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後的崑崙山，了一波大驚。

因爲李楚擔心羽化生的神通施展出來，會造什麼難以預測的後果，所以這次出的是十二分的力氣。

以至於這次的赤匹練相當壯，威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強大。多虧他出手的時候，有注意角度，向的是崑崙北方，荒無人煙的方向。

赤金的劍氣在吞沒羽化生後又穿後方一座山峰，又向北繼續穿過冰原，來到北海。又在北海無盡玄冰之中掠過，瞬間融化了漫漫冰原，接著朝遠天掠去。

多虧它只持續了一瞬。。

劍落下，一片坦途。

方纔還不可一世的羽化生，似乎從未在世上出現過。

一洶涌的經驗值灌，李楚心中不由得充滿了激之。

魔門的人不錯，給的經驗值真多。

斬殺羽化生之後，自己的等級已經來到了八十四級。

道經有云，七十三、八十四，閻王……

反正是很關鍵的里程碑。

如果沒有羽化生這麼努力突破了真仙境界，真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突破。

而且，在曾經羽化生存在過的地方，還落下了兩顆稍顯黯淡的星珠。

李楚對他的激不由得又加深了一分。

收起兩顆星珠，正要離開，卻見崑崙山上飛出一片迷濛的劍影，數不清的劍芒紛紛包抄過來，組一片天羅地網一般的劍陣。

白玉京爲道教祖庭、天下第一大派，雖然掌教不在，但是門下弟子的反應還是一等一的。

從羽化生昭告天下，到此刻李楚收劍, 也不過片刻時間, 居然就組織起了這樣近乎全宗規模的劍陣。

“魔門宵小，竟敢來我白玉京山門囂，速速領死！”

“前面的魔頭，聽著, 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放下武, 趕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

“……”

漫天劍芒環繞, 高空的白玉京弟子郎朗喊話。

方纔的劍氣他們也到了, 只是以他們的境界，也領悟不到發生了什麼, 只當是那魔頭放出的滅世攻擊。

李楚只是靜靜看著他們。

頓了頓，白玉京陣中開始傳出竊竊私語：“長老, 這小道士不像壞人。”

“他必不可能是魔門中人啊。”

“對, 這明明就是我的意中人。”

“你們最好收斂一點。”

“……”

這詭異的對峙持續了一小下, 就有一道白影從崑崙陣中飛出，同時高聲喝道：“退後！統統退後！”

這影是一名子, 正是浣。

雖然不是白玉京之人, 但是白玉京門下皆知, 就連無敵都對十分敬重，曾經說過在崑崙山上見如見掌教。

所以衆弟子聽號令, 也齊齊後退。

浣落到李楚邊，看了他一眼, 先問道：“你記得我嗎？”

李楚搖搖頭。

浣又問道：“方纔的劍氣……是羽化生被你殺了？”

“是。”李楚又點頭。

浣看著手裡的星珠，道：“你已經拿到幾顆星珠了？”

“六顆。”李楚答道。

“我知道第七顆在哪裡。”浣道：“你師傅想必很想要星珠吧。”

“不錯。”

“帶我去見你師傅，我親自告訴他。”浣說道。

接著，又轉過, 朝白玉京弟子道：“羽化生已經被小道長的劍氣湮滅, 崑崙山危機已經解除，散去吧！”

說罷, 便乘雲與李楚一同離開。

留下漫天白玉京的弟子面面相覷。

……

飛仙城的客棧中，餘七安突然皺起眉頭。

“我的右眼皮突然狂跳，好像要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他沉一下，道：“我收拾收拾東西, 找個沒人的地方躲一躲先。等李楚回來了, 漂流瓶聯繫我。”

說罷，他就要回去收拾包袱。

但沒等他離開，就聽空中一聲頓喝：“你這負心漢，要往哪裡走！”

一團祥雲落下, 浣的影顯現。

餘七安頓時啊呀一聲：“天亡我也！”

但下一眼看見李楚也在，他這才放下心，道：“徒兒救我！”

“前輩，你說過不會傷害我師傅的。”李楚在旁說道。

“好，我不傷害他……”浣看著餘七安，道：“我只想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和他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餘七安看著浣，眨了眨眼，道：“看到你我真的好高興，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記得我，當初發生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麼多年午夜夢迴，我還是會呼喚你的名字……”

頓了頓。

又頓了頓。

餘七安終於道：“小仙！”

“……”

然後是良久的沉默。

浣翻了個白眼，道：“你本不記得我的名字對吧？”

“……”餘七安瘋狂眨眼。

“所以你以爲我只是一個，被你傷害過的普通凡間子上門尋仇是吧？”

“不是嗎？”餘七安又問。

“我浣……”緩緩說道。

“嘶……”聽到這個名字，餘七安突然一側頭，好像腦海中閃過了什麼影。

片刻之後，他才又搖搖頭道，“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從天上墜落的時候，我把你和那葫蘆推開……”

“沒錯。”浣道：“寶葫蘆只能裝一個人，你我二人墜落的時候，你將寶葫蘆讓給了我，選擇自己用墜落凡塵。所以你記住的事比我，也是正常……”

“沒錯……”餘七安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只是見到你的時候，會有心痛的覺……想必，我確實做過什麼讓你傷心的事吧。”

“既然我們都忘了，那就讓它隨風而去吧……”浣道：“你徒弟馬上就要集齊七顆星珠了，星盤應該在你那裡吧？口訣你還記得嗎？”

“那怎麼可能忘……”餘七安隨口答道，話沒說完，突然一僵，接著道：“忘……汪汪！汪汪！哈哈哈……”

“學狗就有用了嗎？凡間怎麼可能有北斗星盤的口訣，你分明就是帶著上界的記憶！快說！”

“我真不記得了！我選擇失憶！”

“那就直接死吧！”

一邊，王龍七看著這飛狗跳的一幕，不咂舌：“這就是傳說中的對抗路嗎？”

……

一番輾轉，衆人最終都坐在了客棧的小桌旁，聽老道士講那過去的故事。

“其實我也不算騙你，確實有很多東西我記不清了。我之所以記著北斗星盤的口訣，是因爲我下界之前就知道記憶可能消失，所以將口訣寫了下來。”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塊輕如雲的絹帛，上面果然寫著一串繁複無法辨認的符號。

“不可能，你如果完全失憶，聽到我的名字又怎麼可能容？你再多想想！”浣道。

“我會記得你的名字，是因爲……”

說著，餘七安又翻轉絹帛。

背面寫著歪歪扭扭的幾十個短符號，似乎是名字……

他指了指其中一個，“這個是浣。”

王龍七指著旁邊的問道：“那這個差不多的是什麼意思？”

“織。”

“這個呢？”杜蘭客也指著一個問。

“姜。”

“這個呢？”

“紫霞。”

“……”

“好麼，敢您老下界就是因爲在天上混不下去了是吧。”王龍七嘆道。

“我還記得，好像是因爲我窺法旨，得知此人間將要出現真正的仙緣，而我們天上許多土生土長的……其實都不是純粹的真仙，無法與下界飛昇者媲。所以我纔會有……乾脆下來搏一個仙緣重新上天，胎換骨……順便避一避風頭的想法。”

“我還忘記從何盜走了至寶北斗星盤，就是爲了防我得不到仙緣無法歸天，這樣有北斗星盤和七顆星珠，一樣可以指引我重回仙界。”

“可是就在我準備用寶葫蘆下界的時候，好像發生了一些意外，應該是你出現了……你要殺我……還引來了巡守天兵……”

“一番爭鬥，我們才一起墜落凡間，後面我將寶葫蘆讓給你，自己墜落，是真的出於你……浣，你相信我……”

“好麼，自己乾的好事記得一清二楚，自己乾的壞事你是隻字不提啊……”王龍七笑道，“您老這失憶也忒靈活……”

“閉！”餘七安白了他一眼，又道：“當我在下界重新修陸地神仙，仙緣卻沒有到。我意識到，這仙緣來得虛無縹緲，可能與以往不同。我的神算比妄天老者更強，我可以確定，仙緣就是會降臨在十里坡。”

“因爲擔心仙緣被邪祟獲得，我將當世最強的妖、當世最強的魔、當世最強的鬼以及當世最強的怪，全部抓了起來，鎮在德雲觀的井下。這樣一來，就可以確保仙緣落在人族手裡。而我作爲實際上當世最強的人，也最有可能獲得仙緣……”

“只是後來又等了十年，仙緣還沒有來……我開始懷疑，仙緣是不是一種可以爭奪的東西，會不會就是一種氣運？”

“於是我重活了第二世，便是這一世的餘七安。”老道士苦笑道：“只是重活的時候出了點意外，那四個被鎮的邪祟趁我閉關之際，一起想要逃，我無奈只好將帶著第一世修爲的鎮在了井下。可是我的魂魄已經離第一世，所以我的第二世是無用，沒有一修爲，也從始至終無法修煉……”

“我這一世匆匆而過，正一籌莫展之際，不想我在十里坡收下的小徒弟，有一天，突然展了驚人的仙氣……”

餘七安看向李楚。

“那一刻我才明白，或許……仙緣從來都不是可以爭奪的東西，它是在某個瞬間，突然賜給某個人的……或者說，那個人本，就是一道仙緣。”

“師傅就是仙緣？”杜蘭客看著李楚，驚道。

“想想也正常，如果不是仙緣，怎麼可能這麼年輕、這麼英俊又這麼強。”王龍七也道。

“那倒不是，他的英俊是天生的。”餘七安道。

“噢……”

他這一番講述，衆人突然明白了仙緣的前因後果。又有些驚歎，原來世上竟真有仙人。

良久，餘七安才問道：“浣，最後一顆星珠在哪裡，你可以說了嗎？仙緣已經無，回到仙界，我們就可以找到全部的記憶了。”

“最後一顆星珠……”浣道：“在無敵的手上。”

……

不知何時，一道紅雲降落在崑崙山上。

心急如焚的無敵，一落地，就看見一片歲月靜好的景象。

咦？

在他驚疑的時候。

一衆彷徨的白玉京長老終於找到了主心骨，紛紛圍了上來，“掌教！”

無敵看看周圍，長出一口氣，“與那魔頭的戰鬥……還沒開始嗎？”

“不是啊掌教，已經結束啦。”有人答道。

“嗯？”無敵眉頭一皺，問道：“那羽化生呢？”

“嗯……”衆長老互相對視幾眼，又看了看四周，然後齊聲答道：“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