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安康知道自己的話對這個npc沒什麼作用, 他對唐寧道:“你丈夫看起來很差,不適合守靈,你讓他回屋休息吧。”
唐寧不理解韓安康的用意是什麼,紀連韞是他好不容易找來的護符, 守靈這麼危險的事不是要紀連韞在邊才好嗎?
看著冷汗直冒的韓安康, 還有對方眼中藏不住的驚懼,似乎他邊站著的是什麼洪水猛, 唐寧遲疑了一下, 對一旁的紀連韞道:“要不你先回房間休息一下吧。”
別的不說, 紀連韞的確實很差勁,守靈要一直跪在這里, 唐寧擔心紀連韞跪了一下午后就沒有力氣再跪一個晚上了。
比如現在的大白天,唐寧覺得還是晚上更需要紀連韞一些。
紀連韞握住唐寧的手,那深邃的眼睛凝視著唐寧, 他低聲道:“可我想要陪著你。”
那聲音被得很低, 充滿了磁,唐寧的耳朵一陣麻,他有點不知所措地看向其他玩家,韓安康拼命沖他使眼, 林蘊也注意到了香的異常,站在韓安康后對他點頭, 大家的臉都很不對勁,遲鈍如唐寧也意識到了什麼。
于是唐寧轉回頭看著紀連韞,努力斟酌詞句,道:“你不好,我很擔心你,你陪著我, 我會更不安心的。”
上說著勸紀連韞走的話,手卻忍不住握了紀連韞。
“我想和你在一起。”紀連韞將額頭在了唐寧的額頭上,那深邃的眼眸越來越近,眼里只裝得下唐寧一人,高的鼻梁蹭了一下唐寧的鼻尖,他聲道:“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唐寧差點就想說好了。
怎麼、怎麼紀連韞還能變這種模樣的溫?
好像他養的小貓,會黏糊糊沖他撒,不對,哪里有這麼大只的小貓——
簡直就是一只純白的大貓,收起爪子,輕輕蹭了蹭他,也只肯蹭他一個人。
唐寧有點不太好意思偏開頭,避開了紀連韞的親近,畢竟這里是靈堂,周圍的隊友都在看著,他看到周圍玩家的眼神都開始不對勁了,尤其是韓安康,用一種很奇怪的敬畏的眼神著他,好像他做了什麼很了不得的事。
唐寧的臉是避開了,手還被紀連韞握著,唐寧低著頭,不去看紀連韞的眼睛,只打量對方的手指,每都很好看,“我們以后,會有很多時間的。”
他小聲說著假話:“不差這一時半會。”
其實他知道,如果他能功通關這個副本,那接下來的六天就是他和紀連韞相的最后時了。
想到這里,唐寧也忍不住握住了紀連韞的手。
“是啊。”頭頂傳來了紀連韞輕飄飄的聲音,“我們以后會永遠在一起的。”
永遠一詞被他咬得有點重。
于是這個詞似乎也被賦予了沉甸甸的重量,像是兩座蒼白的墓碑,生死同衾,永永久久。
微風吹過寫著“奠”字的黑布,掛滿的白紗輕輕晃,燃了半截的照上,神鷙的老人盯著眼前這對恩眷。
唐寧無端有些慌,他出了手,抬起眼,對上了紀連韞溫平和的目,歲月靜好,深款款,不過如此。
紀連韞在唐寧的勸說下最終還是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在抬腳出靈堂時,他回頭看了韓安康一眼。
溫和、有禮,甚至帶著一點笑意。
被注視的韓安康卻如墜冰窟,直到紀連韞走出他的視線范圍外,韓安康才從呆滯的狀態中掙出來,手了一下額頭,滿手都是汗。
“你剛剛為什麼讓我喊紀連韞走呀?”唐寧看韓安康汗出的厲害,他又好心地掏出了一包紙巾遞給韓安康。
韓安康沒有接過紙。
他甚至后退了一步,不敢靠近唐寧。
活過這麼多副本,韓安康靠的是他趨利避害的直覺,他能看到那個npc很在意唐寧,不是普通的在意,直覺告訴他不要和唐寧太過親,以免招致災禍。
有些時候過分的麗在副本是一種另類的危險。
唐寧有點茫然地收回紙巾,四周其他玩家圍了過來,韓安康低聲音飛快說了自己的發現后,大家一致看向了香爐里的兩香。
那香只剩下了最后一截,最多還能再撐一個晚上。
“先把香滅了。”林蘊冷靜道:“如果香是關鍵道,我們要把它留在最危險的晚上用。”
大家沒有異議,暫時吹滅了香后,他們討論起了紀連韞。
“紀連韞確實對鬼怪有威懾作用,這點我可以作證,他在紀家村嚇退過很多鬼怪。”林蘊繼續道:“不過他上的問題我也和你們說過,他會時常被厲鬼附,和厲鬼爭奪控制權時會讓其他鬼趁虛而。”
“這點我能看出來,那個王叔的怪明顯怕他。”韓安康皺眉道:“我只是想知道他現在是人,還是被鬼附的狀態?”
“目前最能區分他兩種狀態的只有唐寧。”林蘊道。
所有人都朝唐寧看了過來,唐寧力一下子劇增,他張道:“他是鬼的時候喜歡我娘子——”
“口癖可以改。”
韓安康看著唐寧的眼睛,說出了讓唐寧頭皮發麻的話,“他附在紀連韞上和你結婚時,一直沒有向你主他的真實份,林蘊和我說過你們當時新婚夜的細節,你喊他紀連韞,他讓你他夫君,這其實說明他不喜歡被你當紀連韞。”
“可盡管不喜歡,他也沒有把他的真名告訴你,這意味著他一開始不想讓你認出他不是真的紀連韞。”
“你說,他連讓你稀里糊涂結冥婚這種事都辦得到,又為什麼會出這麼大的破綻?難道改口一個稱謂會很難嗎?”
唐寧睜大了眼睛。
“除了稱呼外還有別的嗎?”韓安康眉頭鎖道。
“他是人的時候更君子、更溫一些,很差,做飯很好吃......”唐寧絞盡腦回憶紀連韞和鬼新郎的差別,但是他說了一堆,韓安康似乎都不是很滿意。
“你覺得他現在是真正的紀連韞,還是被鬼附的紀連韞?”韓安康神凝重道。
唐寧剛想說是真正的紀連韞,可在韓安康這樣的目中,他反而又開始不確定起來,畢竟他知道自己看人一向不準。
他或許可以分辨出相多年的好友,卻無法對剛認識半天的紀連韞了若指掌。
“......我也不清楚,抱歉。”唐寧沮喪道。
“現在先不要讓紀連韞靠近靈堂,我想今晚驗證一下這香究竟是不是驅鬼的道,如果鬼來了香燒的快,那十有八九你現在面對的紀連韞是鬼新郎。”韓安康沉聲道。
“要是這樣的話......”林蘊的臉無比糟糕:“水就沒有辦法端平了。”
眾人的臉都不太好,唐寧更是想到了剛才紀連韞問他的問題,假如現在的紀連韞是鬼新郎的話,那他豈不是當著別人的話說對方的壞話了?
大家心思各異,最后紛紛跪在了靈堂里守靈,守靈這件事玩家們討論過,這個村子里的習俗是最守靈三天,如果連三天都沒到就直接出殯,這在村子里是不孝的行為,如果在現實中做一些不孝的事最多被大家在背后脊梁骨,可在這個副本里,可能會有真的鬼怪出來教不肖子孫如何做人——
就比如唐寧在守孝期和紀連韞結婚,直接遇到了一堆鬼的攻擊。
因此玩家討論過后,準備先守靈三天再考慮出殯,韓安康還說要是今晚驗證了那三香真的是關鍵道,那就正好對應了守靈三天這個規矩。
如果香沒有被毀壞而是正常燃盡,第四天就算他們不想出殯,鬼怪也會闖靈堂向他們發起出殯的信號。
唐寧回憶了一遍大家流分析的過程,就像學渣看到了學霸們在一起頭腦風暴合力解題,他也想出一份力,然而腦子剛跟上對方上一秒的思路,下一秒大家轉了個彎他又整個人直接懵圈了。
能玩到B級本的每一個玩家都好聰明啊……
唐寧跪在棺材前,說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麼。
其實他從很早之前就接了自己并不聰明的事實,小學念書的時候,他用功讀書,考試也能和其他小朋友一樣考到九十多分。
高中的時候,他依舊可以考九十多分,在滿分是一百五的卷子里......
進了娛樂圈,唐寧發現自己的文化績在其他人中還算不錯,但很快他又發現別人的商比他高那麼多,梁姐帶他去飯局,每個人說的話都很好聽,一個眼神好像就有無數種意思,他只能坐在一旁呆呆地看著大家談笑風生,想要融,卻怎麼也接不上話。
不,應該說,其實他不想融。
他只想呆在自己和貓的小世界里,他比貓聰明,但是每天貓貓都比他要開心。
他第一次決定養貓的時候,是他為自己太差的演技到沮喪,便一個人在街頭漫無目的地散步,他走啊走,走到了一家寵店,隔著玻璃看到了一只無憂無慮的貓。
他蹲下來,著那只快樂的小貓,輕聲問:“小貓,你為什麼會這樣開心呀?”
那只小貓歪著頭沖他喵了一聲。
于是玻璃窗上出現了唐寧傻笑的臉,他在心里對那只小貓說——
你就開心吧。
你要代替我,天天開心。
唐寧低著頭,安靜地跪在抑凄冷的靈堂里,就像一只被人接走的小貓。
“小寧。”后傳來了一道溫的聲音,唐寧愣了一下,回過頭,看到紀連韞站在靈堂口,笑著道:“我做了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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