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士醒來的時候, 房間很暗,外面的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躺在床上緩了一會兒, 才想起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手不由得攥被子, 只要一想到謝琰即將拿到謝家的份, 的心就跟要燒起來一樣, 火急火燎的, 很難。
聽到開門的聲音, 沒一會兒后房間的燈亮了起來, 驅散了所有黑暗。
郝士朝門口看去, 看到謝衡東走了進來。
“衡東……”郝士著急忙慌地開口,想要為自己辯解,“我控制住了, 我沒有讓小琰不要簽名!”
謝衡東走到床邊坐下,靜靜地打量著郝士。
是啊, 當時確實控制住了,可是以后呢?誰能保證以后還能控制得住?
“溪雅, 還記得七年前我說過什麼嗎?”謝衡東的語氣很平緩, 眼神卻很復雜, 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
那件事發生以后,謝琰離家遠走,郝士在醫院里住了一段時間, 緒逐漸平穩之后就被接回家里。
當時謝衡東就和郝士提了一件事:離婚。
既然一切悲劇的源頭都是因這場婚姻而起,這場婚姻讓郝士把自己給錮住了,那麼是不是只有離婚了,才能解開郝士上的枷鎖,放自己自由?
郝士當時沒同意也沒拒絕, 可當天晚上就一腦的吃了醫生開的所有的藥,好在發現及時送去醫院搶救回來了。
自那以后,謝衡東不敢再郝士面前提離婚兩個字,郝士后來清醒的時候也和謝衡東保證過,自己一定會改,一定會彌補給謝琰所有的母。
謝衡東承認自己那時候心了,甚至有了謝琰和郝士會和好的奢。后來郝士確實一天比一天改變了很多,不再糾結謝琰和謝晉的關系,不再想著謝琰會搶走謝晉的家產。
謝衡東樂觀地覺得一切都會變好。
其實現在再想想,何嘗又不是另一種對謝琰的傷害?或者在謝琰看來,他們又一次把他推開了。
謝衡東苦笑地抹了一把臉,目重新落在郝士的臉上,“謝晉現在已經長大人,他長得很優秀,聽卉泉下有知也會到滿意,你完的完了聽卉的囑托,我替聽卉謝謝你。”
“但謝琰也是我的兒子,他這些年所的苦,有一大半原因是因為我的不作為導致的,我對不起他。現在以他父親的份拜托你,請你能放過他。”
郝士低著頭,久久不語。
在等,等謝衡東說出那兩個字。
謝衡東靜靜地注視著,閉了閉眼,下了決定,“溪雅,我們離婚吧。”
謝衡東:“我已經為你聯系了國外的一家療養機構,到時候我送你過去,你就在那邊安心養病,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的生活。我有時間會去看看你。”
“你真的要離婚?”郝士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起來,“這麼多年,我有對不起你對不起謝家嗎?你憑什麼要和我離婚?”
明明和謝衡東結婚是作繭自縛的開始,可是現在謝衡東提出要把這個錮二十幾年的繭給打開,又不愿意。
已經和繭融為一了。
“溪雅,放過你自己也放過謝琰吧。”謝衡東的聲音里充滿說不出的疲憊。
已經劃下的傷痕無法彌補,過去也永遠過去了,謝琰曾經到的傷痛更是無人能知。
他這個做父親的錯在不關心錯在優寡斷,于是一次次的讓謝琰到傷害。
那麼現在,是該下決定了。
由他親自為郝溪雅解開枷鎖,放自由,從此謝家和沒有任何關系,也不用心謝家由誰來繼承。
或許這樣,就能安心養病,變回以前那個溫的郝溪雅。
他以前一直以為謝琰需要母,這樣謝琰的人生才會完滿,但是現在,謝衡東已經徹底意識到了——
這樣充滿抑和控制的母,謝琰不要也罷。
和謝衡東做了二十幾年的枕邊人,郝士了解謝衡東,已經從謝衡東的態度里看到了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
郝士捂著臉嗚嗚哭泣起來,不明白事為什麼會變這樣,這些年為謝家為謝晉做的還不夠多嗎?為什麼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謝琰是的兒子,只是讓兒子犧牲了一點點利益而已,這也錯了嗎?
謝衡東沒忍住手在郝士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好好休息,過幾天我送你出國。”
他之所以敢現在和郝士說這些,是咨詢過醫生,醫生說郝士并沒有輕生的念頭。
所以這一次,謝衡東選擇速戰速決,讓所有傷害停在這一刻。
希郝士離了謝家的枷鎖后,能夠好好治病,此后健康順遂。
謝衡東閉了閉眼,起離開了臥室。
后是郝士嗚嗚的哭泣聲,但這次他的腳步異常堅定。
謝衡東是個行派,第二天就已經聯系好a國的療養機構,約定了日期,到時候帶郝士過去治療。
他只說要帶郝士去治療,對要和郝士離婚的事只字未提,現在還不適合讓謝琰知道這件事,主要是擔心謝琰誤會,以為他是因為謝琰才要和郝士離婚的,徒增力。
謝琰聽到郝士要出國療養只說了一句希郝士能好起來,就沒下文了。
本來謝琰和顧遇琛是計劃外京市待一周左右,但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們也沒有繼續呆下去必要,第二天就打算離開京市回k市。
在他們離開之前,謝晉找到顧遇琛。
“想來你也知道小琰以前發生的事了,”謝晉出一個苦的笑,“如果我能早點發現不對勁拉小琰一把,而不是選擇遠離他,那麼之后的一切可能不會發生,小琰也會有一個開心快樂的年。”
然而卻沒有如果。
小時候的他以為自己被弟弟討厭了,又怕因為自己弟弟遭郝士的打罵,便和謝琰保持距離。
以為只有這樣,謝琰就能過得很好。
可結果呢?謝琰還是承了他不應該承的一切。
謝晉在顧遇琛面前總是意氣風發的,就算再疲憊都會出一副我比你強的姿態,可是今天,謝晉卻在他面上出疲態,整個人充滿了頹喪。
即便如此,顧遇琛也說不出“你沒錯”的話來。
謝琰本應該從小盡萬千寵,他不應該在那樣痛苦和荊棘中長大。不論是謝衡東還是謝晉,他們但凡發現謝琰的不對勁,拉謝琰一把,謝琰都能早一點找到人生的。
可他們并沒有發現。
但顧遇琛也能知道謝晉的無奈和難,以前他自己也是個小孩,不懂怎麼理這種事也有可原。
后來他又因為“益者”被高高的架在空中,再加上謝晉有記憶以來,郝士就是他媽媽,除了郝士“阿姨”以外,郝士于謝晉而言和親生母親沒區別,他就更沒有立場讓郝士改變什麼,更不能去指責郝士。
謝琰離家南下,謝晉除了在質上的補償之外,也做了很多很多。
拜托高中同學的弟弟在學校照顧謝琰,讓人組織各項活拉著謝琰一起去玩去散心,之后又立一個咸魚部門,讓謝琰可以什麼都不用做的同時保持基本的人際關系,可以和人流談天。
謝晉除了不能解決郝士的事外,幾乎用了所有方法想讓謝琰走出來。但又因為不想讓謝琰到力,他很多事都是悄悄做的,并沒有讓謝琰知道。
謝晉所做的一切或許有補償和愧疚的心思在里面,但他也是真的喜謝琰這個弟弟,真的希謝琰能夠走出來。
顧遇琛看了一眼一臉頹喪的男人一眼,嗤笑了一聲,“你是傻瓜嗎?”
若是以往,謝晉早就反相譏了,但今天,他只是笑了笑,承認了,“是啊,我是傻瓜。”
傻到那麼多年沒有發現一點不對勁。
其他再多都是借口,錯了就是錯了。
謝晉還想說什麼,顧遇琛先他一步開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琰琰是我的人,我自然會照顧好他。”
謝晉扯了扯角,出一個笑,“第一次覺得你這麼順眼。”
“大可不必。”顧遇琛輕嗤道:“我看你越來越不順眼了。”
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一旦話題偏離謝琰,兩人之間友好的氣氛就會然無存,也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各自離開。
謝琰以為離開謝家以后,顧遇琛會帶他直接去高鐵站坐高鐵回k市,沒想到顧遇琛直接帶著他去了他戶口簿所在轄區的派出所。
謝琰不解地看向顧遇琛:“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
顧遇琛把早就準備好的文件袋遞過去給謝琰,“你先看看,要是現在同意的話,我們就把戶口上了。”
謝琰帶著疑打開文件袋,發現文件袋里裝著他們的結婚證、份證,他的戶口簿,還有顧遇琛辦理的戶口遷移證。
顧遇琛是首富,完全符合京市的人才引進管理條例,他想把戶口遷京市很簡單。
謝琰看了一眼顧遇琛的戶口遷移證的日期,就是昨天。
也就是說昨天顧遇琛就讓人去搞定了這一切,今天就帶他來派出所辦戶手續。
顧遇琛握住謝琰的手,問謝琰:“我想把我的戶口遷你名下,請問謝先生愿意嗎?”
謝琰鼻頭微酸,卻重重地點頭,“我愿意。”
兩人證件齊全,戶口遷移的手續很快就辦好了。
差不多半個小時后,顧遇琛的戶口正式轉移至謝琰的戶口下。
回到車上,謝琰就迫不及待的打開戶口簿。
這本戶口簿自謝琰年后,就孤零零的只有他一人,之后他爸和他哥不是沒有提出希他把戶口遷回謝家的話,但都被謝琰拒絕了。
一來是覺得無所謂,二來也不想徒增麻煩,誰知道郝士什麼時候又會發病不是?
所以戶口簿里一直都是謝琰一人。
但習慣孤零零,并不是表示謝琰喜歡孤零零,他有時候也會希戶口里多一個人?
而如今終于多了一人。
謝琰的手指輕輕地在戶口簿里,顧遇琛那一頁上挲著,仿佛要將那幾個簡單的字刻進自己的心里。
姓名:顧遇琛
與戶主關系:配偶
一本戶口一個家,他終于又有家了。
謝琰眼眶發紅,眼見眼淚就要流下來了,顧遇琛俯過來吻上他的眼瞼,溫地吻去他的淚珠。
顧遇琛的聲音沉沉地在謝琰的耳邊響起——
“你好,我的戶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