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這日並不是椒房貴眷進宮請安的日子，但麗妃實在等不了，只得裝病，跟太后請恩說想見家裡人，太后不用想也知道麗妃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還是恩準了。

許氏和羅氏接著信連忙換上禮服進宮來了，麗妃看見母親和大嫂心裡稍微有些底氣，細細的將這些日的事說了，咬牙道：“母親看看，思丫頭這是想做什麼？進宮來了，雖然跟咱們之前計畫的有些出，但事已如此，我們也只好認了，我只當是自己多了個臂膀，但母親你看，思丫頭可有將我放在眼裡？以前還姑母長姑母短的，如今卻本不理會我，到底要做什麼？”

許氏也沒想到甄思進宮後竟然沒有和麗妃抱團，甄思宮前的就覺出這丫頭的子變了，一開始讓嫁給褚紹陵確實是委屈了，只是到底沒有真的嫁啊，如今宮了，難不還在記恨著？

“娘娘且放寬心，想來甄嬪娘娘剛宮，還有不不習慣的地方，一時顧全不到也是有的。”許氏慢慢開解麗妃，“甄嬪娘娘年紀小，人世故上不大明白，說不得，要娘娘些委屈擔待了。”

麗妃聞言火氣更大了，冷笑道：“顧全不到？晨昏定省去慈安殿，每日去的最早走的最晚，平日裡有妃嬪去永福宮看，出來時恨不得將人一直送到宮門外頭去，禮數大著呢！這麼有禮有節的，怎麼單單對著我這樣？”

麗妃心裡惱怒甄思，連著看羅氏也沒有好臉，道：“之前這孩子一直跟我親，怎麼如今一宮就跟變了個人似得？難不是誰背地裡跟說了什麼？”麗妃冷笑，“當初讓嫁給褚紹陵，可不是我的主意，你們的好計謀，白白讓我費了那麼大力，之後竟將人送進宮裡來了，這我都忍下了，現在竟想要跟我對著幹，這是想著自立為王了不？”

羅氏早就是一肚子的委屈，一開始要將甄思許給褚紹陵就不願意，只是在夫家一直說不上話，不得不忍，如今到了這一步羅氏心裡倒是更有了主心骨，與其指著本不將自己和兒當人看的這個小姑子，不如指自己兒呢，如今甄思宮為嬪，這麼得皇帝的喜歡，將來有自己的孩子是早晚的事。

誰也不是傻子，甄思的得寵讓羅氏和麗妃的哥哥甄斌思心裡都有了別的念想，確實，以前他們靠著麗妃得了不好，但是妹妹再親也親不過兒，妹妹的兒子，更親不過兒的兒子。

羅氏面上依舊是低眉順眼的樣子，喏喏道：“從來不敢瞎說什麼，甄嬪娘娘……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說起得寵來，宮裡宮外誰不知到娘娘是頭一份呢，位分高，二皇子又最得皇上喜歡，甄嬪娘娘再如何也越不過娘娘去的。”

這話麗妃聽著順耳，平了平氣，輕鬢邊珠翠，慢慢道：“到底還年輕，真以為憑著自己就能在這宮中立住腳麼？現在不來見我，等到出了事要我救的時候，最好也別來，該說的我都說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母親和大嫂一會兒去永福宮一趟吧，把這些厲害關係都跟說說。”

許氏羅氏點頭稱是。

兩人出了麟趾宮隨著太監又去了永福宮，甄思不見麗妃但還是要見自己祖母和母親的，偏殿裡許氏和羅氏看著著華服頭戴含寶釵的甄思規規矩矩行了禮，甄思淡淡的，讓宮人將人扶起來，賜了座。

許氏看著孫的樣子就知道今天這話不好說，於是先是細細問了甄思今日子可好等等，又問起在宮裡可還習慣，許氏笑笑：“娘娘若是有什麼不習慣的，只管找麗妃娘娘，麗妃娘娘是娘娘的親姑母，自然要照應的。”

甄思一笑，道：“多謝祖母掛念，如今本宮很好，太后和善，眾位姐姐也肯和本宮說話解悶，倒是沒有什麼要勞麗妃娘娘的。”

許氏訕訕的，點頭：“無事就好，無事就好。”許氏又借著由頭明裡暗裡跟甄思說了半日不要和麗妃惡的話，奈何甄思就是不接話茬，四兩撥千斤的全給擋回來了，許氏好沒意思，只好笑道：“娘娘進宮來，定然是想念自己親娘的，你娘也憋了一肚子的己話要跟你說呢，我先去外面。”

許氏給羅氏使了個眼，轉去外間候著了。

羅氏快半月沒見著甄思了，許氏在不上說話，如今室裡只有自己和甄思，看著兒羅氏眼淚一下子落下來了，又怕哭出聲來讓外面宮人看見傳甄思的閒話，只得死死捂著，半晌低聲哽咽道：“全怪娘，護不住你……”

甄思不住也紅了眼眶，轉過臉去，半晌啞聲道：“不怪娘，我知道，你做不得主。”

羅氏死命抑住悲戚，低聲道：“娘娘千萬不可逞一時意氣，麗妃娘娘……如今正在氣頭上，如今娘娘在宮中基未穩，還有不要仰仗麗妃娘娘幫扶的地方啊。”

甄思冷笑，道：“這我當然知道，只是我現在還不住心裡的恨，我……罷了，本宮知道了。”

羅氏見甄思有了鬆的意思放下心，聲音更低，慢慢道：“先要好麗妃娘娘那邊，還有就是……娘娘也要為自己打算，皇上的恩寵不一定永遠有，如今皇上正值盛年，娘娘也要抓機會才好。”

甄思點點頭：“本宮知道。”

許氏還在外面等著，羅氏不敢久留，說清楚了就跪安了，留下甄思倚在榻上若有所思。

議政廳裡褚紹陵正在跟戶部員商議今年秋收的事，褚紹也在一旁聽著，眾人商議了半日決定還是先著手今年的秋收稅賦，舊賬冗雜，這時候查舊賬，恐怕等到秋收的時候都沒有足夠的人手來辦事，戶部尚書昌東茂慢慢道：“今年是個年，南方那邊卻因著有幾澇災推稅賦，但這澇災有幾，淹田幾何，其實都沒好好的報上來，這又是打荒啊。”

這個昌東茂以前是梓君侯的門生，對他褚紹陵還是很放心的，點點頭：“說不得，得要派人親自去看看才好。”

昌東茂微微皺眉，派人去看自然是好的，只是派誰去呢？昌東茂輕輕搖頭：“份輕的不住，子貪的怕是會讓那起兒蛀蟲拉攏了過去呢……”

褚紹陵輕笑，還沒說話褚紹先道：“大哥，派我去吧，我定然為大哥將這些雜務查的清清楚楚。”

褚紹心裡有主意，他以為褚紹陵正為這一塊煩惱著，自己請命大哥一定會高看自己一眼，隨帶著緩和兩人的關係，再說……這對於褚紹來說是個好差事，褚紹同褚紹陵不一樣，褚紹陵後有梓君侯和太後母家支援著，要人手有人手，要銀子有銀子，褚紹因為年紀還小的緣故支持者並不多，做很多事都會掣肘，南方，賦稅，這兩個詞都帶著油水呢，褚紹不想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褚紹陵微微皺眉，褚紹怕褚紹陵不答應，又道：“大哥放心就是，如今朝中事那麼多，大哥總不好親去的，有我代大哥跑一趟豈不好？大哥要做什麼，查什麼，只代我，我定然一不差的代大哥做了，一點岔子都不會出的。”

昌東茂心裡暗自點頭，褚紹倒是個不錯的人選，只是他前日也聽聞了兩位嫡皇子不睦的傳聞，此時閉不敢話。

褚紹陵還像是猶豫不決似得，半晌才道：“罷了，我確實不開，就讓你去吧。”

褚紹心裡得意，看吧，大哥還是得向自己妥協的，這就是嫡親的好，褚紹面上一副鄭重的樣子，點頭道：“大哥放心，我定然不讓大哥失。”

褚紹陵將手中的劄子放在書案上，道：“只是，此去說也要半個月，讓衛戰跟著去吧，他剛升了輕驥都尉，回來護送銀糧也正合適。”

褚紹心裡不願意讓褚紹陵一手提拔起來的人跟自己去，而且衛戰還是那個衛戟的親哥哥，只是這個當口不好拒絕褚紹陵，褚紹點頭笑：“如此甚好。”

褚紹陵和昌東茂又將隨行的員定了下來，寫好了摺子遞上去，只等著皇帝朱批下來就行了，褚紹陵看著褚紹眼中掩藏不住的得意心中冷笑，先高興幾天吧。

中午的時候褚紹陵將衛戰召來，細細代了這次的事，所幸衛戰是個省心的，沒用褚紹陵多廢話就明白了，點頭：“王爺放心，臣定然不辱使命。”

對衛戰褚紹陵還是很放心的，輕笑：“難為你了，這次回來後……這位就能再升一升了，一個昭勇將軍不了的。”

衛戰連忙跪下，沉聲道：“為王爺效力，死而後已，不求宏達。”

褚紹陵輕笑：“起來吧，你的心意本王知道，還有半個月，你先好好的準備著。”

衛戰點頭，下意識的看了看殿中，褚紹陵一笑：“衛戟今天跟著張立峰去軍中了，要晚上才回來，你今天怕是見不著了，不用擔心他，衛戟在本王這好得很。”

衛戰躬道：“不敢，舍弟能得王爺庇蔭，是他的福氣。”

褚紹陵輕笑，囑咐了他幾句就讓衛戰跪安了。

晚膳前衛戟回來了，先沐浴了才過來給褚紹陵請安，褚紹陵讓膳房多添了一道醬牛和一道鹵蹄花，醬牛瘦連著筋，燉的爛爛的，醬香浸在牛中，味道很好，衛戟吃的不行，正好也了，就著醬吃了三碗粳米飯，褚紹陵看他吃的香自己也進了不，輕笑：“吃慢些，難不中午在軍中沒吃上飯？”

衛戟一笑：“吃了，只是下午一直沒停下，張大將軍帶著我練兵了，排兵佈陣果然比紙上說的清楚……”

褚紹陵耐心的聽著衛戟絮絮的說著軍中的事，時不時的問他幾句，考校他一番，等兩人吃晚飯時已經戌時了，兩人都忙了一天，早早的就躺下了。

皇城中還有些熱，碧濤苑的寢殿裡擺了好幾盆子冰，室裡涼快又舒適，衛戟累了一天，這會兒在蓬鬆的薄被中舒服的忍不住蹭，褚紹陵看著衛戟的樣子輕笑，道：“你去軍中，可讓我自己在宮裡呆了一天。”

衛戟抿了下，雖然不願意說，一天沒見著褚紹陵他心裡也是想的，這會兒看著褚紹陵心裡暖暖的，往褚紹陵邊靠了靠，褚紹陵將衛戟攬在懷裡親了下，輕輕的衛戟的後背，不帶，卻讓衛戟舒服的骨頭都發，衛戟也試探的輕褚紹陵的，兩人親昵了好一會兒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