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姍將車鑰匙遞給他,說道，“那麻煩姐夫了啊！”

　這一聲兒姐夫喊得蘇林心花怒放。

　肖莉卻是氣惱的瞪了妹妹一眼。

　一行人坐著吉普車很快來到了耿記商場。

　不得不說,耿老三還是有兩下子的，他的商場門面修建的比國營的百貨商店還要氣派，從大門口進去,里面正在挑選商品的顧客也著實不。

　最讓人意外的是,一走進商場，就覺到了和外面完全不一樣的涼爽。

　這是開多電風扇都達不到的效果。

　們幾個人里，除了肖莉和蘇林，其實都來過耿記商場，但夏以后并沒來過，對于商場竟然有空調都到十分驚訝。

　蘭蕙蕙說道，“這個耿老三還講究,夏天在這樣的地方買東西就是舒服！”

　周婷婷點點頭，說道,“是的呀,咱們大人不怕熱，還能捱過去，小孩子可真是不行！”說著掀開清清腦后的小辮子，“你們看，我都這麼仔細了，這里還是起了一點痱子！”

　蘭蕙蕙人長得胖，也特別怕熱，說道,“大嫂，前一陣你不是說咱們院里也要安空調了嗎，怎麼到現在也沒靜啊？”

　周婷婷有點惆悵的說道，“對啊，還是院里管后勤的司務長親口說的呢。”

　現在北京的確有了空調廠，但現在產能還上不去，生產出來的空調主要供應各大國家機構，和北京的老百姓，別說鹿城各大商場沒貨，部隊和地方機關也都還沒用上。

　肖莉笑著說道，“估計會很快了，他們空調廠已經完了第二次擴建，而且，馬上會有新廠建了，到時候老百姓花錢也能買到空調了！”

　周婷婷和蘭蕙蕙都點了點頭，

　肖姍問道，“姐，你這次回來，還要去北京嗎？”

　肖莉和蘇林所負責的項目已經進掃尾階段了，按說起來借調工作應該結束了，不過上面還沒有明確的說法。

　回答道，“現在還沒有通知，估計應該不會了吧！”

　肖姍聽到后很開心，說道，“姐，那可真是太好了！”

　肖莉親熱的挽起妹妹，說道，“姍姍，明天我要上門去你家做客，歡不歡迎？”

　“姐！你這是什麼話，我當然歡迎了！”

　蘭蕙蕙正要說也去，周婷婷一把拉住，指著柜臺里的一只漂亮的茶壺說道，“蕙蕙你看，這上面的花紋真見！”說著還沖遞了眼。

　雖然有時候表現的比別人慢半拍，但蘭蕙蕙又不是真傻，雖然是肖姍的閨加二嫂，但人家親姐妹要聚一聚，跟著去干什麼？

　再說了，肖姍家都去了好幾回了，每次都覺得趙明山和肖姍那膩歪勁兒辣眼睛。

　和肖剛也算是新婚，但可沒有那麼膩歪，尤其還是在外人面前。

　蘭蕙蕙沖周婷婷微微點了點頭，驚喜的說道，“的確很見，也很好看，大嫂你怎麼一眼就發現了？”

　周婷婷笑著說道，“哎呦，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原來這茶也這麼講究！”

　真正講究的人其實是蘭蕙蕙的，是老派的上海人，在吃穿上都特別細，雖然現在的質供應沒那麼富了，但一直保留了喝茶喝咖啡的習慣，家里有滿滿一柜子各式各樣的瓷。

　蘭蕙蕙從小耳濡目染，自然也學到了不，不過，以前還沒有講究，婚后除了上班閑得沒事兒，加上周婷婷也是個閑人，就講究上了。

　在醫院每個月的工資不但不用上，肖剛還把工資給一半，手里有了錢，蘭蕙蕙買東西就十分隨意了，看到特別漂亮的茶就想買，到現在為止已經買了七八套了。

　現在肖家喝茶，茶壺茶杯可以至一周不重樣。

　耿記的售貨員比國營商場里的熱多了，看出來肖姍等人不是普通老百姓，正是買高檔茶的目標顧客，笑著介紹，“這紅紋瓷是我們老板從蘇聯進口的，質量特別好，你看看瓷質多細膩，你再看看這花紋，又自然又潤澤，而且越用越好看！”

　的確，瓷和玉一樣，也是需要養的。

　蘭蕙蕙買東西很痛快，問道，“這一套多錢？”

　售貨員輕描淡寫的說道，“一套九十八。”

　蘭蕙蕙一聽價格有些猶豫了，之前買的最貴的一套茶，也是在這個耿記買的，是一套很漂亮的仿古青花瓷茶，那也不過才三十五塊而已。

　自己的工資六十塊，肖剛比多七八塊，加起來一共一百多塊，雖然家里吃喝不花錢，但工作以后，也沒能存下什麼錢。

　相比之下，周婷婷就比有錢多了，先不說那一筆厚的嫁妝，婚后雖然不上班了，但因為請的是長期病假，文化局每個月還是要發基本工資給的，肖強的工資也大部分上，加起來也是一百多，但這個錢，周婷婷每個月都會存一百，自己只留零頭當生活費。

　如果哪個月花超了，就去娘家找親爹訴苦。

　周長和周婷婷的母親生前很好，但人是最健忘的，娶了現在的程老師，就把前妻忘得差不多了，前妻留下的兒，也沒那麼重視了。

　雖然沒有那麼重視了，但待是絕對沒有的。

　不過，現在完全不一樣了，周婷婷從小資質一般，學習績始終不上不下，雖然高中畢業也能通過推薦去上大學，但繼母程老師覺得是瞎耽誤工夫，還不如直接去文化局上班。

　很多大學生畢業后，不也就是去機關單位上班嗎？文化局又面又清閑，多好！

　但誰又能想到，一個文化局職工，竟然能嫁得這麼好呢？

　特別是，誰也不會想到，鹿城文化局的沈局長曾經當過兵，還是肖司令手下的兵，而且沈局長和肖司令私特別好，因為這層關系，周長在單位更重了，文化局馬上要換屆了，很多人都推測，周長恐怕要往上升一升了。

　現在周長又十分重視大兒了，每逢回娘家，必然要噓寒問暖關心一番，連程老師的態度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周婷婷現在能分辨出父親和繼母是半真半假在演戲了，心疼以前送給程老師和繼妹的那些玉首飾，雖然都是不太好的，但也值不錢了。

　因此，也演戲，訴求的中心點就是倆字：缺錢。

　周婷婷在文化局的編制是工人，基本工資只有二十九塊，但嫁的可是肖家，肖強又是法，法院的工資那是很高的，手里不可能沒錢。

　但大兒這麼說了，周長就不得不掏點錢出來了，太了也不像話，每次都是給三十塊，現在不用周婷婷開口，他每個月替兒領了工資，主就再加三十塊。

　不過，九十八塊也的確不是小數目。

　周婷婷轉頭瞄了一眼最有錢的小姑子，此刻肖姍正和肖莉在對面的柜臺挑選東西，因為是背對著，姐妹倆兒都沒注意到這邊的形。

　再看了一眼十分想買又掏不出那麼多錢的妯娌，笑著說道，“蕙蕙，你下下個月生日吧，要不這茶壺我買了吧，就當提前送你生日禮了！”

　蘭慧慧高興的點了點頭。

　售貨員開了票，周婷婷正好排隊去錢，肖姍肖莉姐妹倆走過來了，肖姍問道，“大嫂，你買了什麼？”

　蘭蕙蕙高興的指了指柜臺上的茶，說道，“買的這個，大嫂說是提前送我的生日禮！”

　肖姍上前仔細看了看，問道，“多錢？”

　售貨員很聰明，說道，“這是我們老板從蘇聯進口的高級瓷，這種紅花紋是以前皇室專用的，一套才九十八塊。”

　肖姍抿一笑，這個耿老三不吹牛能死啊，這瓷質量算是不錯，但要說是從蘇聯進口的就很扯淡了。

　連忙攔住大嫂，說道，“不著急錢，咱們先逛啊，等會兒我去找耿老三問問，這差距到底是從蘇聯進口的，還是從景德鎮拉來的！”

　周婷婷答應了。

　年輕人逛商場，買的最多的肯定還是服飾，和十分坑人的茶壺相比，耿記的裝走的是質優價廉的路線，當然，實際價格稱不上低廉，只是比國營商店比價要高得多。

　而且可挑選的款式也特別多，除了本地服裝廠的貨，上海各大服裝廠的貨，還有從廣州服裝廠進來的貨，雖然這些南方來的服質量不如上海貨，價格比本地貨貴，但勝在洋氣時髦，所以特別歡迎。

　裝柜臺也是整個商場人最多的地方。

　蘭蕙蕙買了一件橘短袖襯衫，搭配上的黑百褶很好看，周婷婷給兒清清買了一條白紗，給自己也買了一條白子。

　肖姍和肖莉買了一模一樣的淺綠連。

　買完這些之后，肖姍和蘭蕙蕙一起，去了樓上商場的辦公室，耿連現在想通了不四找錢蓋房子了，平時也沒什麼事兒，在屋子里下了半天棋，出來口氣的功夫，一抬頭看見倆來了，笑著說道，“喲，今天吹得什麼風，二位大大忙人怎麼來了？”

　肖姍說道，“我們來商場，當然就是買東西啊！”

　耿連很豪氣的擺擺手，說道，“咱們是什麼關系，還用買，看上什麼拿走就行了！”

　蘭蕙蕙立即說道，“耿老三，你這也太坑人了吧，明明是景德鎮的茶壺，非說是蘇聯進口的，一套還九十八，你去過蘇聯嗎？”

　耿連心虛的笑了兩聲，說道，“蕙蕙，你這嫁了人，說話和以前都不一樣了啊，我怎麼沒去過蘇聯，都去兩回了！”

　這話倒也不假，他的確去了兩次蘇聯，的確倒騰來不好貨，但那些東西早賣完了，去一趟蘇聯太麻煩，若是和邊境上的商人易，中間又被多吃了一層，那利潤就不行了。

　后來他跑了幾個地方，找到了國的仿貨，僅從外觀上看，和真貨差別也不大。

　肖姍笑著說道，“正因為你去過蘇聯，所以才能進到這麼好的仿貨啊。”

　耿連連忙承認了，豎著大拇指說道，“姍姍，哥只佩服你，你這眼力的確是好！”

　肖姍很認真的說道，“耿老三，你這商場開得很不錯，蕙蕙看上的那茶質量也還可以，你就不要打著進口蘇聯的名號了，萬一有識貨的，買回去舉報你賣假貨，這事兒可就大了，即便你能善了，這種事兒傳出去，都會對商場有影響！”

　耿連點點頭，沒真正往心里去。

　最后那套茶是以三十九元的價格買下來的。

　這個價格也并不是進價，耿連大批量從景德鎮拉回來的，本價格是二十五塊。

　買完東西已經中午了，蘇林請大家在外頭吃了飯，回到軍區大院后，午休了一個多小時，周婷婷提議打麻將，正好一桌四個人。

　才打了幾圈牌，肖家上班的人，田院長，肖剛，肖強還有肖司令，都回家來了。

　熱熱鬧鬧的在娘家吃了晚飯，肖姍開車回到家，天已經黑了。

　這次趙明山在家，客廳的燈亮著，過窗戶能看到他正在書桌旁撰寫文件。

　不過，屋門卻關著。

　這七月的天兒，即便是夜了也十分悶熱，肖姍覺得奇怪，上前一把推開，立馬就覺到了不一樣。

　一眼看到了靠墻放著的白空調。

　肖姍又驚又喜的問道，“明山，你從哪里買到的空調？”

　趙明山很滿意妻子的反應，說道，“其實早就想買了，不過咱們鹿城買不到，問了幾個北京的同學也都說不好買，后來還是通過立群商場的方經理買到的！”

　以前他在北京銷售海鮮制品的時候，和立群商場的合作最多，方經理很欣賞趙明山，雖然所有的業務已經給了郭廠長的侄子，但倆人一直沒有斷了聯系，去年秋天方經理來鹿城旅游，是趙明山全程接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