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事,顧玉磬約記得發生過,是在嫁給蕭湛初第二年的端午節,那時候正和幾位妯娌在殿外看百戲,誰曾想那些雜要之人竟然混了幾個刺客,接著雜要放鞭炮,其實是放了幾個什麼帶引信子的毒藥,在慈安殿外轟隆隆炸了那麼幾下子,慈安殿外當時都是一些家眷,哪里經得住這個,一個個嚇得面如土, 現場做一團。
顧玉磬還記得,那幾個刺客不但放了毒藥,好像還藏著刀,侍衛去捉他們,他們在眷中左沖右跑的,最后還抓了幾個眷當擋箭牌,那幾個眷雖然被救了,但也了傷,其中一個還落下了殘疾。
至于太后,更是在匆忙之中落了水, 就此病了。
重活一輩子,顧玉磬并沒太在意,以為這都是后面的事了,誰曾想如今竟早早發生了!
這個時候,轟隆隆的聲音響起,聽在耳中震天響,濃煙彌漫,甚至濃煙中有了火,那些家眷宮娥都嚇得不輕,侍衛們想沖過去,但是因眷尖連連四散逃跑,加上濃煙迷人眼,現場做一團。
顧玉磬邊的幾個丫鬟原本就跟在旁邊的,如今都是瑟瑟發抖,嚇得走不路,顧玉磬在最初的震驚后,倒是冷靜下來。
想著,沒事的,外面的皇家侍衛馬上就會過來,蕭湛初也會過來,他會抓住這些壞人,上輩子他不就抓住兩個嗎 ?
顧玉磬拉著紅莘道∶"別怕,這里太了,刺客到撞,可不能讓他們到,我們先躲在那邊假山后頭!"
為什麼是假山后頭,是怕后面還會走水,一旦走水,這附近都是彩樓,那些彩樓都是綾羅綢緞和彩紙扎的,燒起來怕是不可收拾。
幾個丫鬟面如土,紅莘也是嚇懵了,任憑平時怎麼子穩重,到底是婦人家,哪里見過這陣仗。
顧玉磬沒法,只好拖著,又命幾個丫鬟跟隨,趕往那山石后面躲,又讓們取了旁邊的繡杌抱在懷中∶"萬一那些刺客過來,我們便用繡機扔向他們 !"
紅莘眼淚都快落下了∶"這,這怎麼 !"
顧玉磬卻覺得這個法子聊勝于無,因為經歷過,知道那些人雖然是亡命之徒,但其實也有侍衛在和他們纏斗,所以他們又不悉地形,哪里知道哪里是貴人哪里是宮娥,不過是沒頭蒼蠅撞罷了,那些人慌不擇路,想著抓幾個眷來做擋箭牌,肯定專挑那些膽小懦弱哭的,你哭唧唧趴趴地等著被抓,人家肯定就抓你,可你如果抱著繡機子去扔他們,他們未必怕你,卻會覺得你"不是那麼順手抓住", 也就挑別的柿子去了。
畢竟自己這群眷怕,其實那些亡命之徒也怕,他們沒必要非揪住一個棘手的不放。
于是顧玉磬道∶"反正咱們躲在這里,別說話別,萬一他們過來,咱們就扔過去!咱們一起扔,然后大聲呵斥他們,千萬不能哭! "
顧玉磬這麼說話的時候,往日綿綿的聲音甚至有了幾分嚴厲,紅莘并幾個丫鬟竟然被鎮住了,當下勉強打起神,哆哆嗦嗦地抱了機子,瞪大眼睛,小心提防著。
顧玉磬也在側耳聽著那邊靜,然而太多喧鬧,哭喊聲,嚷著,還有侍衛的呵斥聲作一團,哪里能聽清。
顧玉磬也有些茫然,其實刺客這件事雖然上輩子經歷過,但到底和上輩子時間點不一樣,誰知道后面發展會不會像上輩子那樣順利呢,沒準自己就早早喪命在這里,本用不著那盞燕窩呢。
偏此時,就聽得廊檐下傳來一聲凄厲的聲,仿佛是一個眷,之后就是有人嘶聲喊快放過,紅莘嚇得捂住了,幾個丫鬟更是哆嗦著一個勁落淚。
顧玉磬也怕了,子輕了下 ,不想死啊,怎麼都不想死。
其實也想生孩子,想有一個自己的脈,上輩子都沒機會啊 !
還饞著蕭湛初的子,想讓他抱自己,想把他全都吃下去 !
當然更想看著父母康健,免他們為自己提心吊膽,不能接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凄涼。
紅莘驚懼的眼神抖地看著,好像在問怎麼辦,顧玉磬咬著搖頭,示意別出聲,們選了一個好位置躲著,那里和殿外隔著一曲廊,那些亡命之徒應該不會往這里跑。
"啊——"有一個魯的男聲大喊 ∶"抓太后,那里住的太后!"
顧玉磬聽得這話,心便提起來了,太后因為遭遇了刺客飽驚嚇,在太監宮娥的帶領下從殿外跑出來,結果竟然栽在旁邊的池水中,險些喪了命,雖然后來沒事,到底子弱了下來。
顧玉磬在這一瞬間腦子里想了許多事,太后對蕭湛初的疼,以及蕭湛初如今的孤立無援。
太后如果病重,那宮中大事將會全部給皇后,再無人能制約皇后,三皇子必然制蕭湛初,蕭湛初在宮中無后援,他母妃又和他離心,那他境就會艱難。
顧玉磬咬咬牙,豁出去了∶"紅莘,你在這里等著,我出去一下!"
紅莘嚇傻了,扯著∶"你瘋了? "
顧玉磬∶"紅莘,我沒瘋,人活這輩子,不能前怕狼后怕虎,我也得為他做點事!"
說完,便將自己繁瑣的綁在腰間,之后抱著繡機,悶頭跑去,是順著假山后面的崎嶇小路往前跑,從這里可以繞到慈安殿一側,記得,太后就是在這里落水的。
并不會水,但是覺得可以想辦法阻止太后落水,只要太后不落水,不纏綿病榻,之后的一些事,蕭湛初就可以走得不那麼艱難。
他烤魚的時候,讓自己去拾柴,叮囑許多,他帶自己進宮,讓自己去太后邊,又叮囑許多。
他雖然比自己年紀小,其實不知道比自己心多,許多事,顧玉磬一直心懷怨憤,但其實回過頭來想,就算是上輩子,他一直都是護著啊。
上輩子活到二十三歲,卻毫不知外面腥風雨,更完全沒意識到他當時的境,腦子里就沒想過,那個皇位,為什麼后來要給他,那是天上掉下來的嗎,那不是,那是他不知道付出了多爭取來的。
顧玉馨的心仿佛要炸開了,甚至有一種沖,想跑過去保護蕭湛初,想提著劍為他披荊斬棘。
當然這只是脈賁張時的想法,現在的,抱著杌子,大步跑去那池水旁,要去救太后 !
跑到了池水邊,這里并沒有人,也有些恍惚,心想難道和上輩子不一樣,那不是白跑了,那到找找太后 ?
可誰知道,一轉的時候,就見太后在幾個宮娥嬤嬤的擁簇下,正往這邊跑,太后年事已高,腳也不好,如今釵已經歪了,氣吁吁,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優雅從容。
太后來了!
顧玉磬心中激,忙迎上去,誰知道這個時候,就見有一個亡命之徒,后背全都是,手持著不知道哪里搶來的大刀,明晃晃地沖過來,嚨中還發出怪。
眾宮娥侍嬤嬤還有太監,一腦全沖過去,舍命護著,誰都知道,太后有個萬一,們全都得死,們的家人也要遭連累,關鍵時候,不是說不怕死,而是必須上!
太后大驚失,腳下一個趣趄。
顧玉磬看得心都提起來了,跑過去,將手中的繡杌狠狠地向那亡命之徒砸過去,之后一把揪住太后∶"皇祖母,快跑!"
趁著那亡命之徒晃神的間隙,拖著太后往前跑。
太后都了,哪里跑得,顧玉磬咬咬牙,干脆背起來∶"皇祖母,你別,別怕!九殿下馬上就來了!"
背上的太后早就嚇癱了,不過好在并不太沉,咬咬牙背著太后死命往前殿后跑,那亡命之徒握著大刀,胡砍殺,旁邊侍衛趕來,和亡命之徒纏斗,一時鐵錚鳴,水四濺,更有一旁丫鬟仆婦嬤嬤們的絕驚聲。
顧玉磬之前才病過,哪里有那麼大力氣,跑到了殿后,已是再沒力氣,腳底下一,將太后放下,躲在殿后,哆嗦著攥了太后的胳膊,安道∶"皇祖母,沒事,沒事了。"
說著是安太后,其實還是安自己。
太后臉慘白,渾無力,不過面上卻是鎮定下來了,活了這麼多年,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只是年紀大了,越發惜命而已。
反握住顧玉磬的手∶"不會有事的,侍衛軍馬上就來……"
上說著這個,其實心里是沒底的。
上次宮中還是十二年前了,當時齊王作,就是假傳圣旨,調宮中侍衛突然發難,這件事雖過去了,但是當時圣人嚇到的驚嚇卻不小,事平定后,為了杜絕后患,圣人便開始調整宮中侍衛布局,并立下了諸般規矩來制衡,是以宮外侍衛,無令符不能擅自行事,宮中侍將,無圣令不能調集人馬。
如此一來,宮中侍衛皆按規矩行事,自然避免了上次齊王一事,但是由此帶來的弊端便是,太過死板,急時候,竟不能隨意調配人馬 !
慈安殿本是苑,哪里那麼多侍衛把守呢,可別人馬,便是知道這里出了事,也沒人敢擅自行事,竟至于造如今尷尬局面,幾個烏合之眾,將這慈安殿鬧得天翻地覆。
太后想起這個,氣得都在,誰曾想,會有今日呢!堂堂皇宮院,竟然被那些刺客闖了進來!
就在太后心生絕之時,就聽那邊傳來震天呼聲,顧玉磬忙從雕花墻里看過去,卻見蕭湛初帶著一行錦侍衛已經趕到。
蕭湛初一來,他帶著的那些侍衛可是和尋常殿中侍衛不同,三下五除二,已經將幾個刺客拿下。
顧玉磬遠遠地看著那拔的影,眼睛泛酸,小聲對太后道∶"皇祖母,我們過去吧,沒事了。
太后巍巍地頷首,讓顧玉磬扶著自己起來,起來后,卻是稍微整理了鬢發妝容,顧玉磬這才意識到,這是皇太后,永遠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忙從旁幫著整理。
顧玉磬自己也將自己之前系起來的擺放下。
兩個人都整理妥當了,皇太后才由顧玉磬扶持著往外走。
而蕭湛初在聽聞慈安殿外刺客一事后,迅速趕往,親自調派侍衛,擒拿了刺客,便將侍衛兵分幾路,在殿外高聲宣唱,安眷,封鎖外殿,搜集線索,他神清冷,負手調度,不過是須臾間,原來噪一片的慈安殿外已經落針可聞,眷們雖了驚嚇,但知道皇九子帶人前來,素來明白這位的英武,自是知道自己小命保住。
蕭湛初眸掃向一旁的正在收拾殿外殘余的侍衛,明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但他心頭總覺不安。
這時,卻聽得一人哭道∶"殿下,玉磬,玉磬,,不見了!"
蕭湛初抬眸看過去,卻是紅莘!
蕭湛初瞳孔驟然收,渾逆流。
他攥了袖下的拳∶"到底怎麼了?"
紅莘哭泣著就要將剛才景說給蕭湛初,誰知道這時,突然住,不敢相信地看著蕭湛初后。
蕭湛初心念一,陡然轉,袍角飛揚間,太下金黃的琉璃瓦反出一道,當那細碎的消失在眼前后,他便看到了顧玉磬。
站在太后邊,兩眼潤,正眼地看著自己。
心便在這一瞬間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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