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衍索也不和沈挽廢話了，他把胳膊一端，用一種帶著“你自己聽聽你這話是不是有點問題”的眼神看著。

在這種關智障眼神的注視下，沈挽甚至被他看得有點心虛，小腦袋跟倉鼠吃糧似的越來越低。

左思右想，最后決定迂回一點。

按照道理說，謝無衍現在應該對風謠產生了憐惜之心，再加上兩人剛才在后院氣氛看上去也不錯。所以拿主角刺激他一下，沒準真能說這尊大佛。

“你看啊，這畫皮鬼詭計多端，雖然它重傷，但紀飛臣也支過多，所以并不占上風。”沈挽循循善，“萬一真的打起來，我怕風姐姐一介子，會什麼意外。”

“是嗎？”謝無衍挑眉。

沈挽點頭：“是啊是啊。”

謝無衍：“嗯，那的確可憐的。”

一句話說完，就再也沒有了下文。

沈挽等了一會兒，確定謝無衍的確不是大氣之后，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讀的小說是盜版的。

就這？

你就嘆一句？

你這對主求而不得的偏執男配怎麼就這麼點反應？

接二連三遭到挫敗的沈挽覺得有點失落，索將被子往上一裹，跟只負氣的小貓似的將自己擰一團。

但沒想到作太過于激烈，一不下心蹭到上的傷口，頓時又痛得蜷一塊，委屈苦瓜。

謝無衍靠著椅子，手搭在桌面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

興許是覺得沈挽這副氣鼓鼓的樣子有趣，便玩笑似的開了口：“想讓我去幫忙？”

聽到這句話，沈挽元氣大增，立刻一個鯉魚打起來，使勁點了點頭。

“也不是不行。”謝無衍慢條斯理地吐出兩個字，“求我。”

“求你。”沈挽眨了下眼睛，反應迅速地接過話，甚至連一秒的停頓都沒有，順帶還附贈了三連擊，“求你求你求你。”

“……”

這下到謝無衍無語了。

百年前他閑著沒事總會捉幾個除妖師到魔域逗著玩，多半時候那些自詡名門正道的人，都會梗著脖子，鐵骨錚錚地說：“呸，你這妖魔，我如果對你說半個求字，就愧對天下黎民百姓。”

雖然最后這些鐵骨錚錚的俠們，大都會痛哭流涕地認錯，甚至還會兢兢業業地當起自己的小弟，但好歹剛被抓的時候都會走一走形式。

像這麼連形式都懶得走的，謝無衍還是頭一次見。

所以看著沈挽，他真的沉默了，他完全不理解這堂堂除妖世家的紀氏平日里到底是怎麼教兒的。甚至合理懷疑才是對家安在紀家的臥底，專門用來搞壞他們家名聲的。

沈挽看著他一臉古怪的表，出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練運用起了自己十級的撒功力：“謝大哥要說話算話哦。”

有事謝大哥。

無事謝無衍。

謝無衍怎麼想都覺得是自己虧了。

他低頭拿掉沈挽的手，一言不發地站起，抖了抖袍，似乎是準備轉離開。

看著謝無衍去意已決的背影，沈挽耷拉下腦袋，總算收了心。

算了，讓大魔王去斬妖除魔，的確為難人的。

其實倒是不愁紀飛臣無法擒住畫皮鬼，但這麼一來，滿口“紀大哥”的曾子蕓肯定就得紅鸞星，開始徹底持惡毒配證件上崗就業了。

木已舟。

沈挽嘆了口氣。

也沒辦法，以后多辛苦一點吧。

“你要一個人留在這兒嗎？”

而就在這時，突然聽見一道涼涼的聲音傳來。

沈挽聞聲一怔，抬頭去。

謝無衍立于窗戶前，袍翻飛，無風自。他臉上的表寡漠，月披在他的錦袍之上，渾泛著些冰冷的寒氣。

他側目看，語氣聽不出什麼起伏，很淡：“過來。”

話說到這份上，沈挽立刻明白了謝無衍的意思。也顧不上上的傷勢，翻下了床，蹭到了他的旁邊。

然后，兩人就又陷一新的沉默。

毫無疑問，得用輕功才能追得上紀飛臣和風謠兩人。

但沈挽現在的狀況，再加上那點三腳貓似的功夫，輕功速度甚至還不如孩小跑來得快。

于是張地了手，決定委婉一點打破沉默，把主權給謝無衍：“不然你來挑姿勢吧？我都能接。”

謝無衍：“……”

離開客棧沒有多遠，沈挽就看見一火漫天。妖氣四散千萬縷線條不斷向上盤旋，形一道渾圓的包圍圈。接著，金一閃，裹挾著巨大的轟鳴聲，生生將這些妖氣撕碎開來。

飛靈劍嗡嗡震，通散發著赤的劍氣，在這渾厚的妖氣中幾進幾出。

兩力量產生巨大的氣場，互相抗衡著。

曾子蕓就于這兩力量之間，捂著口不斷咳出鮮。渾上下都是痕，止不住地瑟瑟發抖，甚至連喊的力氣都沒有。

心知肚明，只要有紀飛臣稍有松懈，就會命不保。

風謠撐出一道結界，護著紀飛臣不被妖氣侵蝕。但即便兩人再如何默契，力卻也顯而易見地被消耗得差不多。

無數小妖哀嚎著撲上前，人海戰還是十分管用的，只要兩人一個分心，結界就會產生缺口。

紀飛臣不得不分心，騰出一只手替風謠加固結界。

畫皮鬼敏銳地捕捉到空檔，一縷妖氣從氣場下竄，地鎖住了曾子蕓的脖頸，勒得幾乎不過氣，只能下意識地拼命掙扎。

“小蕓！”

關心則，風謠咳出一口鮮，結界被生生攻碎。

剎那間，巨大的妖氣織一道網，朝著曾子蕓的方向撲了過去。

曾子蕓瞳孔一，張了張，但勒住脖頸的妖力讓連一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無力地看著死亡近。

“小心！”

紀飛臣騰而起，手腕一震，召回了飛靈劍，起去擋。

但有人比他更快。

從天橫空而下，帶著充滿凌冽的劍氣，生生劈開了這道天羅地網。

曾子蕓抬頭一看。

那是一道墨的影，逆而站，角翻飛，一凜然。

月冷得刺骨，在那鋒利的劍端上匯聚一個點，卻灼得人無法挪開視線。

謝無衍轉頭，看向是，眸中沒一點波瀾。

但卻比任何熾熱的眼神，更能中人心里的肋。

畫面十分和諧。

唯一不和諧的是——

“落地了嗎落地了嗎？”沈挽一團，整個人窩在他的胳膊上。將腦袋靠在他肩膀，閉著眼睛不敢抬頭看，“說實話，我覺得我有點點恐高。”

這是第二次驗被人輕功帶著飛。

驗極差。

如果放在現代，謝無衍這屬于在高速公路上也要被攔下來罰款拘留的速度。

謝無衍看著自己肩上怕得蜷一團的沈挽，出嫌棄的表：“架都打完了。”

聽到這句話，沈挽總算睜開了一只眼，看了看四周。

目灼灼著自己的曾子蕓。

一臉擔憂的風謠。

和渾戒備狀態的紀飛臣。

以及不遠那只半死不活，躺在地上吐的畫皮鬼。

看來是真的打完架了。

小心翼翼地從謝無衍上下來，拍拍自己的角，非常有禮貌地沖他道了聲謝。然后轉頭看了眼后有點狼狽的曾子蕓，思索了一下，手去扶。

曾子蕓倔強地轉過頭，鼻子里哼出一聲：“哼。”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看出來自己好像被記恨了的沈挽陷沉思。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誰了……”

一旁吐的畫皮妖提起一口氣，目帶著些恨意，朝著謝無衍的方向去。每一句話都要帶著大氣，看上去已經是油盡燈枯。

死死地盯著謝無衍，卻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猖狂而又可怖，讓人到不寒而栗，“玄天閣的人居然和他混在一起，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謝無衍聞言，眸一沉。

紀飛臣突地上前，靠近畫皮鬼，皺眉道：“休要胡言語垂死掙扎了。”

“我胡言語？”畫皮鬼的笑容逐漸變得猙獰。

沈挽覺察出了不對，突然想起，之前謝無衍同畫皮鬼手的時候，曾經毫無偽裝地使用出妖力。

這麼一來，畫皮鬼很有可能猜出什麼，早早地就在紀飛臣面前將謝無衍暴。

沈挽轉頭看了眼謝無衍。

很棘手。

謝無衍不能在這個時候貿然出手殺掉畫皮鬼。

男主都是聰明人，很容易就看出倪端。

畫皮鬼：“我來告訴你，你究竟在邊留——”

沈挽垂眼，了腰上的匕首，手腕一，將它鞘而出。

雖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或許，可以試一試。

下一秒，用左手生生地握上了刀刃，握。

鋒芒割開，鮮順著刀尖一路往下淌著。

沈挽閉眼，像記憶中那樣，控著自己的靈力匯聚到傷口之。

撕裂般的疼痛。

憑空燃起的火，仿佛要將整個掌心都焚燒殆盡。

水被撕一條線，牽引著這力量襲向畫皮鬼。

畫皮鬼甚至還來不及說完一句話，整個就被這火纏繞著、燃燒著，只剩下撕心裂肺地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