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哲遠把臉抬起來,表很兇,眼神很兇,語氣聽起來也很兇:“你能不能別要他了?”】
張寒這天下班以后,在回家的路上耽擱了一下,繞路去超市買了點菜。他兩手都拎著袋子不敢走快了,爬樓時步速就更慢,等他著肚子挪到家門口,時間都六點半了,外頭天都黑了。
樓道燈這回倒是該亮就亮了,但線不算太亮堂,所以猛一下,門口那道影兒突然被照亮時,張寒還是給嚇一小跳。
季哲遠明顯也了一下,抬起臉,和拎菜站在樓道口的張寒對上視線。
張寒愣了愣,燈亮那一瞬他就認出這是季哲遠了,但他沒想到季哲遠會這麼狼狽。
季哲遠跟他家門口坐著呢,一西服皺著,領帶沒了,頭發也了,劉海兒搭在腦門上,擋著一半的眼睛,也看不清神。張寒出現之前,他就曲著往那兒一坐,胳膊肘搭在膝蓋上,腦袋埋在胳膊里,一只手垂著,一只手扣著自己后脖頸,也不出聲。
“你怎麼又來……”張寒跟他說話時才看見,他臉上有傷,在顴骨那兒,又紅又腫的,也不知道蹭破皮沒有。
張寒又愣了一下:“你臉怎麼了?”
季哲遠不回答,拄著膝蓋從地上站起來,然后就朝張寒這邊了一步,張寒下意識往后退了退,季哲遠腳下一停,抿了下,看了張寒兩秒,眼神落到地上,隔了片刻又瞪回去,繃著臉開口說:“你怕我做什麼。”
他好半天沒說話,嗓子還帶了點兒啞。
張寒默默瞅著他,沒說話。
季哲遠清了下嗓子,又走過去強行去拎張寒手里的塑料袋。
等他走近了,張寒瞥了眼他臉頰上的傷,手里的菜讓他接過去了,張寒也沒說什麼別的,自己繞開他拿鑰匙開了門。
季哲遠進門把菜放進廚房,然后就一屁坐在客廳椅子上,低著個頭,不吭聲,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張寒站在一旁,和他隔著大半個客廳,不太敢靠近。上次就被他的信息素勾得犯了病,張寒記憶猶新的,這時候就有點張,本能的抱了圓鼓鼓的肚子。
這時季哲遠冷不丁出聲,很突然地說:“你別要他了。”
張寒抱著肚子的手一抖,頓時護住肚子里的孩子,磕道:“你、你什麼意……”
季哲遠把臉抬起來,表很兇,眼神很兇,語氣聽起來也很兇:“你能不能別要他了?”
這一剎那,張寒腦子一片空白,心都揪起來了,上次來陪他看病的楊先生知道他肚子里是季哲遠的骨了,那他有沒有告訴季哲遠?季哲遠是不是想讓他拿掉孩子?
“不可能!”張寒緒激起來,“你憑什麼對我說這種話,這是我的選擇,我的生活。”
季哲遠一下站起,口劇烈起伏起來,聲音也抬高了:“張寒!你想沒想過!他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明不明白??”
孩子的確不是他一個人的,可季哲遠有什麼資格來替他做決定,他自己的孩子自己會養,絕對不會去擾季哲遠,實話實說,他甚至都沒有想過告訴孩子關于他父親的任何事。
“我不想和你討論這件事,你的話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我會盡我所能,一直對他好的,”張寒手氣得都在抖,他兩手握,地握了下,然后指向門口,態度強地道:“季哲遠,你走吧,我希這是你最后一次來打擾我。”
張寒說會一直對徐妄好。
季哲遠咬牙關,額頭青筋出來,眼圈一下子泛紅。
這話張寒也對他說過,說會對他好的。
那時候他們兩個天天在一起,張寒會照顧他,會對他笑,會在店里沒人的時候一臉靦腆的主親他,他那時候腦子不好,后來腦子好了,張寒再一次靠近過他,是他不要,是他沒去珍惜,是他親手把張寒推開了,推遠了。
于是張寒現在要去對別人好了。
哪怕那個人本不值得這份‘好’。
季哲遠本來是想把徐妄和蘭老板的告訴張寒的,那種腳踩兩條船的人渣配不上張寒,可他現在忽然說不出口了。
張寒被他狠狠地傷過一次了,他不愿意張寒再被另一個男人傷害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