副主任一職,對此,你有什麼意見?”
王思宇心裡一陣狂喜,這個任命完全出乎他的預料,省委督查室這個部門他很清楚,是個實權部門,負責中央、省委重大決策、重要工作部署貫徹落實的督促檢查和況綜合;負責中央和省委領導同志重要批示和辦事項的督辦及落實況的反饋,負責省委和省委領導同志決定事項的督促辦理;承擔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提出的需要要黨委部門答覆的議案、提案的催辦工作。
這個部門的副主任要是乾好了,含金量可一點都不比青羊縣的常務副縣長低,這次看來是因禍得福,賺到了。
王思宇暗自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平複下激的心,以極為平穩的語氣沉聲道:“殷部長,我堅決服從組織上的決定。”
殷副部長聽後點頭,信手拿起辦公桌上的臺歷,在上面看了幾眼,沉道:“那就好,督查室那邊工作繁重,現在人手不足,所以組織上決定提前結束在你在黨校的學習,一會兒我跟黨校方面聯系,明天你就可以去辦理離校手續,好好休息幾天,調整下狀態,預計下周五之前就可以發文,屆時由高長陪你去前樓履新,你看怎麼樣?”
王思宇趕忙站起來道:“謝謝殷部長,這樣很好。”
他裡雖是這麼說,心裡卻有些暗可惜,原來培訓班的最後一個月有到外地考察的機會,聽其他學員議論,這次可能會到上海或者江浙一帶轉轉,王思宇本來還打算到外灘逛逛,看來這次又錯過了。
殷部長看他站了起來,忙手道:“坐、坐……”
王思宇隻好又坐了下去,心中一片狐疑,暗想這該說的話應該都已經談完了,怎麼還不放自己走啊。
殷副部長先生低頭喝了兩口茶水, 才似笑非笑地著王思宇道:“小王啊,你跟焦書很是吧?”
“焦南亭!”王思宇恍然大悟,原來這位殷副部長也搞誤會了,怪不得他會親自接見自己,原來是存了別的心思,王思宇趕忙解釋道:“殷部長,焦書我不太悉。”
殷副部長聽後笑瞇瞇地盯著王思宇半晌,見他的神如常,就稍稍有些失,但馬上恢復如常,微笑著點點頭,沉聲道:“哦,我只是隨便問問,王科長,那就先這樣,好好乾,以後常來這邊坐坐。”
王思宇趕忙站起來,微笑著客套道:“以後一定常來向殷部長匯報思想。”
殷副部長這次沒有站起來,微笑著點點頭,就開始低頭整理桌面上的材料,王思宇趕忙轉過,輕輕打開房門,面帶微笑地走了出去。
王思宇表嚴肅地下了樓,出了省委大院,走出老遠,這才嘿嘿地笑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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