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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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萬豪城回來沒幾日便有不速之客上門。
易素將妝容緻的崔格格迎進來,隨便往旁一指,「有拖鞋,隨便穿。」
格格掃了眼,玄關只一雙男式拖鞋,分明是有主的怎麼穿得下腳。索著腳進來, 「你回來多久了?」沒有寒暄客套也沒有久別重逢的欣喜,而是不客氣地直奔主題。
易素從冰箱裡取出礦泉水倒進杯子裡,「有三個月了吧。」
格格抿了口水,「你真是越來越沉得住氣了,走的時候悄無聲息,回來了也是裝烏,真能忍耐。要不是你到萬豪城,我還不知道你回來了。」角彎出一個扭曲的弧度,「朋友一場,真說不過去。」
易素垂下眼,手指無意識地劃著杯壁上凝著的水珠,「我不認為你會為我辦接風派對,所以沒有知會的必要。」
格格笑起來,「你是不想還是不敢?嘖,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樣。做虧心事的時候不見你猶豫,等事後才會有悔意。但就連這點悔意也只是哄哄自己良心,連真正面對的勇氣也沒有。」
翹了翹角,「你最討厭我這一點,偏偏還總上當。」
格格按捺不住心頭火氣,揚手將手邊的水潑到臉上,破口罵道:「你個沒良心的王八蛋!」
易素抬手抹了把臉,「我最討厭你做事衝,得理不饒人。」口氣平平淡淡,一點也沒生氣。
「兩面三刀!」格格怒意難平,「我好心想幫你,你一桶污水潑我上不說,最後還拿我當煙霧彈。你知不知道我那天有多難!你他媽有沒有心,有沒有一點良心啊!」
原本就是個剛烈的人,最不得冤枉。那天被易素搶白得啞口無言後憋了滿肚子氣回家,摔打了半宿後賭咒發誓著一輩子不管了。可說歸說,心裡還是有牽掛的。但是沒過多久便傳出易素出逃,上沒說什麼可心裡還是欣喜的。等到許慎行找來告知易素的下落時還大罵天不開眼,沈太約一起去順城時也不敢去,生怕又被誤解。可沒料到被尹致富知道了來龍去脈,把狠狠嘲笑一通:「你個傻,替人當煙霧彈了還不知道。唉,我怎麼娶個這麼笨的老婆。」
崔格格與易素從襁褓期便相識,幾十年的相讓篤信雖然們時常惡甚至於有過大打出手的記錄,但實質上們之間的關係卻是十分微妙而堅固的。們的人生舞臺上或許有過許許多多的對手,但只有彼此會是終生的勁敵。這樣一份亦敵亦友的關係讓有種莫名的信任,而當這種信任被否定時,自然覺得萬分沮喪。
但是沒等沮喪完,便有人告訴說:蠢,你被人利用,上當了。怎麼能不憤怒,而且是怒不可遏。
易素定定地看著這個和從小鬥氣鬥到大的人,「那時我只想保全自己,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但我並不是存心,只是你恰好送上門來。」
「是啊。」格格怒極反笑,「像我這種送上門當煙霧彈的傻真是純天然獨一份的,姑娘你用得還爽嗎?」
一言不發地任諷刺。太瞭解格格了,那火氣上來時神佛不忌,等發洩完後便又逢一春。
「說話啊。別裝死啊。」格格踢了桌子一下,「我本來覺得是尹致富那混蛋不仗義才害得你這麼慘,可現在我覺得你真活該!你和姓許的一樣德,都自私自利得令人髮指。」
「來來來,告訴我,你不是撒腳丫子跑到天邊去了麼,怎麼又回來了?還給他生了孩子?」咄咄人,「你不是恨他恨到骨子裡,怎麼又心甘願地為他生孩子。早知是這樣的結局,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折騰,還一折騰就十多年。」
終於開口,「確實,我一向自私,凡事總是先想到自己。打小就這樣,改不了了。我不打算和你解釋什麼,因為事實擺在那裡本不必解釋。」頓了頓,又說:「我回來這裡是為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另外,我已經與他離婚。」
「他會和你離婚?」格格彷彿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你有膽量對我撒這樣的謊。」
平靜地看著老對手,「離婚證在我房裡,我也驗證過。你要不要看一看?」
格格斂起冷笑,眼中流出狐疑,「他,真的肯離婚?」旋即又搖頭,「他不可能和你離婚,他絕不可能放過你。」
也不相信,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到現在心緒還是的。當你自以為瞭解一個人的時候,突然他開始不按理出牌。你便會對自己的自信產生搖與猶豫,進而混了判斷。
格格仍不相信,「他費盡心思才和你結的婚,他對你的佔有慾近乎病態。他怎麼會同意離婚?他怎麼可能會放手?」
「我也不知道。」的目凝在桌面的水漬上,「離婚是他主提的,我不過是簽個字。」
格格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是不是病了?」
易素沉默了片刻,說:「我也以為他神經錯。怕他會借孩子生事,但他的反應卻出乎我意料。我……有點混。」
格格問道:「他也願意放棄孩子?」
「我允許他來探視,」說,「現在想想或許是他打算以退為進,只是要這樣的代價……無論怎麼想都不合他的行事作風。」
格格冷笑,「你怎麼會不知道,孩子比一紙婚書來得有保障。婚姻不能保證你能永遠忠誠,但孩子卻能用緣把你們牢牢拴在一起。沒有拖油瓶,離婚便是陌生人,怎麼也找不到藉口修好。有了孩子,即使離婚後隔了十萬八千里,仍然會彼此牽掛聯繫。」
所以說緣關係是野而暴力的,常常凌駕於個人意願之上。
「我知道生下孩子來就必須要面對這些,無論我願意不願意,未來我總會和他有所糾纏,即使無關。我很清楚這點,但是——」
「但是你不得已?但是孩子是無辜的?」格格英氣的眉挑起,「別和我來這套,我還不知道你。你要是心狠起來,自己的骨也不是下不去手。既然你已經逃離他,就不會留下這樣的麻煩。你留下這個拖油瓶就說明你心裡仍然對他有眷,你還著他,還願給他留一隙的機會。」
沒有直接否定,而是反問道:「格格,倘若有一天你的至親全都去世,只留你一個人。你會不會害怕。」
格格啐了一口,「你拿我家戶口本說事。我父母親好得很,連我公公婆婆也都龍虎猛。至於尹致富,禍害總是千年的。」
易素說:「我父親和我母親都已不在了,我還有個弟弟,但是你看我和他的關係能好到哪裡去?不說他現在跟著他母親在加拿大,就算是以前在國我也和他不親近。有時想想會很怕,我邊竟然沒有至親。而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懷孕卻不能生下他,你知道我有多惱火。我想趁早理掉,但是不行。我不賭博,因為我賭運很差。我怕萬一有意外,以後再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我不敢冒這個險,我賭不起更輸不起。」
格格默然,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對不起,我說得太過份。」
「你能來見我,我很高興。說起來我也欠你一個道歉,我知道那件事和你無關,致富也不過是做出一個理智的選擇。說真的,如果當時他也和沈夔一樣,恐怕最後也會人箝制。我事後也在反省,為了一時意氣牽連你們實在不值得。」
格格還想說些什麼,房間裡突然傳來靜。易素站起來,「小傢伙醒了。」格格本想跟去看看,但想到前幾分鐘自己和爭辯時一口一個拖油瓶,不由赧然止步。
易素將多多放進學步車,「今天的午覺睡晚了,恐怕晚上會鬧得很遲。」
格格本來對許慎行的孩子沒有多好,可多多又確實白胖可,此時正踮著腳到邊,歪著腦袋十分好奇地看著。
格格對這類的生素來敬而遠之,此時下意識地將向後傾了傾。多多卻越發好奇地靠近,白胖小手長往上拍了幾下,「哦咦?」
格格僵著笑臉,用腳將學步車往後推了一些。沒料到多多很快又挨過來,依然歪著腦袋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咦?」
格格與致富約法三章,過了三十五再考慮生孩子。雖然兩家老人反對聲陣陣,但小夫妻仍堅守著原則,一步也不退讓。
格格是個貪的人,對於家庭事務一向不上心,更不要說照看孩子什麼的。眼下有個這麼小的嬰兒在面前晃來晃去,便顯得張。
學步車轉嘩嘩作響,多多繞著格格走了幾圈,最後停在跟前。格格試圖出最溫的笑容,「多多,我是你崔……你我崔姐姐好了。」
易素端著果泥出來時正好聽到這一句,險些笑噴,「虧你說得出口,崔姐姐。」
「我還沒當媽呢,當了媽才能被阿姨。」格格強辭奪理。
易素餵兒子吃果泥,格格看著多多力旺盛地扭來扭去,糊得一臉花,打從心底犯怵,「以後我生了孩子,絕不自己帶。」
易素笑天真,「話別說太滿,到時候搬石頭砸自己腳。」
格格不以為然,「反正有人搶著帶呢。」不過等多多吃完乾淨了臉,又起了興趣,「給我抱抱。」
真把這小傢伙抱在手裡才知曉份量,小小一團卻墩墩地。小傢伙早瞄上閃亮的頸鏈,一把抓住要扯下來。易素趕上前掰他的胖爪:「多多,不準這樣。」替格格解下項鏈放進口袋裡,「抱歉。」
多多見到邊的鴨飛走了怎麼肯依,立刻『咿咿嗷嗷』地吵起來。
「算了,小孩子嘛。」格格不以為意,「喜歡就給他玩唄,反正也不值幾個錢。」
「不能慣著他。」
正在說話的當口門開了,多多一見來人便萬分欣喜地張開臂膀,「啊噠!噠!」
許慎行瞧見格格僅僅是愣了愣,旋即衝頷首,「尹太太。」
格格翻了個白眼,沒理他。
許慎行去西裝外套,先去洗了手臉,又拆解袖扣、下手錶。這才上前抱過兒子,「多多。」
多多照例奉上飽含口水的熱吻,小子地在他上,「啊噠……」還是柿子抱著最舒服,有同類的氣味。
格格角了,腹誹著這對噁心父子。多看幾秒便不了這麻場面,「我家裡還有事,先走一步。」
易素沒有留,「下次一起約了喝茶。」
格格點點頭,轉向多多拍了拍手,「多多,我要走啦,給抱一個?」
多多對印象不錯,扭過就要往懷裡撲,可無奈柿子突然了胳膊,阻止了他。
格格看出來了,「幹嘛,怕我抱不好你兒子,把他摔了啊。」口氣很沖,吃了槍藥似地。
許慎行牢牢箍著兒子的,態度十分和藹:「不。我只是怕多多不安份,扭來扭去地折斷你的指甲。」
格格角搐之餘也默默地在心中比出一雙中指:王八蛋,你分明是怕我的指甲太長扎到你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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