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回到病房的時候,齊修還醒著。
他已經沒有了煙時的頹靡,返關上門,笑意清淡而溫暖:“嘉德是國最好的私立醫院,齊哥,你會很快好起來。”
顧星問過蕭引,知道齊修還不知道病嚴重到什麼程度。
今天已經太晚了,一切的事都等到明天再說吧。
真要瞞著齊修,并不現實。
后續很可能進行的手、放化療,都不是顧星一個毫無緣關系的人能做主的。
齊修點點頭,又問了幾句顧星拍廣告的事。
他這次住院后覺特別的疲累,也可能是藥的作用。
強撐著和顧星說了一會兒話,很快就睡著了。
顧星替齊修掖了掖被角,看著對方蒼白的面頰,兩側咬泛起酸意,瞬間就綿延到了面部和頭皮,險些酸下淚來。
沉默的坐了一會兒,等心平復了才起。
“哥……”林亭小聲的喊。
“嗯?”顧星看過去,見他一臉驚惶,呼嚕了一把腦袋:“去睡覺,有我在,怕什麼?”
嘉德醫院財大氣,病房條件也極好。
這間病房差不多兩百平米,除卻齊修的病床外,還另有廚房、客廳以及配套洗手間的家屬房兩間,足夠他們休息。
齊修手上還輸著,顧星讓護工好好看護。
到房間里洗了把臉,撐著洗手臺又發了會兒呆。
出來了,就看到林亭站在門邊上。
見他出來,小聲的問:“哥,齊哥這次……是不是病的很嚴重?”
“怎麼這麼問?”
“我聞到你上的煙味了。”林亭抿了下:“你拍戲很忙很忙的時候,都只一點兒……”
顧星走到沙發那里坐下,又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過來坐。”
等林亭坐過來了,也沒瞞著他,就將齊修的病說了。
林亭再三確認過后,捂著臉哭了。
等他平復下來,顧星按了按他的肩:“打起神來,也不是沒有一點希,我們先垮了,齊哥怎麼辦?”
以前,齊修在三個人中年齡最大也最穩重,護著顧星和林亭在娛樂圈生存。
近幾個月以來,顧總已經為了三個人中的主心骨,聽他這麼說,林亭重重的點了點頭。
顧總打發林亭去睡覺,看他單薄的肩背,了眉心。
若不是自己前路不清,運氣壞的話大概只有不到一年好活,他也不會這麼早讓林亭背負這些。
人總是要自己先立起來。
即使紀南初私下里保證了那麼許多,但顧總還是希林亭能自己長。
將來如果自己不在了,也能活的好好。
第二天,齊修就提出要轉到普通病房。
現在的病房比以前星崽出活時住的還要好。
他住不習慣,也承擔不起費用。
心里總燒的慌。
顧星沒讓:“醫院是蕭家的,我和他是朋友,友價打了個一折,比普通病房還便宜,齊哥你安心住著,你和林亭都是我的親人,好不容易能獻點殷勤,多讓我做點什麼。”
聽這話暖心的很,但齊修還是猶豫:“人債最難還,用在我上太浪費了……”
來查房,恰巧在外頭聽了兩三句的蕭引推門而。
他順著顧星的話,只說可以去普通病房,但現在病房的費用因為打折的緣故,是不退的。
齊修聽這個,倒不再說退房的事了。
查房之后,蕭引和顧星又單獨談了一次。
他的意思是如果要做手,現在就可以做準備,只是患者需要知道實。
在專業方面,蕭引很堅持自己的立場。
即使他對顧星和經紀人之間的很是,但患者的知權卻還是要保留。
要是患者的家屬在國,倒是還好說。
可是齊修唯一的兒子跟著前妻在國外,回來不知要耽誤幾天,手要盡快。
“抱歉”蕭引看著年被服帖黑發襯的森白的臉:“要是你不方便,我去說。”
“我都理解,給我一個小時,我來告訴他。”顧星勉強笑了笑:“醫藥費該怎麼樣怎麼樣,你知道我也不缺那個,辛苦了。”
蕭引和顧星在走廊說話的時候,從隔壁病房出來的醫生看了兩個人好幾眼。
醫生名蘇蕤,并不追星,但在自家男朋友的手機里見過顧星的照片。
蘇蕤打電話給男友:“宋勤,我見到真人了,白的要發,站在院長跟前都沒有被比下去。”
宋勤打趣:“親的王大人,你是不是累花眼了……醫院里還有假人?”
蘇蕤將拍的照片發給宋勤。
拍的隨意,照片都有點糊了,但宋勤還是猛的從辦公室椅子上躥起來。
宋勤覺得思緒有點混。
顧不是去h市出差了嗎,怎麼會在醫院?
他做事一向穩當又妥帖,拜托蘇蕤將這件事弄清楚。
這之后,飛快的報備給了自家老板。
醫院這里,
盡管很艱難,但顧星還是將齊修的病完整的表述給了他本人。
出乎意料的,齊修竟然一點都不驚訝。
他笑笑:“那天下樓我明明沒有踩空,可是就是昏迷過去了,事后想想總覺得老天爺就擱這兒等著呢,沒想到……那話怎麼說來著,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齊修本來是想緩和緩和氛圍。
可是一看林亭癟著吧嗒吧嗒掉眼淚,顧星臉也慘白慘白的,真是慌了。
哄了兩個小的好一會兒,話題才繼續下去。
齊修聽說手幾率不到三分之一,最終決定選擇保守治療。
他的目溫和又懇求的:“星崽,你和林亭現在好好的,我就覺得什麼都不怕,唯一還牽掛的就是齊迪,我想見見他。”
顧星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去辦。”
等齊修又睡過去了,顧星去房間揣了煙,跑安全通道那里去吸。
他那個房間也能煙,但安全通道冰冷安靜的環境,能更好的平復心。
顧星還記得林亭昨天發現自己煙的事。
他不想給任何人力,完煙又站在窗戶去吹風,好散散煙味。
大冬天的,風吹的臉都是木的。
沒幾秒鐘,突然從后過來一只手,將窗戶關上了。
顧星回頭,眼睛微微睜大,一瞬不瞬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程東旭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在這里?
上午的時候,顧星還接到過程東旭的電話。
他拒接了,回了個信息說導演在催。
明明走之前,甚至在想要早點完工早些回來見他。
可是現在真見到了,卻又怕的很。
想著遲一天見,上次分別時的意似乎還停留在那里。
停留著,就能假裝自己還擁有。
顧星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一面想他可真好看,一面又慶幸自己那天沒有答應什麼。
下一瞬,面頰就被包住了。
是程東旭手掌著他的臉,替他暖著:“這麼涼,沒有下次。”
顧星一直都知道程東旭跟個大火爐似的。
他有些舍不得這一刻的溫暖,又想著齊修說的那句“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往后退了一步。
程東旭以為自己的他不舒服了,就放開手。
他雙臂展開:“抱一抱,有我在,總會有辦法的。”
程東旭對顧家的事了解的很深。
對齊修在顧星心里的地位也很了解,醫療上的事蕭引做的非常好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
然而眼前的年,搖了搖頭。
他甚至沒有冷著臉,只是那麼平靜又疏冷的目,就讓程東旭有不好的預。
顧星覺得自己像一沒有的機,機械的執行著早已編好的程序。
他聽到自己說:“程總,你出現的正是時候,我考慮好了,我們……我們不合適。”
程東旭面冷下來,并不兇,慎重又和緩的問:“星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顧星面不改:“當然,我想過了,你很好,但一旦和你在一起,我就不能和其他人……一片魚塘或者一片森林,最好的和所有的,我選擇后者,聽清楚了?”
程東旭閉了閉眼,沉著氣:“聽說你昨晚半夜剛回來的,一定很累了,休息好了我們再談。”
說著他將人打橫抱起,一路抱回了齊修的病房。
顧星沒有掙扎。
表面上是掙扎不,實際上他無比貪眼前人的懷抱。
差不多九個月的時間,能做多事?
談一場足夠了。
可是如果將來他真的……
程東旭認準了什麼就絕不回頭的人,后半輩子幾乎是被自己毀了。
程東旭抱著人站在客廳里,問林亭顧星哪個房間。
顧星主指了路,又對林亭說:“沒事”
他被放在床上,看著程東旭反鎖上門,一不。
再然后,顧星就被程東旭裹進被子里了。
他聽到對方說:“睡吧,不管有什麼的,我都不會放棄你,我就在這里,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告訴我原因。”
這話聽的顧星想流淚。
他死過一次,現在又要死第二次。
并不會輕車路,反而有疊加的力。
可是這不是放棄不放棄的事。
他希帶給自己喜歡的人快樂,而不是短暫歡愉之后一生的追思和心痛。
顧星知道怎麼樣激怒程東旭。
這個人太聰明也太堅韌,幾乎不可能被打擊到,而他也舍不得。
顧星開被子,笑了一聲。
他笑起來很好看,尤其是仰躺著,有一種任·人·采·擷的覺:“我知道你喜歡和我上床,我也喜歡,不止喜歡和你,也想換換別的口味,你要是覺得委屈了,不如現在艸個夠本,也算留點,將來商場上遇見了,程總可要手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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