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鸞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去的。
珠兒看神恍惚,還以為在皇帝那了什麼委屈,擔憂極了。
只有沈玉鸞知道,沒細聽皇帝說了什麼,褚沂川進不了皇宮的事誠然重要,可讓更心神不寧的還是皇帝的話。
要不是喜歡褚沂川,也不會如此慌張?
沈玉鸞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辯起。
皇帝說的也不無道理,明面上還是后宮的人,的確不能與外男多親近,小川也不該每日都來看。話雖如此,可沈玉鸞私心里也極為不愿,是想要天天都看見小川的。
哪怕是什麼也不做,看著人就歡喜。
也不為的其它什麼,就是打從心里想要對他好。
這是因為喜歡小川嗎?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沈玉鸞便不自地蜷起腳趾頭,好像心底深悄悄冒出了一朵歡喜的花,有一陣輕的風拂過,讓渾栗起來。
沒法反駁。
的確沒法說出一句討厭。
重活一回,從前的親人人都已經不再親,除了珠兒之外,最親近的也就只有褚沂川。沈玉鸞想,想離開皇宮,走的遠遠的,不想再與京城里的這些人扯上聯系。的后半輩子也不會是一個人度過,會有一個合心意,品上佳,也真心實意對好的人,若是那人是褚沂川……沈玉鸞也沒有覺得不好,心中甚至還有些歡喜。
難怪總是舍不得小川,原來對小川是這樣的心思,連自己也沒發覺。
沈玉鸞的臉頰一紅,但下一瞬,很快又變得煞白。
差點忘了,小川已經有了心悅之人。
即便是沒有,明面上還是小川的嫂嫂,怎麼敢對小川生出這種念頭。
小川會如何想?
定是會瞧不起。
不用皇帝阻攔,就會主離遠遠的,再也不想見。
怎麼……怎麼會生出這等卑劣無恥的念頭?
為何總是要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
……
褚沂川耐著子在王府里等了兩天。
皇帝鐵了心不讓他進宮,連福公公都被擋在外頭,皇宮有侍衛重重把守,他不可能強行沖進皇宮里。
他不知道皇帝是不是一點也不讓皇嫂與他接,因此連著兩日都托人送口信。若是皇嫂沒等到他的消息,肯定會坐不住,想方設法聯系他。
果然,沒多久,宮中就來了人。
儲宮的宮提著一個食盒,來給他送甜湯。
褚沂川一嘗,就知道是皇嫂親手做的。甜湯口,他的神就緩和不。
“除了甜湯之外,皇后娘娘有沒有讓你帶口信來?”
小宮道:“皇后娘娘說了,讓小王爺安心等在宮外,小王爺進不了皇宮的事,會想辦法找皇上求的。”
褚沂川頓了頓,又問:“皇后娘娘與皇上可否有過爭吵?”
“有的。”小宮說:“娘娘聽說小王爺進不了宮,心下一急,就去找了皇上,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回來魂不守舍的,一晚上沒睡好。”
“皇嫂可有罰?”
“那倒是沒有。”
褚沂川松一口氣,又道:“你回去與皇后娘娘說,讓不必為我著急,進宮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
小宮點點頭,等回宮后,如實把話說給了沈玉鸞聽。
沈玉鸞聽過,沒有放在心上。
說到底,此事也是小川連累,也該讓來解決才是。
于是,特地等到皇帝空閑時,親自端著一碗甜湯去了書房。
褚越和知道今日送甜湯出宮,也知道還會來找自己。當沈玉鸞送上甜湯時,他面不改地道:“如果你是來給信王求的,那就回去吧。”
“為什麼要給他求?”沈玉鸞說:“他什麼也沒有做錯。”
皇帝抬起眼來看。
今日沈玉鸞依舊是盛裝打扮,步搖金釵,上是金繡線的石榴紅,一熱烈如火。的眼尾勾勒了一條細細長長的眼線,眼眉微微挑起時,頗有幾分盛氣凌人的意味。
說:“做錯事的,不是皇上您自己嗎?”
“哦?”褚越和反而笑出來,他合上折子,旁邊梁全適時把甜湯端上,他舀了一勺,出乎意料的合他胃口。“這就是你來求人的態度?”
“既然沒做錯事,為什麼低聲下氣?”
沈玉鸞斜了大太監一眼,梁全連忙也給搬來凳子,端上茶水。
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才說:“信王殿下如今在朝中辦事,若是要進宮,也是因為有要事稟告。您不讓他宮,耽誤了小事不要,就怕耽誤大事。”
“信王殿下是您的弟弟,他對您向來恭敬,凡事都想著您一份,您給出去的腰牌,說收回來就收回來,信王殿下不知道有多傷心。不說小王爺,其他人怎麼想?若是有不長眼的,還想著趁機踩兩腳,豈不是把皇上您的臉也擱地上踩?”
“余家的事才過去不久,您就這樣冷落小王爺,也不知道要讓多老臣寒心。”
“再說……”
“行了。”褚越和打斷的話:“照你這麼說,全是朕的錯了?”
沈玉鸞一抬下:“本來就是!”
“……”
褚越和低頭舀一勺甜湯,心底竟沒有生出怒意。
玉碗很小,他三兩口就用完,才道:“若是你肯答應再也不見信王,朕就放他宮。”
沈玉鸞想也不想:“不行。”
“那就沒什麼好談的。”
“……”
沈玉鸞耐著子與他繼續理論:“信王殿下宮是為了看您,難道您連弟弟的面都不見了?”
皇帝氣定神閑地說:“朕說了,只要你不見信王,朕就會放他宮。”
與他講道理說不通,說好話也說不通,沈玉鸞愈發氣急:“我早就和你說了,我和信王之間絕無半點私,你非要以為我們有些什麼。就算……就算當真有點什麼,又與你有什麼關系?!你以為只要見不著面,我就會不喜歡他了?”
褚越和豁然抬頭,怒火隨之升騰起,他的視線銳利,像是要穿心底的所有。
他咬著牙,連自己也分不清楚是從何生出的怒意,那些心煩躁意擾心緒,他一字一句問:“你喜歡他?”
“是,我是喜歡他,那又如何?”沈玉鸞倔強地與他對視:“可這與信王什麼關系也沒有,他只把我當皇嫂,當姐姐,甚至還當作親娘孝順。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還把我當沈玉致,他什麼都不知道,此事與他有什麼關系?”
沈玉鸞仿佛在往自己心口上剜一樣。
想到小川或許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是誰,等沈玉致回來以后,還要把認沈玉致做嫂嫂,就心痛的要死,幾乎要不過氣來。
看這樣,褚越和已是怒不可遏,他深吸一口氣,怒極反笑:“你喜歡他,卻還來讓朕放他宮。沈玉鸞,你當朕是什麼?讓朕親手送朕的后妃去和別的男人私?”
沈玉鸞比他還多一分理智,提醒他:“我不是您的后妃。”
“您別忘了,真正的皇后是沈玉致,而‘沈玉鸞’還是個自由。”沈玉鸞冷靜地說:“我能與您有什麼關系?”
褚越和立刻問:“你不是喜歡朕嗎?”
“那也是從前的事了。”
此時說起來,都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上輩子那些恨糾纏,痛徹心扉的往事,如今回憶起來,連半點漣漪都不會生起。
“從前我是喜歡過你,但從您迎娶大姐姐的時候起,我就應該死心了。您喜歡的人,是做沈玉致,難道不是嗎?”
褚越和張了張口,本能的想要反駁,可話還未說出口,理智就已經阻止。
他為何要反駁?
他喜歡的人就是玉致。
讓沈玉鸞宮,讓坐到皇后的位置上,不就是為了玉致嗎?
但是……
“朕不允許。”他臉沉:“朕不同意你和信王的事。”
“這不用你同意。”沈玉鸞平靜地說:“這是我與信王殿下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他是朕的弟弟,豈敢不聽朕的話?”
沈玉鸞譏笑道:“你是把信王殿下當弟弟,還是將他當做一個全看你喜好的人偶?”
褚越和臉難看:“你也別忘了,信王可不喜歡你。他要是知道你的心思,還會像現在這樣對你嗎?”
“這也與你無關,這是我與信王殿下之間的事。”
“朕說了,朕不同意!”褚越和咬著牙道:“沈玉鸞,你乖乖待在儲宮里,乖乖做朕的皇后,朕絕不虧待你。”
沈玉鸞奇怪地看他一眼:“皇后是沈玉致,等回來以后,我是要出宮的。你不會這也分不清吧?”
“朕分得清。”
皇帝閉了閉眼,像是認清了什麼。
“朕分得清你們二人,玉致和你,除了相貌之外,無一相像。”
“玉致是玉致,你是你,朕分得清。”
沈玉鸞面上困更深。
皇帝心中想:可他去了金云寺,問了得道高僧,回來時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甚至在聽到沈玉鸞承認對信王的心思時,更是怒火中燒。
他不愿讓沈玉鸞上其他人,不愿出宮,哪怕他不肯承認,他分明是對沈玉鸞有幾分在意。
他認命了。
哪怕有佛祖指引,他還是喜歡上了沈玉鸞。
皇帝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兩全之策。
“你不必出宮。等玉致回來以后,朕就封你為貴妃。”
他是皇帝。
他是天下之主,富有江山四海,憑何只能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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