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三日後甄思宮，主永福宮，皇帝一連三日召幸甄嬪，一時聖寵非常。

行宮裡卻還如往常一樣祥和，褚紹陵和衛戟這些時日不是釣魚就是對弈，很是愜意，衛戟很喜歡下棋，雖然從來沒贏過但興致很高，褚紹陵跟別人下棋時向來喜歡吊著人，不溫不火的一點點將對方堵死，像是貓戲耗子似得，但跟衛戟下棋時褚紹陵卻溫和的很，還故意每一局都變換路子，讓衛戟學了不東西。

這天兩人中午睡了會兒，醒來後正在下棋時王慕寒匆匆過來了，在褚紹陵耳畔小聲的說了幾句什麼，褚紹陵點點頭，冷笑：“無事，把人押到海晏殿前面，我一會兒去。”

王慕寒點點頭去了。

衛戟抬頭看了看，想問問又怕是什麼不該自己知道的，猶豫了下還是問道：“殿下，怎麼了？”

褚紹陵寬一笑：“有個小太監手腳不乾淨，了點東西，沒事兒。”褚紹陵本是想安衛戟所以瞎編了個事，誰知衛戟卻警覺起來，正道：“殿下邊絕不可留下這樣的人，盜事小，但可見此人品行不端，這就是殿下邊的疏，都是臣下的錯，臣以為要早早開發了才好。”

褚紹陵輕笑：“果真和衛戰是兄弟，都一樣的謹慎，這人就是你哥哥發現的。”

讓褚紹陵誇了一句衛戟心裡高興的很，但還是努力掩過臉上的開心，正道：“這本是臣的職責，殿下邊不可有任何。”

褚紹陵撐不住笑了，道：“聽你的，我現在就去開發他。”褚紹陵起，好像不經意想起什麼來，笑道，“你就別跟我去了，多大的事？我這會兒又想吃桃子了，你去給我摘幾個來，挑紅些的。”

衛戟本想跟著一起去，好好問問到底是什麼時候的東西，的什麼東西，有沒有同謀有沒有往外送的通道人脈，但後一想自己都能想到的事褚紹陵自然更能想到，用不著自己多言，點點頭：“臣這就去。”

褚紹陵看著衛戟走遠了才轉去海晏殿，剛才臉上的溫和瞬間消失，冷聲吩咐：“除了侍衛，將宮中的人全都到海晏殿去。”

隨行的宮人連忙去了。

海晏殿臺階下前此時正跪著一個太監，三十歲左右的年紀，哆哆嗦嗦的被兩個侍衛押著，嚇得臉如同白紙一般。

褚紹陵居高臨下的看著，冷笑：“傳遞的信件呢？”

王慕寒連忙將一封信送了過來，褚紹陵打開看了眼，麻麻的小字，寫的都是這些天褚紹陵和衛戟做的事，事無巨細，連兩人那日趁著夜在湖畔親吻的事都寫了上去，褚紹陵心裡越是有火氣臉上越是平靜，輕笑：“不容易，還會寫字呢？”

剛剛那封信只有衛戰看過，此時衛戰臉也有些發白，好險，若是這封信被帶回宮裡去了，那他弟弟……

王慕寒走近，低聲道：“殿下，宮人都過來了。”

褚紹陵點點頭，道：“今天讓你們來不為了別的，只想說一聲，本王平生一恨細作，二狠不嚴實的人，這奴才犯了本王兩條忌諱，說不得，得給個小教訓，沒得讓人說本王連自己邊的宮人都管不了。”

衛戰抬頭看向褚紹陵等待請示，褚紹陵淡淡道：“仗斃。”

那太監顯然沒想到褚紹陵竟是問也不問直接就置了自己，急之下扯著尖細的嗓子到：“王爺饒命！奴才都說！！是四……”那太監心裡恐懼到了極點，不自覺的掙扎，押著他的侍衛怕他跑了，連忙用劍柄在他頭上敲了下，鮮迸出，那太監抱著頭嚎起來。

褚紹陵輕笑：“還想來個戴罪立功？可惜了……這招在本王這裡行不通，堵上，給本王慢慢的打，一個時辰能死了就。”以為說出幕後主使來就能求得一命麼？做夢，褚紹陵就是要讓眾人知道，只要了這個念頭，就得死。

衛戰暗暗松了一口氣，他正怕褚紹陵會細審，那他弟弟的名聲就真的敗了。

衛戰能想到的，褚紹陵自然早就想到了，這太監不是自己的人，是跟著務府的人來的，做這事的不會是甄家，自己出宮的時候甄家的人正籌謀著給自己選妃呢，不是甄家還能有誰？還用審麼？

褚紹陵命所有宮人觀刑，自己轉去找衛戟。

衛戟正在行宮的東面給褚紹陵細細的挑桃子，海晏殿那邊的靜一點都聽不見，衛戟已經挑好了一籃子出來，桃樹品種不一，有幾棵樹結的是小桃，結的果子不過蛋大小，而且有些酸，的不好咬，衛戟盯著幾棵桃樹看了半天，褚紹陵心裡好笑，走近道：“這些還不夠你吃的？老是看那個做什麼？”

衛戟還惦記著那盜太監的事，連忙細問，褚紹陵一笑：“沒什麼事，了個小香爐，現在已經……已經打了幾板子，等回宮後直接扔他去守冷宮。”

衛戟這才放下心，跟褚紹陵說他是想起來小時候娘給他做的醃桃了，衛戟從小飯量大，積食是常有的事，那時候衛戟的娘就好用這小桃給他做甘草醃桃吃，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衛戟也想讓褚紹陵嘗嘗。

衛戟有什麼好東西都想給褚紹陵，又怕制的東西褚紹陵不喜歡，猶豫了半天才說了，褚紹陵聞言也來了神，笑道：“行啊，你會做麼？”

衛戟笑著點頭：“嗯，那時候每日都是娘帶著我，我看著做過。”

褚紹陵跟衛戟起去摘了不小桃，看的周圍侍衛的親軍心裡一一的，大皇子和衛大人摘了那麼多大桃還不夠，現在連這比棗大不了多的都不放過了麼。

兩人回了寢宮中親自把桃洗了，褚紹陵又命人將衛戟說的糖、鹽、甘草等拿來，衛戟取了一把小刀來將桃核都剔了，只留下的桃，又取了糖鹽粒一一稱了，按著記憶中的配方混勻了，加了些甘草進去。

褚紹陵拿了個白釉瓷的小甕來，和衛戟先鋪一層混好的糖甘草，又鋪了一層桃，碼的整整齊齊的，接著依次鋪下去，的實實的，最後衛戟將小甕蓋好，一笑：“好了，過兩天就能吃了。”

褚紹陵倒是頭一回弄這些東西，新鮮，好好將這一小甕擺在寢殿里間的八仙桌上，吩咐了宮人誰也不許，等了兩天才打開，取了些嘗了嘗味道果然不錯，又跟衛戟摘了不這青青的小桃子來，做了十多甕醃桃，十幾個甕整整齊齊的碼在兩人室的屏風後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古舊瓷。

兩人在行宮中過得逍遙，不知不覺就要到中元節了，按例這天宮裡要舉行祭祀的，褚紹陵為嫡長子不好不回去，太后已經命人捎信來了，務必要他趕在中元節前回去。

褚紹陵看出衛戟還是的不願意回宮，心了，跟他商量：“宮裡這會兒還是熱，你要是喜歡這就再在玩幾天，回去忙祭祀的事我也顧不上你，等事忙完了我讓你哥哥來接你回宮，可好？”

衛戟連忙搖頭：“臣跟著殿下回去。”衛戟確實是喜歡這裡，這和宮裡不一樣，只有褚紹陵一個主人，可以放鬆下來玩鬧，兩人獨的時讓衛戟留，但要是只有自己留下，行宮裡再好的景他也沒心思瞧了，而且他自認是褚紹陵的親衛，是褚紹陵危急時的最後一道防線和保護，他怎麼能離開主人呢？

褚紹陵心裡一暖，眼微掃，周圍侍立的宮人依次退下，褚紹陵拉過衛戟來在他頭上了，笑著哄他：“以後每年至跟你來行宮一趟，好不好？”

衛戟點點頭，想了想道：“明日回宮，今天臣去摘點桃子，殿下回去給皇上和太后送去吧，殿下來行宮一趟，帶些東西……也好些。”

褚紹陵輕笑：“還是你想的周全，行，一會兒我陪你去釣蝦。”

衛戟對人世故並不太通，只是憑著本覺得，自己要是去了一個地方，有什麼好東西定然會帶回去給褚紹陵和家裡人的，自己如此，褚紹陵更會如此了。

當日褚紹陵和衛戟又好好的在行宮中玩了一日，褚紹陵將這些天發現的不合適不方便的地方全記下了，晚上將隨行的務府的人來了，一一代：“海晏殿改永樂殿，河清殿改長生殿，宮門匾額木用酸枝，匾上的金字用純金造……”

“殿下……”務府副管事了一把汗，道，“海晏殿和河清殿……可是當年修建行宮時就定下的名字，皇上也知道的，如今這麼改，是不是……”

褚紹陵淡淡的：“聽本王的就是。”什麼海晏河清，給他母后建立宮殿都不忘了歌功頌德。

務府副管事喏喏稱是。

“行宮東邊那片桃林不錯，只是偏了些，留著那一片不要，再從別尋三倍之數移栽到行宮裡來，務必要行宮所見之都能看見桃樹。”褚紹陵想了想道，“不是為了賞桃花，別種那些只開花不結果的。”褚紹陵又吩咐了瑣碎的事，務府副管事都記下了。

褚紹陵命人將賞賜的銀子送了過來，一笑：“這些日子大家也辛苦了，這些賞你們，別說跟著出來了耽誤你們在務府撈銀子。”

務府副管事連忙賠笑：“王爺說笑了，能跟著王爺出來長長見識，是奴才們幾輩子的福分呢。”

褚紹陵合上茶盞放在小炕桌上，輕笑：“不單是賞賜你們勤謹，這些天……行宮裡的事，你們必然看見了，回宮後要是有人問起來怎麼說？”

務府副管事約知道褚紹陵是說他和衛戟在行宮裡的事，褚紹陵和衛戟這些天親昵溫存完全不避人，誰也不是傻子，行宮裡的宮人知道了倒是無妨，們終日只能呆在這裡，說些什麼也傳不到宮裡去，但是跟著來的務府的人可是要回宮的，前幾日褚紹陵在海晏殿前仗斃了一個太監的事務府副管事還記著呢，此刻聽了這話已經出了一的冷汗。

褚紹陵挑眉輕笑：“知道了這麼個新鮮事，估計都等著回宮去學舌呢。”

務府副管事連忙跪下了，聲道：“王爺明鑒，奴才們只是伺候主子的件，件哪裡敢瞎說話，行宮裡的事更不敢帶回去說。”

褚紹陵一笑：“本王隨口說笑的，你這麼張做什麼呢？”還沒等務府副管事放鬆下來，褚紹陵臉又放下來，道，“上次的事本王沒找你麻煩，是因為本王知道到底是誰再搗鬼，只是這事只許有一次，這次跟著來的除了本王的人就是你們務府的人了，本王邊的人沒有一個敢多的，若是回去後本王聽說了什麼……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再出了事可就不是仗斃一個太監的事了，本王不是什麼善男信，到時候……就別怪本王心狠了，嗯？”

褚紹陵積威甚重，務府副管事連連叩頭，諾諾道：“王爺放心，王爺放心，給奴才一千個膽子也不敢的，上次的事奴才實在不知，奴才……”

“行了。”上次的事褚紹陵暗暗的也查了，自然跟他無關，不然也不會容忍下，寬一笑，“本王的話你記住就好，去吧。”

最後倒是得了個褚紹陵的好臉，但務府副管事還是被嚇的穩不住心，連連答應著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