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七牽著馬韁,一臉迷茫,委屈地看著世子殿下。
李苑探出頭來了影七的臉:“就算媳婦兒脾氣大,還教訓了我,但我也不能把媳婦兒踩腳底下啊,那我多不是玩意兒啊。”
影七知道自己理虧,世子殿下不計較就更顯得理虧,更何況聽見世子殿下一聲媳婦出口,影七下意識就了自己小腹。
雖然一瞬間就拿下去了,這細微的小作還是落進了李苑眼底。
李苑朝影七勾了勾手指,影七走近了些附耳過去聽世子殿下代,沒想到世子殿下低聲問他:“小七,哪兒呢,里面有小寶寶了嗎?”
“什……”影七耳朵尖即刻燙熱起來,紅熱蔓延到臉頰上。
李苑揚笑得更深,悄聲道:“我每次都給你弄到里面……說不定會有的吧?”
更好笑的是小影衛居然有點相信,抬頭惶恐又認真地問:“那……那殿下……要不要?”
李苑拿折扇掩住忍不住翹起來的角,忍笑道:“當然要啊。走,去看看小侄子吧。”
幾個娘在鎮南王府外找了間宅子住著,照顧楚談小主子,給小主子喂。影焱在屋頂房梁上瞭,見世子殿下過來,立即跳下來落在李苑面前,單膝跪地行禮。
“托殿下的福,小王爺平安。”影焱溫聲回稟。
這時候里面又傳來魔音貫耳似的啼哭聲。
影焱無奈笑笑:“小王爺好神,閑來無事就哭一哭。”
李苑走進去,拿折扇開紗簾看了一眼。幾個娘番抱著哇哇哭的小嬰兒哄著,手忙腳的,那孩子就是哭個不停,哭得自己都上不來氣兒,個氣繼續嚎。
娘見了李苑紛紛行禮:“奴婢參見世子殿下。”
“嗯,你們出去吧。”李苑走進房里,手把小嬰孩抱到自己懷里,小孩兒立刻抓住李苑垂下的頭發,不哭了。
影七站在一邊看著,也覺得特別驚訝,這個小小的小球居然能發出那麼大的噪音,被世子殿下抱抱就不哭了。
影七想了想,如果哭的是自己,世子殿下抱抱也肯定不哭了。轉眼回過神來就想為了這個念頭自己一,打醒自己。
李苑笑瞇瞇哄了一會,把小孩放到影七懷里:“你抱抱。”
“啊?”影七僵住了,僵地抱住小嬰兒的襁褓,手足無措地站著,手里捧的小寶寶又又輕,影七怕自己一手指就能把他碎了。
小孩長得很漂亮,睜著圓圓的大眼睛看著影七。
其實他也不一定是看著影七,就是仰頭看著,不哭不鬧的。
好漂亮的孩子,楚威將軍和王妃的相貌都是出挑的,孩子的模樣更像王妃,溫可。那世子殿下的孩子應該是最漂亮的吧?畢竟世子殿下這麼好看。
影七低頭看著小王爺發呆,腰上忽然扶了一雙手。
李苑從背后攬著影七,親了親他臉側:“小七,臉好燙,你喜歡嗎?”
影七不知是點頭還是搖頭——他不喜歡小孩子,他只是喜歡世子殿下的孩子,如果有的話。
“我……真會有嗎?”影七偏頭看著李苑,問得認真又張。
李苑角一僵:“什麼,我只是逗你玩啊你是男人怎麼可能生得出來。”
影七是認真的?算起來他在逍遙山麓待了十來年學輕功,在影宮待了三年,似乎沒有哪個地方能真真確確告訴他這種事兒。
影七眼神暗了暗,他就知道是世子殿下騙自己的。
“哎,別難過啊我錯了。”李苑親了親他的眼睛,“再也不逗你了,我不知道你真能信我胡說八道。”
影七沒說話,安靜地把小王爺的襁褓放回床榻里。
直起時,李苑把影七拉過來低頭親了親:“你不就是寶寶嘛,我哄你養你還不行嘛,有你就夠了,不然寵不過來,累著夫君我。”
影七赧到不得不偏開頭,淡淡笑了笑。李苑摟著影七細窄的腰,吻著他額角呢喃:“真的想給我生孩子啊……那我就多加把勁兒了,好不好啊小七。”
影七這點場上的微末道行,哪遭得住世子殿下的話連轟,難為到靠在墻上直挪蹭,想找個墻鉆進去藏一會兒。
臨走前李苑又代了一番。
“雖說楚威將軍仍在候審關押,王妃也昏迷不醒,但也別忘了,小王爺也是我的侄子,但凡有虧待,別怪我不留面。”
幾個娘連連稱是。
影焱在外邊候著,李苑微揚下頦:“焱,走吧。”
影焱頷首,幾步躍上圍墻,消失了蹤影。
馬車上,影七坐在橫梁上趕馬,李苑綁起車簾,坐在影七邊,枕著手悠哉晃著。
影七問:“您不管楚威將軍和王妃了嗎。”
李苑閉目養神:“我現在救不了楚大哥,小嫂子那邊雖然一直沒醒倒也沒斷氣,已經派了杏堂魏澄過去了。生死由天啊。”
影七又道:“鎮南王府……就這麼倒了嗎。”
李苑抬起手,看著指上的白玉指環:“有些寶石會沉到水底,埋進土地,被雪掩藏,但遲早會被挖出來,得一斑而窺全豹。”
“我不是菩薩啊……有些人的尸骨我也得落井下石地踩著才能爬上去,站得高才能一手遮天。”
“但他們鎮南王府的叛名,我會幫他們正回來。”
至今后永遠也不會在李苑的臉上看出任何脆弱心慈了。他微揚雪青袖:“回驛館。”
“是。”影七眼睛彎了彎。
李苑一邁進驛館,影初領著一位人等候多時了。
“逸閑!想你想得好苦啊我!”梁霄背著一個大長匣子,哐當哐當跑過來,一把摟過李苑,抹了一把大鼻涕,扁了扁,“老爺子好著呢!王爺想托人給你送東西,我想你啊,我就把東西接下了,順道來看看你!”
李苑拿折扇把梁霄掃到一邊兒:“去一邊兒去,什麼東西,拿來看看。”
梁霄把背上背的長匣子拿下來往桌上一放,一邊解布袋一邊嘀咕:“我跟你說,我對你可是忠心耿耿矢志不渝了,你們家老爺子代,說這里兒的東西是重中之重,這匣子我從越州背到燕京,一刻都沒離過,重是真的重啊,得我腰疼。你怎麼謝我吧逸閑?哎孔言璽在哪兒呢。”
“言璽在他們沉沙世家的驛館里,也沒進宮,你想找他就去找。”李苑湊過去看梁霄拿來的是個什麼寶,邊翻邊道,“不過他弟弟也在,你小心別被打折……,好東西啊。”
長匣一開,以匣為中心四周氣場陡然變化,迫氣勢暴增,仿佛里面封存著什麼圣,一朝除了桎梏。
梁霄了下:“聽說這是一個姓趙的鐵匠打的東西,你聽說過沒?”
李苑怔然看著長匣中靜靜躺著的一把弓。弓覆墨褐蛇鱗,弦卻是潔白無暇如玉,李苑拿起來掂了掂,略略拉弦,幾百斤尚不可知,確不是常人能拉得開的。
弓漆黑蛇鱗之中有潔白鱗片點綴,現四字“烏夜明沙”,乃此弓之名。
“……”李苑輕輕挲弓背蛇鱗,他一輩子也想不到,影宮的那位神匠掌事,趙靈運能為他造一張弓。
影七看了一眼弓背的鱗片紋路,輕聲道:“是黑白巨蟒的鱗片,這種妖十年現一次,行蹤,極難抓捕,能完整剝下皮來的更是之又。”
“哎哎真這麼神啊?給我給我看看。”梁霄把烏夜明沙弓從李苑手里拽了半天才拽出來,“咋這麼小氣,粘手里了?我看看又弄不壞。”
“拿好啊我松手了。”李苑一松手,烏夜明沙弓就帶著梁三爺的手一塊兒墜了下去。
“松吧哦哦哦哦噢!”梁霄整個兒被烏夜弓砸在地上,兩只手把著弓,拎水桶似的拎起來,兩條都發。
梁霄瞪大眼睛看著李苑:“行啊逸閑?這麼沉?!我背著一路過來得我不過氣,我以為是這個匣子沉呢!”
梁霄拼出吃的勁兒拉弓弦,那弓弦紋不,梁爺胳膊都了,哎呦抱怨:“這弓……擺著看的吧?”
“你這麼小細胳膊兒能拿什麼,拿來。”李苑一把奪回烏夜弓,輕輕拉了拉弦,試了試勁道,由衷贊嘆,“真是好東西啊。”
梁霄著肩膀,看雜耍似的新鮮地看著李苑:“你別逸閑了,你改元霸吧你。”
“哎對了小七,也有東西給你帶。”梁霄從兜里掏了掏,“東西小,我給揣兜里了,不知道這小盒里裝得什麼,好像什麼也裝不下,這大小,只能裝幾粒瓜子啊。”
影七不解地看著梁霄手里的小盒,只有半寸見方,能放什麼?
梁霄找了找機關把這個小盒給啟開,喃喃道:“這也是那個趙鐵匠送的。”
影七忽然皺眉頭,奪過梁爺手里的小盒,幾乎沒有什麼重量,里面安放著一卷半明的帶。
“帶?”影七提起那卷帶,帶漸漸展開,其上有如同蜻蜓翅翼的蜿蜒紋路,如半明的蟲翼,隨著風微微飄。
這是兩片重疊在一起的,其中一片手飄落下去。那一條若有若無的帶輕輕掉在了弓匣上,漸漸沒,消失了。
下一瞬,桌上的弓匣連著木桌一起,忽然出現了一條細,細越裂越大,一分為二,嘩啦一聲巨響倒了下去,切面平,沒有一刺。
梁霄一臉震驚,抱在李苑上。
李苑倒吸了一口涼氣,把梁霄從自己上撕下去。
“屬下有罪。”影七蹲索,把切開了整個桌面的帶找到了,這居然是一把劍。
影七到了若有若無的劍柄,倏然握,力注其中,如青的蜻蜓翅翼便直立如刃,影七輕輕揮劍,本就斷兩半的桌面被劈了四瓣。
薄如蟲翼剖金鐵,劍心可為繞指,此為影宮無影鬼神兵——蜻蜓雙劍。
飛廉組影衛追求無上的輕,但其所佩兵沉重,必然會拖慢腳步,是本就容易在戰場上犧牲的飛廉組影衛的一大弱點。
這對蜻蜓雙劍若不注力,便可以隨意彎折,甚至打個死結,再解開也不會妨礙它的鋒利,影七的輕功段位早已登峰造極,唯一限制影七的就只有那對青蛇劍的重量。
如今也不足為懼了。
李苑掂了掂弓,微揚起角:“所有鬼衛,今晚跟本世子去嘯狼營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