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啊!!!”
皇帝與太后的車駕浩浩地啟程,驊騮開道,緩緩朝著邶山行去。
一個時辰后,木云收到了消息:“他們全部出城了。”
木云:“那咱們也開始吧。”
太后留下的口諭是:低調行事,找出使臣團,編個罪名逮獄中再手。
木云顯然不會遵從這個旨意。
車駕剛一去遠,城中巷陌就了套。大批人馬先是直撲館驛,似乎撲了個空,接著便兵分數路,滿城竄,挨家搜查。
仿佛生怕不能打草驚蛇。
就連圖爾一行人藏的別院里,都能聽見外頭的嘈雜。
嘈雜聲越來越近。室,使臣團圍坐在一張桌旁,哈齊納側耳聽了片刻,用眼神詢問圖爾。
圖爾比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院子里站著一批保護他們的侍衛。昨天深夜,正是這些人從館驛里帶走了他們。從侍衛凝重的眼神中,圖爾推斷那張詭異的字條所寫,至有一部分是真的:確實有人要殺他們。
是誰呢?太后嗎?
圖爾不甚在意這個。他更在意的是:紙條上的另一句話,也是真的嗎?
這時,院中的侍衛走了進來,低聲說:“還請諸位跟著我們,從后門暫避。”
看來搜查的人要闖進來了。圖爾沉默著起,配合地跟隨著侍衛溜出后門,走進了一條窄巷中。
侍衛悶頭帶路,似乎要引他們去另一個藏點。圖爾忽然開口了:“這位大哥,可否派個人去邶山通知皇帝陛下,讓他來保護我們?”
侍衛隨口回道:“陛下已然知……”話音未落,陡然察覺不對——這群燕人一直沒離開過監視,也不會有人將天家的行蹤泄給他們,他們怎麼會知道皇帝去了邶山?
侍衛的反應不可謂不快,轉的同時,手已經握住了刀柄。
可惜他永遠沒有機會出刀了。
未及回,一雙大手握住了他的腦袋,運力一扭,他依稀聽見一聲不祥的悶響,就覺得頭顱忽然被轉到了背后。
那雙眼中最后映出的,是一張鷙的臉龐。
圖爾驟然發難,手下也迅速跟上。那群侍衛剛剛反應過來,一把毒已經兜頭撒來。
無聲無息,后巷中倒了一片侍衛的尸。
圖爾用燕語指示:“換上他們的服,取走他們的武和令牌。”
哈齊納問:“王子,接下來怎麼辦?”
圖爾:“出城,上邶山。”
珊依死后,他發誓要讓夏國人債償。他先士卒,沖鋒陷陣,功績越來越高,聲越來越盛,燕國人都視他為天之神子。
燕王對他出的笑容日漸虛偽,圖爾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乎。從叔叔送走珊依的那一天起,他們之間就沒有分可言了。
最終,連這表面上的合作都走到了盡頭。
燕王早已不再親自出征。他一天天地躲在新建的宮殿里,與羌國的王卿卿我我,一副老房子著火、終于遇上了真的樣子。都說羌國人善毒,圖爾懷疑那人有什麼古怪方子讓他枯木逢春。
后來那個名汪昭的夏國人跑來講和。燕王了心,圖爾卻堅決反對,他的部下也群沸騰。眼見著已經有人嚷嚷擁圖爾上位,燕王坐不住了。
圖爾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中毒的。
他只知道自己一頭栽倒在營帳中,再次醒來時已經被栓上鐵鏈,囚在家里。
羌國的王來探過他一次。紅紅、風萬種的人朝他微笑:“比起你叔叔,我當然更愿意選擇你。我給過你機會,你拒絕了。”
圖爾:“你什麼時候與我說過話?”
“初見的酒宴上,我一直對你笑呢。”的笑容漸漸冷了下去,“沒注意到麼?”
圖爾莫名其妙地看著:“我為什麼要注意你?你以為自己很麼?”
著甩袖離去的背影,他生出了一廉價的快意。
王離開后,地上落了一只香囊。
他打開一看,里面是數枚藥丸,不一。他不小心聞了一下,只覺一陣暈眩,丟開香囊調息了許久才平復過來。
是毒,五花八門的毒。
那只香囊,始終沒有回頭來尋。
他的心腹哈齊納冒死混了進來,帶來的全是壞消息:在他昏迷期間,兵權旁落,大勢已去,曾經的手下也被燕王以各種理由辦了。
而且,燕王派出的使臣團即將啟程前往夏國和談。
就在這時,圖爾意識到了,這是自己最后的機會。
如果把握住了,他不費一兵一卒便可長驅直,直奔大夏都城,手刃了那皇帝,順帶還可以毀了燕王的如意算盤,讓他在戰火中安度晚年。
自然,他自己也不可能活著逃回來。
但他并沒想逃。
圖爾晃了晃那只香囊:“我們把使臣團截殺了吧。”
宮中。
皇帝走了,太后也走了,一群妃嬪如同放了大假,趁著天還未落雨,紛紛走出門來,散步聊天,不亦樂乎。
只有庾晚音關起門來獨自轉圈。
的眼皮一直在跳,膛中也在擂鼓。但無論怎樣用邏輯推斷,端王都沒有理由攪黃這次和談。
直覺告訴掉了什麼關鍵信息,就像拼圖缺失了最關鍵的一塊。
夏侯澹留了幾個暗衛保護。此時見如此,暗衛勸道:“娘娘別太擔憂了,陛下說了若有急事,由娘娘決斷,會有人來通報的。”
庾晚音充耳不聞,又轉了兩圈,突然道:“我出門去散個步。”
暗衛:“?”
庾晚音剛剛走到花園,迎面就遇上了謝永兒。
謝永兒今天居然也化著現代妝容,瞧著高貴冷艷,目下無塵。倆人一打照面,謝永兒冷著臉瞥了一眼,只輕哼了一聲,徑直與肩而過。
庾晚音沒有住,也沒有回頭。
等到各自走遠,庾晚音繞回了自家,一進大門就狂奔回床邊,拈起夏侯澹早上遞來的那張字條,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依舊是白紙黑字,沒有別的花樣。
庾晚音不死心,又點起燈燭,將字條湊到火上熏烤。
忘了,竟然忘了——原作里的謝永兒就用過這一招。
隨著火燭跳躍,更多的字跡從空白慢慢顯形。與那幾個大字不同,這些字是簡,在一寫得麻麻:“端王的人在監視我。他說皇帝不會活著下邶山。”
昨夜。
謝永兒:“是皇帝我來的。殿下約我相見的字條被他截獲了,他暴跳如雷,說要將我活活溺死。可他又畏懼殿下,所以讓我來照常赴約,再回去告訴他,你是不是有什麼謀。”
夏侯泊:“謀?”
謝永兒:“他說他夢見了不好的事,卻不確定那是噩夢還是什麼征兆。似乎是與使臣團有關,但他沒有明說……”
夏侯泊想起來了,庾晚音之前說過夏侯澹也開了天眼,但是沒有那麼好用,只能看見遙遠的未來。
若是好用,他也不至于被太后死死制到現在。
至于為什麼突然夢見了不好的事……難道是預知死期了?夏侯泊充滿興味地想。
當然,也有可能全部是謊言。
但謝永兒畢竟剛剛為他失去一個孩子。
諷刺的是,一直以來癡的姿態沒能換取他的垂憐,卻換取了他有限的信任。
謝永兒泫然泣道:“殿下,帶我走吧,我一定會被他殺了的!”
“我會帶你走的,但不是現在。”夏侯泊哄道,“永兒,就當為了我,你得回去告訴他一切如常。”
“可是,我說完之后,就沒有活著的價值了,他……”
“放心吧,他明天會去邶山,然后就不會再下來了。說到這個,永兒也幫我出出主意?”
燭火上方,又一條字跡浮現:“燕人行刺。”
拼圖補上了最后一塊。
庾晚音面無表,連手指都停止了抖。穩穩拈著字條湊近燭火,將它燒了青灰。
恰在此時,暗衛也沖了進來:“城中傳信,燕國人殺了護衛,不知所蹤。”
庾晚音并不驚訝,起番打量那幾個暗衛,只覺得腦子從未轉得如此快過:“你們調得軍麼?”
暗衛面面相覷:“沒有陛下信,軍恐怕不會買賬。”
庾晚音:“我猜也是。軍被端王買通了,貿然去通報,反而會驚他……”閉了閉眼,“都換上便服,我易個容,我們出城。”
暗衛:“娘娘?!”
庾晚音簡略道:“燕人是去行刺的,端王的人在暗中相助。”已經沖向妝奩了,“還傻站著干嘛,換服啊!”
暗衛也慌了:“屬下奉陛下之名保護娘娘,陛下說若有危險,決不能讓娘娘上山,否則讓我們拿命相抵。況且娘娘不會武功,就算上了山……”
庾晚音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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