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好知道唐啟森存心讓難堪，被眾目睽睽之下指責部過大，換誰都覺得尷尬。以前這人就算再討厭也不過只是冷淡些，如今居然到了連偽裝都懶得去做的地步。

這麼想的時候心里多還是有些難，本以為可以相忘于江湖，如今看來連這點小小念頭都了奢求。原來不一個人，多看一眼都是厭惡的。

所有人的目都還在上，或幸災樂禍，或同或漠然。心里再苦，晚好依舊是微笑著的：“敢問唐總，一個銷售員的職責是什麼？”

答非所問的一句話，唐啟森卻很快明白了的意圖。

晚好見他臉沉了下去，笑容越發深了些：“了解客戶需求，竭盡能力達到產品推銷。我想，就這點而言，我做到了。”

揚了揚手里還沒來得及給劉芬的合同，然后接著說：“至于著裝問題，就目前為止，我們還未收到任何客戶的不良反饋和投訴。所以說明這是在客戶能接的標準之，這是不是也算他們的潛在需求？相信誰都喜歡好的東西，至于唐總說低俗，我可還是第一次聽說。”

“啊，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你腦子里想的是什麼，看到的自然就是什麼。”姜晚好最擅長裝傻，說完又一雙眼瞪得圓圓的，十分抱歉的樣子，“當然，我不是說唐總您低俗，只是打個比喻。能來咱們這買房子的，品位和素質自然都不一般，唐總您多慮了。”

的話音落下，整個售樓大廳都仿佛靜止了。底下一群人簡直嘆為觀止：姜晚好這是不想干了嗎？馬上就會卷鋪蓋滾蛋吧！

唐啟森的表更是晴不定，他看著面前口齒伶俐的人，當真是開眼界了。以前姜晚好傻乎乎地，別說只是挑剔的服裝，就是挑剔整個人，相信也會毫不猶豫地從頭到腳改造一番。

可現在，是在反駁他？

任誰都看得出來大老板被刺激到了，那眼神兇地就像下一秒就準備掐死姜晚好。可很快他就笑了，只是那笑容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唐啟森走近姜晚好一些，他個子比高出許多，所以同說話時微微低下頭，溫熱的氣息就淡淡拂過耳后：“多慮？以為我擔心你？只是怕被人知道我唐啟森的前妻靠出賣賺錢，很丟人。”

原來如此。

晚好角揚了揚，可眼圈還是微微有些發紅，幸好唐啟森看不到。微側過頭，也同樣低聲音道：“放心，我也不想被人知道。你懂的，丟臉的事誰都不會到說。”

“……”

唐啟森直到走出售樓部才回過味來，姜晚好那句話什麼意思？是在說當初喜歡他很丟人？！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那個過去死纏爛打的姜晚好，居然在說丟臉？

是在后悔當初追求他和他結婚了？很好，他也后悔，簡直悔不當初！他一定是瘋了才會莫名其妙地來這里，那人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俗不可耐。

助理發現老板的臉越來越難看，想也是，被一個小員工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拐彎抹角地罵他低俗，換誰都高興不起來。他琢磨著，悄悄在老板后道：“我和劉經理說一聲，找個借口把給炒了？”

“什麼？”唐啟森皺眉看了他一眼。

助理愣了愣：“那個姜晚好啊。”

唐啟森臉一沉：“閉。”

他現在聽到這個名字就火大，剛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了下來，對啊，姜晚好現在在給他打工，生殺大權全在他手里！本來還沉沉地男人忽然就笑了，助理渾哆嗦了一下。

他怎麼覺得，那個姜晚好要倒霉了呢？

***

“阿好，你剛才太沖了。”小曹一邊和餐盤里的紅燒排骨做戰斗，一邊抬頭教育，“怎麼說也是大老板，被你給氣那樣，走的時候臉都是黑的。”

晚好胃口很好，平時只吃一半的工作餐今天居然馬上就見底了，喝了口湯，這才不不慢地說：“我說的都是實話。”

“實話都不招人待見，你第一天混職場啊。”

小曹也是為自己好，晚好點了點頭不想多說：“我以后會注意。”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后。”小曹一臉擔憂地著。

晚好知道的意思，唐啟森現在是盛的老板了，再繼續在這工作似乎不太合適。可好不容易才混出點績，和同事們相也不錯，要是辭職再去找新工作，未必就這麼如意。

但眼下，或許也由不得做主了——

“不過，看大老板也沒發火，說不定沒放在心上呢。”小曹又笑著安。

晚好沒說話，只是拿筷子輕輕撥弄著剩下的米飯，如果是以前的唐啟森大概不會把放在眼里，只會一直無視。可如今的唐啟森卻不一樣了，似乎對格外挑剔，好像的存在就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兩人正沉默著，劉芬忽然也端著餐盤坐了下來，小曹甜地急忙喊了一聲：“劉經理。”

“嗯。”劉芬應著，目卻直勾勾地盯著晚好。

晚好直覺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果然劉芬低下頭的時候，就狀似無意地問道：“你和唐總認識？”

晚好了手指，笑著搖頭：“不認識。”

劉芬若有所思地看著：“可他對你似乎不太一樣。”

“我開始也覺得他們之間有點曖昧呢。”小曹里包著飯，咕噥不清地，“但是阿好的家境經理你也知道啊，怎麼可能認識大老板那樣的有錢人，本沒有集呀。”

晚好笑了笑，低頭繼續吃東西。

劉芬撐著下顎，末了才點點頭：“也是，而且聽說唐總都快結婚了——”

“咳。”晚好被嗆到了，捂著直咳嗽，臉頰憋得通紅連眼淚都出來了。

小曹急忙給遞水杯：“慢點啊，又沒人跟你搶。”

晚好狼狽地收拾自己，然后低著頭急匆匆說了句：“我去趟衛生間。”

***

夏天的水溫很高，晚好把手放在水龍頭下面慢慢地沖洗著，腦子有點懵，一直反復想著劉經理那句話。其實早就有心理準備的，可聽到的一瞬間似乎還是丟臉地有些難以承。

他和路琳終于要結婚了嗎？

路琳，60……

晚好看到鏡子里自己難看的笑臉，出手指用力按住上揚的角：“姜晚好，傻了七年還沒傻夠嗎？”

記憶是個很奇怪的東西，當你覺得早就忘卻的時候，總是毫無預兆地跑出來折磨你，并且痛加倍。其實和唐啟森的婚姻并沒有維持太久，三年半，晚好自己記得很清楚。那時候以為有些東西只要用心就一定能，可后來才知道，強求不來，哪怕蹉跎一生時，不的終究還是不。

苦心經營了那麼久的婚姻，還是在路琳出現的那一刻就破碎了。

路琳其實遠沒有姜晚好漂亮，可不管這些外在條件如何，對方永遠有一件事是贏過的，那便是唐啟森。如果他，便總是比多了一些權力。

晚好還記得那次的車在雪地拋錨，結果當時太傻，總想著利用一切機會跟唐啟森親近，可打完電話，等來的卻是周子堯。

凌晨十二點多，周子堯卻半句怨言都沒有，見了就將上帶著溫的黑大往上一套，隨后被塞進自己車里。

晚好不死心地問：“他呢？”

周子堯看了一眼，黑眸在雪地里卻淬著幾分暗淡的：“公司有急事，還沒理完。”

已經這麼晚了。

晚好那時候的多盲目啊，連這麼明顯的謊言都沒看，周子堯送回家，卻執意要買了宵夜給唐啟森送過去。

周子堯沉默了很久，還是陪去了。

唐啟森的確是在公司里，可晚好在那還看到了另一個人。他們似乎在爭執，只看到了面對自己的路琳，還有臉上悲傷的表。

接著唐啟森走過去，張開雙臂將抱在了懷里。

那麼冷的冬夜，自己丈夫的溫暖卻屬于另一個人，晚好捧著手里還在微微發熱的宵夜，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接著就在眼淚快要奪眶而出的時候，眼睛被溫熱的掌心給覆住了，周子堯上淡淡的煙草味充斥著的鼻腔，他輕聲在耳邊說：“不要看。”

晚好那時候才知道唐啟森心里有一個人，婚前什麼都不清楚，姜遠山太溺，將一切都瞞下來了。不知道父親和唐家達了怎樣的協議，更不清楚唐啟森是為什麼答應結婚，總之，終于知道自己的婚姻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

晚好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深深吁了一口氣，沖鏡子里的自己握了握拳頭：“加油姜晚好，掙錢買房，別的什麼都不許想！”

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是周子堯，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異樣，這才接了起來。

“吃飯了嗎？”

那邊有細微的紙張翻頁聲，晚好猜想他還在辦公，于是說：“是你還沒吃吧？”

周子堯輕聲笑了：“本來想約你一起，可惜今天很忙，大概要和晚餐一起吃了。”

晚好皺了皺眉頭：“又待自己，周總，你垮了會有更多人吃不上飯。”

那邊傳來愉悅的笑聲，然后他說：“上午遇到件棘手的事，不過現在心好了。”

“很高興取悅了你。”晚好翻了個白眼，“周總的笑點好低。”

周子堯沒接這話，大概在忙別的，晚好等了會還不見那邊有反應就把電話掛斷了。和周子堯算算也認識七年了，很多時候都會這樣，對方打個電話過來，談話容卻毫無重點，最后連句再見都不用說就掛斷。

七年了啊，夫妻有七年之，不知道朋友之間——

晚好還沒想明白，周子堯的電話又打了進來，難道還有話沒說完？狐疑地接了起來，男人開口就說：“晚上個面吧，有話想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