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學子幾乎沒有出頭的機會。在下見諸位一年年苦讀,心有不忍啊。”
李云錫:“誰人不知所謂選賢任能,早已了笑話?只是我一心未死,承仰鄉親蔭澤,不甘百無一用罷了。”
他這話中了考生共同的痛點,余人紛紛附和。
有人說朝中能臣凋零,大夏要完,自己恨不能以頭搶地喚醒那暴君。
有人提出端王文韜武略,尚可稱賢王;又有人冷笑道端王一心自保,不敢出頭。
有人辯駁端王無罪,罪在暴君,陷民生于水火。
甚至有人指責庾晚音妖妃禍國。
最后有人喝茶上頭了,振臂一呼:“王侯將相!”
夏侯澹:“寧有種乎?”
學子:“正是!”
庾晚音嗆咳出聲,拿胳膊肘捅夏侯澹。
學子們冷靜下來一想,也有些膽寒:“……閣下可真敢說。”
唯有李云錫嗤笑道:“有何不敢?在座諸位皓首窮經,能救大夏幾何?”
夏侯澹:“沒錯,讀書救不了大夏人。”
李云錫:“你們且抬眼看看,不見青天,唯見爛泥!碩鼠碩鼠,無食我黍!既為蒼生,無有不可!”
夏侯澹激鼓掌:“說得太好了,有李兄這般襟抱負,大夏才有啊!”
學子們都地看著他:“閣下果然信如其人。話已說到這個份上,不知閣下能否告知大名?”
夏侯澹搖了搖折扇,儒雅道:“敝姓夏侯。”
船艙里寂靜了一下。
學子們紛紛站起來著他:“端……端……”
夏侯澹:“單名一個‘澹’字。”
庾晚音腳趾摳地。
應該在船底,不應該在船里。
夏侯澹又指了指:“這是禍國妖妃庾晚音。”
暗衛積極地圍了上來。
凝固在原地的學子們終于了,七零八落地跪了下去,面如死灰。
只有兩個人還杵在原地不肯跪。
其中一個自然是李云錫,另一個是剛才附和得最起勁的杜杉。
此時李云錫自知必死,反而不慌不忙,瞪著那對惡人夫妻滿臉不忿;杜杉卻雙發抖,只因臉面比天大,愣是不肯輸給李云錫。
夏侯澹擺擺手揮退了暗衛:“諸位都請起。”
他倒是沒有毫不自在,就仿佛剛才放言要反了自己的人不是他。
“諸位只知暴君苛政魚百姓,殊不知朕這個皇帝早已被架空。如今的朝政,半數由太后把持,半數由端王左右。他們以朕的百姓為賭注,一場接一場地豪賭,朕心如刀割,卻別無他法。今日一敘,只為朝諸位剖開這顆拳拳之心。”
他再次示意,學子們訕訕地重新落座了。
只有李云錫仍然梗著脖子站著:“陛下既有此心,何不整頓科舉,廣納人才,卻要我等形同做賊,蒙面來見?如此納才,未免有失君儀。”
“適才說過,確有苦衷。”夏侯澹道,“太多雙眼睛盯著朕,單是一科舉,便會立即遇到多方阻撓。若非暗衛四搜羅,諸位的錦繡文章,本到不了朕的案上。此時只能暗中聯系,再緩緩圖之,將諸位送去合適的位置上大展宏圖。”
他嘆了口氣:“諸位一朝野,定會被太后或端王黨盯上,或吸納,或利用,或針對,拖他們的豪賭之中。到了那日,惟愿諸位莫忘了今日舟上痛陳之辭、鴻鵠之志,站直了子,做大夏的脊梁啊。”
庾晚音服了。
聽聽,真是催人淚下。
這總裁到底是做什麼生意的,這麼有演員的自我修養?
學子中甚至已經有兩人紅了眼眶,庾晚音辨認了一下,一個是扮男裝的大才爾嵐,還有一個是方才抖著不肯跪的杜杉。
杜杉一臉道:“陛下竟寄如此厚于我等,真是……”
李云錫:“真是何統!”
夏侯澹:“?”
庾晚音:“?”
李云錫暴躁道:“天子此言,何其輕巧?一句苦衷,就要將寒門學子的之軀塑棋子,去為你拋頭顱,灑熱,廢太后,除端王。夾求存,所以你不能抒發己志?多方阻礙,所以你不能整肅朝綱?堂堂天子連這等擔當都沒有,又何必演什麼千金買骨,推別人去做脊梁!”
夏侯澹:“……”
押韻的。
角落里抱而站的北舟了一下,似乎想去砍了他。夏侯澹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李云錫提高聲音,說得咬牙切齒:“草民的鄉親父老,每家每戶,無一不是一年到頭起早貪黑地耕織,存留的糧米卻只夠果腹。草民一對弟妹,出生不久趕上歉年,被父母含淚活活死……如此賦稅,去了該去的地方麼?中軍連年戰對抗燕國,將士的軍餉里竟摻了三砂石!陛下,陛下,你睜眼看過麼?”
杜杉慌了:“李兄,也不必如此……”
李云錫嘲諷道:“適才是誰說若能面圣,定要以頭搶地、以死相諫?圣上就在眼前,怎麼一個個都啞了?”
杜杉漲紅了臉,被堵得啞口無言。
庾晚音這會兒真的有些汗了。
是小康家庭出的普通社畜,學校里也沒教過如何拯救一個國家。加上人在書里,始終有種虛幻,沒法對紙片人的境同。所以集結這些學子時,確實沒想過會面對這一通拷問。
可是……現在沒法確定自己不是紙片人了。
所以其他紙片人的痛苦,真的那麼虛假嗎?
此時李云錫一通搶白,夏侯澹顯然也招架不住了,沉默不語。庾晚音不由得幫著說了一句:“陛下當時置了戶部尚書的,鬧得很大,諸位應該聽過。”
一旁的杜杉言又止,幾番掙扎后開口道:“月前消息傳來,草民的家鄉百姓無不歡欣鼓舞,為陛下燒香祈福。”
他沒再說下去。
庾晚音仿佛臉上被人揮了一拳。
那戶部尚書死后,太后黨立即推上了另一個嘍啰占位。
無需再說,也能猜到民生沒有毫改善。那家家戶戶的高香終究是白燒了。
李云錫失地搖了搖頭,似乎無意多談,轉就走。
他剛一轉,暗衛就了。
所有人都明白此人絕不能留——他懷著如此仇恨離開,卻又已經知曉夏侯澹的謀,等于一顆定時炸彈。
杜杉聲道:“李兄。”
暗衛直接亮劍,李云錫不為所,大步向前,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濺畫舫。
“等等!”庾晚音喊道。
小跑到李云錫面前,語無倫次道:“李……李先生,陛下今日來此,絕不是為了將各位卷朝黨之爭。說難聽點,那尸位素餐之輩——也包括皇室——死也就死了,可百姓又有何辜?”
眾學子震驚地看著。
你剛才說包括誰?
庾晚音:“但如今局勢已經如此,賦役不均,胥吏舞弊,貪橫行,國庫空虛,我等能力有限,實在是惡補也來不及了,需要諸位的幫助啊。”
深深一禮,懇切道:“晚音口拙,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唯有懇請各位,不為什麼暴君妖妃……”
眾學子震驚地看向夏侯澹。
夏侯澹毫無反應。
庾晚音:“也為家鄉父老計議吧!”
再度深深一禮,抬起來時發現李云錫盯著自己,神有異。
庾晚音抹了把眼淚,詫異于自己的演技。但另一方面,又不確定自己還是不是在演。
“陛下,貴妃娘娘。”一個安靜清瘦的考生開口了。
“草民生來患有惡疾,如今只剩兩三年壽數。”
庾晚音想起來了,此人岑堇天,是個農業奇才,在原文里不能算是端王黨,一腔赤子之心,為社稷嘔心瀝了兩年。
然后旱災來了,他看著焦枯作、遍地殍,懷著生不逢時的憾恨咽了氣。
兄弟祭天,法力無邊,端王當著眾人的面向他祭酒,發誓為其報仇,然后反了。
岑堇天:“敢問陛下,草民有生之年,能否看見河清海晏,時和歲?”
夏侯澹與他對視片刻,鄭重道:“此為天子之諾。”
岑堇天淺淡一笑,跪地道:“愿為天子效犬馬之勞。”
所有學子最終心平氣和地圍坐在一起,與夏侯澹商議了兩個時辰,最后還喚上烈酒共飲了一杯。
夏侯澹與庾晚音親自將他們送回漁船,著他們戴回偽裝,撐舟離去。
兩人還沒有轉回艙,便聽喀啦一響。
不遠的漁船,就在他們眼前開始迅速下沉。
事發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
夏侯澹猛地轉頭:“暗衛,掉頭救人!”
有幾個通水的學子果斷棄了漁船,朝著畫舫游來,余下的還在徒勞地往外舀水。
便見平靜的水面驟然生變,游到半途的學子忽地嗆水掙扎起來,后憑空冒出了幾道刺客的影!
庾晚音一聲尖,
穿越大明朝,成爲了木匠皇帝朱由校,那個,我躲在後面,背黑鍋我來,送死你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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