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松了眉眼，手拿了剛出籠的點心就往里塞，若無其事地在廚房里逡巡。

半晌人也沒回來，主屋里的江玄瑾疑地看了一眼乘虛。

乘虛小聲道：“夫人去廚房了。”

去廚房干什麼？這兒這麼多人不管了？江玄瑾皺眉，微微有點焦躁。

左看右看，終于等到回來，這人卻是端著點心熱地招呼各家小姐品嘗，在外室走了一圈才端了一碟子到室問他：“要不要嘗嘗？”

江玄瑾沉聲道：“不必。”

“這麼多姑娘在，你還鬧脾氣？”懷玉挑眉。

輕哼一聲，江玄瑾手把床帳一放：“我累了。”

一聽這話，剛拿起點心的眾位小姐們紛紛起，聲道：“君上好生歇息，我們就不多叨擾了。”

“改日再來。”

“君上多保重。”

懷玉側眼，就見們齊刷刷地屈膝行禮離開，蓮步款移，個個姿態萬千。若是用這模樣進宮去選妃，一定是一選一個準。

嗤笑一聲，懷玉叼了塊點心在里，問床上這人：“你不是不喜歡人多嗎？”

“們不吵。”

即便有人想吵，后來也再也沒敢吭聲。

懷玉點頭：“也是，都是端莊大方的閨閣姑娘。最前頭那個是齊家的吧？之前就常聽人夸。”

“嗯。”江玄瑾睨著道，“早年父親要我娶親，想訂的就是齊家的婚事。”

“倒也般配。”懷玉一本正經地點頭，“一看就是個最懂規矩的。”

還般配？江玄瑾冷笑：“知道自己規矩懂得，便跟人多學學。”

眉梢跳了跳，李懷玉著脾氣道：“你說話這麼沖干什麼？”

“事實。”

“就算是事實，也沒道理這樣說吧？”懷玉哼笑，“虧得是我，你換個夫人來，你這麼說非得吵起來不可。”

“除了你，誰敢同我吵？”

“我……”努力把火氣咽下去，懷玉扯了扯角，“我也不同你吵，跟齊家小姐好生學規矩才好。”

江玄瑾氣悶，平日里面前這人笑起來還看得過去，可這種時候還笑，真是怎麼看怎麼扎眼！哪怕當真跟他吵都比現在這模樣好。

一眼都不想再看，他翻就側過背去，面對著墻。

這是標準的江小公主生氣姿勢。放在平時，李懷玉是會去說好話的，可今兒心里也憋著氣，怎麼想怎麼不順暢，見他不理人了，一句話也懶得多說，起就往外走。

“哎，夫人。”乘虛連忙追出來，跟在后頭小聲問，“您生氣了？”

“后院的樹該澆水了。”懷玉平靜地回答，“左右你家主子也不愿意搭理我，那我去看看樹吧。”

“您……沒生氣？”

“我有什麼好氣的？且去勸著你家主子吧，還傷著呢，別氣壞了子。”

乘虛垮了臉，無奈地道：“您其實……跟他生個氣，他就不氣了。”

嗯？懷玉皺眉：“什麼病？”

乘虛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抓耳撓腮地道：“您去就是了。”

搖搖頭，懷玉皮笑不笑：“我這麼喜歡他，怎麼可能舍得對他生氣呢？你回屋去吧，讓你家主子嘗嘗廚房做的點心，味道還不錯。”

說完就往橘子樹前一蹲。再也不吭聲。

乘虛：“……”

墨居里的氣氛又詭異了起來。

夫人分明還是照常跟君上說話，君上也照常答，但兩個人就是不看對方的眼睛，好像在鉚著什麼勁兒似的。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夫人就又去街上逛了，君上也照舊放來訪的家小姐進府，讓們干坐在外室。

“你聽說了沒？”易素在趕去江府的路上遇見梁繞音，急忙拉著道，“聽說昨兒咱們走后，君上和夫人鬧不和了！”

梁繞音沒好氣地白一眼，揮開的手就繼續往前走：“這不是早就能料到的事嗎？”

哪家的夫人喜歡一群姑娘在自己夫君面前晃啊？君夫人吃味了也是正常，他們能鬧不和是好事啊，君上一個不高興，指不定就把那吃醋的君夫人給冷落了，迎旁人進門呢？

能想到這點，其余的姑娘自然也是能想到的，于是今日去請安，們有意無意地就提什麼“妒，為其家也”，善妒之婦，是犯了七出之條。要被休棄的。

江玄瑾聽得臉沉。

妒忌就犯七出之條？誰規定的？他一向看陸景行不順眼，難不也該被休棄？

荒唐！

瞧們越說越起勁，江玄瑾終于是不耐煩了：“閉！”

整個主屋瞬間雀無聲。

拿起文書，他繼續翻閱，翻著翻著突然想，白珠璣是不是因為知道妒忌是七出之條，所以才不犯的？

越想越有道理，江玄瑾心好了不。等到晚上，滿屋滿院的人都走了，他便狀似無心地對道：“七出之條真是無稽之談。”

李懷玉聽得一愣，茫然地問：“七出之條是哪七條啊？”

“……”

眼神一沉，江玄瑾冷笑：“你的規矩還真是沒學好。”

“怎麼又說我？”懷玉撇，往床上一趟，頗為疲憊地道，“我今日走了好遠的路，疼！”

說完，見旁邊這人沒反應，哼哼兩聲道：“我就知道你是有了新歡便忘了舊，一點也不心疼我了。”

“心疼你？”江玄瑾輕嗤，語氣甚是不屑。

懷玉翻了個，悶頭道：“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罷了罷了，還是我自個兒心疼自個兒，明兒再去買些首飾吧。”

還去？江玄瑾寒聲道：“你住在街上算了。”

懷玉哼笑，心想反正是最后一天了，也懶得跟他說，養蓄銳準備好明天的大戲。

來江府請安的家小姐們發現，自從們能進墨居大門，紫君和君夫人就好像疏遠了些，頭一天君夫人一個時辰就回來了，第二天兩個時辰才回來，今天更是好，們都坐了三個時辰，用了無數點心了，也還沒見君夫人歸府。

莫不是……吵架吵厲害了，君夫人不想回來見們了？

看看室里紫君那沉沉的臉，易素覺得多半是這樣沒錯，君上這樣的人，肯定不喜歡善妒的子，眼下肯定又失又難過，們得安安才好啊！

幾家小姐相互看上兩眼，都在斟酌著怎麼開口。怕自己當了出頭鳥。但又怕別人搶在前頭得了君上的注意，一時都踟躕著不敢上前。

好不容易有人鼓足勇氣準備開口，剛喊了一聲“君上”，結果乘虛從門外跑進來，登時斷了們的話。

“君上！”他神慌張，徑直進了室，站在床邊道，“出事了！”

江玄瑾正氣悶，頭也不抬地道：“朝中天天都在出事，還用如此驚慌？”

“不是朝中。”乘虛搖頭，咽了口唾沫道，“是夫人。”

著文書的手指一僵，江玄瑾緩緩抬頭：“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