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湛初是真能忍,不過顧玉磬自有諸般手段,惹得他罷不能,最開始時,他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之后見并沒什麼,又特意召了太醫一再確認,才算慢慢放開了,但是任憑如此,依然并不敢太過放肆。
顧玉磬倒是也不強求,反正他別太委屈自己就是了。
而轉眼間,日子已經快到端午節了,端午節天熱,肚子起來了,上便越發覺得泛熱,加上懷著子,有時候心里莫名不好,是以這一日,因著想出宮游玩的事,竟是沖著蕭湛初發了小子。
一般使過小子,過后想想,自己也覺得自己莫名,又覺蕭湛初可憐,但也不知道為什麼,惱了的時候就是忍不住。
如今躺在榻上,想著剛才自己讓蕭湛初出去,也覺無趣,有心想讓他回來,實在面上無,便懶懶地躺在榻上。
肚子里的娃兒是雙胎,之前醫已經過了脈,確定了的。
因了這個,的肚子比尋常月份的就要大,如今天熱,自然更添幾分辛苦。
誰知道這個時候小惠兒卻匆忙趕進來,倒像是有話要說,顧玉磬便命人下去,小惠兒這才道:“圣人今日從書房出去,路上遇到一位,倒是說了兩句話,據說是新進宮的,原是魯國公家的小兒,名月娘,自小有些才名,誰知道大一些,未婚夫婿得了急癥沒了,是矢志再不嫁人,才這麼了宮做。”
顧玉磬聽了,并不以為意,淡聲道:“那又如何?”
小惠兒:“娘娘,你也太過大意,雖說圣人對娘娘寵有加,但須知道,那些沒廉恥的,怕不是一個個都纏上來,這都不好說哪日被人趁虛而,那位月娘,好巧不巧,怎麼在那里遇上圣人,還不知道存著什麼心思呢!”
顧玉磬便道:“人家既是為未婚夫婿守貞才的宮,斷沒有覬覦帝王天的道理,你倒是多想了。”
小惠兒只得作罷。
到了晚間時候,顧玉磬賞著一盆玉蘭花,那玉蘭花生得冰潔如玉,片片艷,自是和尋常玉蘭不同,最妙的,在于玉蘭花香久經不散,聞之讓人醒睡,顧玉磬得了后,倒是喜歡,每日都要觀賞片刻。
正賞玩時,就聽說圣人來了。
因如今算是鬧著氣,顧玉磬也沒去見禮,就繼續看玉蘭花,蕭湛初進來后,也就不提之前的事,只是問起腹中胎兒可安生,顧玉磬便淡聲道:“自是安生,乖順得很。”
蕭湛初聽這話,神微頓,明白是嫌棄自己。
好的時候千百,摟著自己說自己乖說自己好,甜言語的,不好的時候,倒是冷得跟什麼似的。
他無奈挑眉,不過也沒說什麼,又問起旁邊今日膳食,便命人布膳,他陪著顧玉磬一起用。
用膳時,顧玉磬想起之前小惠兒所提,便故意道:“圣人今日倒是艷福不淺。”
蕭湛初聽得這話,便看了一眼,眸間帶了笑,不過很快便收斂了:“皇后這是何意?”
顧玉磬心中暗哼,竟然給我裝傻?
顧玉磬便干脆不提了,用過膳,恰好王尚宮過來,前來說起端午節籌備一事,其中自然有許多細節需要顧玉磬敲定,都一項一項地回了。
顧玉磬如今懷著子,所以分了幾位老太妃料理此事,是以端午節之事不過是聽一耳朵罷了。
蕭湛初卻突道:“端午節一事,不是由兩位太妃來做主,怎麼倒是還要叨擾皇后?”
那尚宮頓時一怔,忙低首就要解釋。
顧玉磬別了他一眼:“我就想聽。”
蕭湛初蹙眉,但也沒說什麼。
如今是懷著雙胎,其辛苦自然和尋常孕婦不同,他是生怕心勞力。
待到尚宮退出,顧玉磬起,還是不搭理蕭湛初。
蕭湛初卻跟在后。
顧玉磬去案前,他就跟在案前。
顧玉磬過去榻邊,又跟在榻邊。
顧玉磬觀賞玉蘭花,他就站在玉蘭花旁邊看顧玉磬。
顧玉磬不了了:“你不理朝政嗎,干嘛總跟著我?”
蕭湛初:“我是有話要和你說。”
顧玉磬:“那你說吧。”
當了這麼長時間皇后,自然是有些氣勢,便是在這位帝王面前,那也是皇后風范十足,只看得旁邊的宮娥屏住呼吸。
這不知道的,皇后這氣勢,還以為是帝對上的面首呢!
蕭湛初便眼神示意,于是眾宮娥魚貫退下。
蕭湛初這才道:“那位,確實是在書房外候著見我,不過是自請削發為尼,家里不許,才求到我這里,我已經準了。”
顧玉磬聽著,自是滿意,心想就知道,他如今是斷不會生出什麼心思來,只不過,既然外面有些傳聞,還是得要個解釋。
他能主說,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須知,若是不說清楚,這種事傳出去,外面捕風捉影的,只怕是會引得人都了心思。
蕭湛初看神間仿佛依然冷淡,又道:“出宮游玩的事,不是我不許你,只是總要尋個時候。”
顧玉磬低哼:“那尋什麼時候?”
蕭湛初:“這兩日我實在是忙,政務纏。”
顧玉磬:“你哪日不忙?”
蕭湛初:“我這兩日忙著,是想著等過了端午節,便能停朝三日。”
顧玉磬驚訝,終于轉過:“什麼意思?你要做什麼?”
蕭湛初上前,挽著的手道:“到時候我陪你去。”
其實是想去別苑避暑,鬧著要去,蕭湛初不讓,才惱起來,如今聽得這個,自是喜出外,冷靜一想,又覺不合適:“你這是胡鬧什麼!你別去了,你若去了,滿朝文武百,還不知道說什麼呢?你是皇上,豈能如此兒戲!”
蕭湛初:“他們說什麼,那是他們說,我偏要去,他們又能如何?”
顧玉磬簡直是不敢相信,說好的英明果決一代明君呢,怎麼這麼任了?
只好收起之前的無理取鬧,認真地道:“那我不去了,我就是說著玩的,并不是真想去,你這麼胡鬧,我可是不許,你非要去,那就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本來當時話趕話,倔勁兒上來,仿佛不許不去,現在想想,難道宮里頭就不能避暑了嗎?況且,怎麼容許他這麼胡鬧!
蕭湛初看這樣,無奈地著:“真不去了?”
顧玉磬一臉堅決:“就不去了!”
蕭湛初:“好,那我自己去?”
顧玉磬幾乎要跺腳了:“你怎麼如此冥頑不靈,這是隨口說說的小事嗎?”
蕭湛初神淡淡的:“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只說是恰逢端午節,要為萬民祈福,已經知會了中書省,他們在準備著了。”
顧玉磬:“啊?”
蕭湛初看那驚訝的樣子,眸中便泛起笑意,挑眉問道:“皇后是去還是不去?”
顧玉磬恍然,他這兩日原來就是悶頭準備這個,要給自己一個驚喜,如今倒是在自己跟前裝,還裝得像個不識大的昏君!
不過這理由確實好!
顧玉磬心花怒放,撲到他懷里,摟著脖子:“去,當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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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是端午節,顧玉磬伴著蕭湛初出了宮門,高高坐于寶輦之上,前有三千衛軍開路,后是蟒袍玉帶的侍,沿著那道前行,一路上自是旗招展,聲勢浩。
沿途百姓,紛紛觀看,見這帝后二人皆是龍章姿,紛紛跪拜。
顧玉磬之前登上位尚且眼盲,并不曾看得如此浩場面,如今見了,自是別有一番。
蕭湛初一直握著的手:“若是覺得不適,可要告訴我。”
顧玉磬知道他擔心自己不得舟車勞頓,便道:“放心好了,我好著呢。”
誰知道就在此時,突聽得鑼鼓震天,原來是前面龍舟正在迎接帝后,蕭湛初臉微變,忙了手去捂住顧玉磬耳朵。
顧玉磬無奈,只好窩在他懷里了。
待到鑼鼓過去,蕭湛初才道:“已經命他們盡量放低了聲響,不曾想依然這麼響。”
顧玉磬笑:“怕什麼,左右有你護著,我還能真被嚇到不?”
蕭湛初低哼:“你一點不聽話,醫說過的。”
顧玉磬忙哄著:“知道了,知道了。”
一時輦停在岸邊,卻見龍舟齊刷刷地排在河邊,蓄勢待發,黃錦旗飄揚,龍舟上健兒全都穿紅戴綠,頭戴大花,喜慶又威風。
蕭湛初先捂了顧玉磬耳朵,之后才下了旨意,龍舟賽開始,龍舟健兒自然勇上前,顧玉磬想看,又怕驚了腹中胎兒,不得在蕭湛初懷中出頭來悄悄地看。
待到龍舟賽結束,蕭湛初和顧玉磬自然有些賞賜,眾健兒領了賞,這才作罷。
蕭湛初便命人駕著龍舟,前往燕京城外別苑。
出了城后,顧玉磬只覺清風徐徐而來,遠看是山,近是林,伏在蕭湛初懷中去,浩浩的衛軍前后擁簇,遮天蔽日的旌旗隨風飛揚。
知道,這一次出行,自是興師眾,他必是費了許多心力。
也只是一時在宮中憋悶罷了,他卻放在心上,苦心經營,才得這浮生半日閑。
半躺在他懷中,仰起臉來看他。
他卻低首,在耳邊道:“廚會隨著我們一起過去,到時候你要吃什麼,先想好了,山里應該不新鮮野味,倒是可以隨你點。”
顧玉磬卻抿一笑,在他耳邊輕聲道:“知道了,好哥哥,你對我最好了!”
蕭湛初形微繃,低首凝著。
往日他也曾逗這麼,自然不肯,后來把當寶疼著寵著,還不是隨任,他哪里還想過這個。
如今這一聲卻是呢喃,至極。
眸中含笑,就那麼著自己,顯見的是故意的。
蕭湛初湊到跟前,幾乎臉著臉:“再一聲。”
顧玉磬笑:“才不要呢!”
這輩子,也就這麼一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