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晚上,客廳裡,王思宇蹺著二郎坐在沙發上,柳兒掐著小蠻腰站在三米之外,兩人中間隔著一張茶幾,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地對峙著,過了好久,柳兒才哼了一聲,苦著小臉道:“你就那麼急著把我趕出去嗎?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家裡礙事啊,我可以關上房門,不會打擾你們的……”
“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王思宇忍俊不,微笑著抬手指指沙發,輕聲道:“兒,過來坐。”
柳兒遲疑了下,還是走了過來,坐到王思宇的邊,氣哼哼地聲道:“反正我就是不想去上學。”
“那可不,你會後悔的,相信我,無論如何也一定要把大學讀完。”嗅著柳兒上傳來淡淡的幽香,王思宇有些魂不守舍,但他還是皺著眉頭耐心開導道。
柳兒雙手捧著腮邊,靜靜地坐了許久,才轉頭了王思宇一眼,悄聲道:“那……我以後還能再回來住嗎?”
“當然能啊,那把鑰匙你拿好,周末和假期都可以回來,明天我再給你配上手機,有什麼困難,隨時可以跟哥聯系。”王思宇斬釘截鐵地道。
柳兒撅著想了半晌,隻好輕輕地點了點頭,癟著小道:“那好吧,只是,我有幾個條件。”
王思宇轉過頭來,著柳兒笑了笑,從兜裡出煙來,點上後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個淡淡的煙圈,轉了一下,慢條斯理地道:“兒啊,做人不能太貪心,我可以答應你三個條件,只有三個,你可要想好了再說。”
柳兒‘嗯’了一聲,歪著腦袋,掰著手指開始思索起來,想了半晌,歎了口氣,哀聲道:“三個不夠呢!”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笑,手從茶幾上過茶杯,喝上一口,抬頭道:“說說看。”
經過幾討價還價後,柳兒終於撅著小,勉強同意了王思宇的建議,答應再次回到華西大學讀書,作為回報,王思宇也通過了的一攬子換計劃,以及若乾不平等條約,柳兒這才高興起來,蹦跳著跑回臥室。
王思宇也是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趕忙從沙發上站起,興衝衝地走進書房,出手機來,給華西大學的劉副校長打了電話,請他幫忙安排下,以便能讓柳兒這次回去,不再出現上次的狀況,劉副校長很痛快地答應下來,並表示會親自去做工作,王思宇這才放了心。
第二天下午,天氣很好,在明的日下,他理完手頭的文件,和肖冠雄打了招呼,早早地離開省委大院,先到手機店裡,為柳兒挑了一款時尚手機,買了移的卡,回到家中,柳兒早已收拾妥帖,除了服外,把那盆蘭草也挪到了門口。
陪著柳兒一起出了門,兩人打車來到華大南門,下車後,徑直走進校園,去了行政大樓劉副校長的辦公室,敲開門後,劉副校長笑地把兩人讓到沙發上,泡了茶,他和王思宇兩人許久沒見,這次就天南海北地聊了一會。
這期間,柳兒一直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手裡抱著那盆蘭花,低垂著頭,一言不發,緒很是低落,搞得王思宇也有些走神,直到劉副校長提醒了他三次,王思宇才著鼻子笑了笑,手接住對方拋過來的香煙。
出了行政大樓,王思宇並沒有走遠,而是躲在遠的一個角落裡站了許久,當抱著花盆的柳兒跟在劉副校長後,消失在視線之外時,王思宇心裡竟生出一種悵然若失的覺,不過他還是暗自有些慶幸,說實話,下這個決定,對他來講,其實也很艱難,不過還好,他總算遏製住了心中的,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只是在回到家後,王思宇著空的屋子,總覺得了些什麼,他推開柳兒住過的房間,在床上坐了一會,百無聊賴間,從枕頭底下出一把菜刀來,著鋒利的刀刃,想起柳兒初來的那晚發生的事,王思宇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來。
兩天后,省委組織部組織幹部的馮長帶著考察組來到省委督查室,對王思宇進行了單獨考察,由於事先得到通知,這邊從上到下準備的都比較充分,所以考察進行的非常順利,考察組很快得出王思宇同志政治,工作積極,善於團結同志,生活作風正派等結論,這份考察材料已經最大限度地突出了王思宇的工作績,把他描繪得高大全,讓他自己都到有些汗。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四月份,天氣一天似一天地暖和起來,玉州市接連下了三天的細雨,輕的雨如煙似霧,迷離而飄渺,讓眼底的世界變得亦真亦幻,愈發的不真實起來,王思宇端著茶杯,靜靜地默立窗前,著對面的牆壁上,爬山虎那原本乾枯的樹枝已經掛滿新綠,正在悄悄地向上爬。
這是周五的下午,在經過近半個月的漫長等待後,公告終於下來了,王思宇被調往省紀委,任省紀委紀檢監察五室主任,正級幹部,在得知消息後,王思宇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激與興,因為早在幾天前,他就已經從何仲良的口中,得到了準確的消息,而其他人也早在昨天,就都已紛紛向他發出祝賀,從某種意義上講,省委大院裡,還真藏不住什麼太大的。
省紀委辦公大樓也在省委大院裡,距離省委辦公廳大樓比較遠,那是一棟五層高的灰小樓,相對於其他地方,不但地點偏僻了些,平時去那裡辦事的員極,不是犯忌諱,更多的是怕影響,容易造被紀委請喝茶的誤會,被人看到傳出去,會造極其不良的影響,因此盡管在一個大院裡,王思宇卻一次都沒有去過那裡,和紀委的幹部也不太悉,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只有上次被派到亞鋼集團去查案的紀委工作組的兩個人,但其中一個已經死掉了,據說那個矮胖子也了分,被調到外地去了。
省紀委機關與省監察廳合署辦公,實行一套工作機構、兩個機關名稱的制,履行黨的紀律檢查和政府行政監察兩項職能,對省委全面負責;省監察廳仍屬於省政府序列,行政監察工作對省政府負責,接省政府領導。
省紀委機關、省監察廳行政編制(含派駐省直紀檢監察機構編制)237名,機關離退休幹部工作人員行政編制6名,機關工勤人員事業編制28名,除了省委常委,紀委書記外,另有省監察廳廳長1名,副廳長3名(其中,廳長與2名副廳長同時任省紀委常委);正副主任(長)職數52名(含機關黨委專職副書記1名、副廳級紀檢專員6名)。
其設機構分別為辦公廳、監察綜合室、調查研究室、宣傳教育室、黨風廉政建設室、糾正部門和行業不正之風室、執法監察室、政策法規室、信訪室、紀檢監察一至五室、案件審理室等十八個室(廳、)和機關黨委。
其中紀檢監察一、二、三、四、五室分別負責監督檢查分管地區、部門及其領導幹部貫徹執行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和國家法律、法規、決定、命令以及民主集中製的況,並參加分管地區、部門的領導班子民主生活會;調查掌握分管地區、部門的黨風廉政建設況;指導分管地區、部門的案件檢查工作。
王思宇要去的紀檢監察五室,專門負責市、省管幹部的違紀案件及其他監督監察對象重大典型違紀案件的查工作,和其他四個監察室相比,手得比較長,管得范圍也比較廣,王思宇這個監察室主任的位置也格外吃重,但同樣的道理,辦案得罪人的機會也就相對更多些,王思宇的前幾任似乎都沒落得什麼好下場,五個人中有兩個被貶,一個獄。
這就和組織部的幹部有著明顯的區別,省委組織部走出的幹部,絕大多數人都順風順水,在仕途上走得風生水起,畢竟人家那是提拔幹部的地方,遊廣闊,極容易攢下人脈資源,而紀委恰好相反,是負責把員拉下來的地方,辦案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會拔出蘿卜帶出泥,看似打倒一個,其實卻得罪一片,被秋後算帳的例子比比皆是。
王思宇不知道自己能在紀委呆多久,現在他也想明白了,這事不歸自己管,也不歸虛無飄渺的組織上管,全憑焦大來打招呼,雖說不知那位姓焦南亭哪筋搭錯了,一個勁地在幕後運作自己,但這倒也是好事,只要是升遷,王思宇就懶得再去管,時間久了,真相自然會自己跳出來。
這些日子,柳兒一次都沒有回來過,也沒打過電話,王思宇給發了幾個短信,也沒有回復,這讓王思宇很是惱火,那小沒良心的,看來是把自己給忘掉了,不過慶幸的是,他在晚上有了新的娛樂,在玩鬥地主的時候,一個‘夢中有你’的網友主勾搭他,兩人很快聊得火熱,每天晚上都在網上哥哥妹妹的調,倒也排遣了不寂寞。
從窗前回到辦公桌後,喝著茶水看了一會報紙,王思宇抬手看看表,已經快到三點了,就端著茶杯走進小會議室,午飯的時候,梁桂芝的書李秀麗告訴他,督查室要開個歡送會,為王思宇送行,所以他剛才捉筆寫了一篇稿子,把對領導的謝,對同志們的熱,對督查室將來的展洋洋灑灑地寫了三千字,打算在會上讀出來,但進了會議室,坐在主席臺上,足足等了十幾分鍾,也沒見有人進來,王思宇不皺著眉頭在心裡直犯嘀咕,都說人走茶涼,自己不會混得這麼慘吧?
又坐了幾分鍾,王思宇拿著稿子走出會議室,到其他幾個辦公室轉了轉,卻發現除了幾個值班的科員衝著他嘻嘻直笑外,其他人竟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王思宇便轉回了辦公室,剛剛推開房門,迎面發出‘蓬’的一聲響,香檳酒噴濺而出,他的頭上臉上滿是泡沫,王思宇抬手在漉漉的臉上抹了抹,睜開眼時,卻見屋子裡站滿了人,眾人都看著他放聲大笑,而梁桂芝正坐在他的辦公桌後,手裡擺.弄著一管簽字筆,笑地著他。
王思宇沒想到會出現這一幕,正有些丈二和尚不到頭腦間,賀焰飛卻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稿子,大聲念道:“尊敬的梁主任,督查室的各位同仁們……”
伴著眾人的哄笑聲,王思宇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開始去搶稿子,卻被旁邊的科員們絆住,彈不得,賀焰飛卻在眾人的護衛下,是把稿子給念完了,隨後梁桂芝帶頭鼓掌,辦公室裡頓時掌聲雷,著眼前一張張笑臉,王思宇也不微微容,這時候,那些以往最不喜歡的刺頭,現在看上去,都格外順眼了些。
肖冠雄拉著他坐到沙發上,朱健昌遞過來一煙,三個人開始輕聲攀談起來,屋子裡的人太多,梁桂芝開了窗戶,王思宇還是有些不過氣來,趕忙抬手解開幾粒襯衫紐扣,過一張報紙,輕輕扇了起來,好在眾人在哄哄地鬧了一會後,便約好晚上聚餐,之後便稀稀拉拉地散掉。
下班後,眾人直接去了酒店,這頓酒喝得昏天黑地的,不到一個多小時,就有許多人喝多了,迷迷糊糊間,王思宇竟聽到有人嗚嗚咽咽地哭,他趕忙走過去,拍著對方的肩頭,地道:“兄弟,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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