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什麼東西?!
那顆會說話的人頭的臉青白, 眼珠渾濁,發青,張口都是尸腐爛的臭味。
唐寧的頭皮在一瞬間炸開, 心臟隨著那悚然的緒在一起,又是一道詢問聲傳來:“你怎麼不哭了?”
這一次冰涼涼的聲音是從頭頂傳來,每一個字都在唐寧頭皮激起一陣栗,他渾都在輕微哆嗦,本不敢抬頭, 生怕自己看到一個空的沒有腦袋的脖子, 他也不敢平視,劇烈轉的眼珠怕瞧到和他同一水平線上的人頭。
“你怎麼不哭了?”
唐寧看到一雙雙腳朝他走了過來, 那些紀家村的村民們一邊問一邊邁步, 層層疊疊的詢問聲從上方和下方如翻涌的浪,好像整個空間上下都懸掛著頭顱。
唐寧癱在團上,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
紀連韞呢?紀連韞呢!
唐寧慌張地轉過頭,轉向了紀連韞所在的方向,那發的手抱住了后紀連韞的大,只有依偎在紀連韞的邊, 他才不至于崩潰。
“你怎麼不哭了?”
離的極近的詢問聲著耳朵傳來了過來, 那聲音悉異常, 唐寧茫然了一瞬間,呆呆地聞聲去。
他看到那顆屬于紀連韞的頭被提在了手上。
蒼白的頭顱,撕裂的橫截面,深邃凝著他的雙眼出了一抹詭異的彩。
“......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尖聲響徹了整個靈堂, 所有哭聲和詢問聲都在這一瞬間停了下來, 黑白兩的靈堂, 組合奠字的花圈, 掛滿了淚痕的臉龐......
所有人都奇怪地看著唐寧。
紀家村的人手上提著的不是什麼人頭,是一只死鵝,那一顆顆死人頭變了一份份祭禮,紀連韞的頭沒有提在手上,還好端端地長在脖頸上,那張蒼白的臉上出了關切的眼神,他張開了蒼白的,吐出了溫到蒼白的字眼:“小寧,你怎麼了?”
唐寧猛得推開了紀連韞的手,一個人癱在團上不停息,那恍惚的視線里,大家都奇怪地看著他,一切都格外正常,反而是此刻的他自己看起來最奇怪。
“你為什麼不哭?”
紀家村的人再次問出了這句話,他提著祭禮朝唐寧走了上去,唐寧拼命搖頭,他想要往后退,然而后面就是棺材!
脊背在了堅的棺材上,無路可退的唐寧看到那位紀家村村民的臉上浮現出了怪異的笑,那笑容險又得意,好像在嘲弄唐寧即使知道了一切,也不能對它怎麼樣。
一道影上前一步,擋在了唐寧和這個村民之間,對方無法再靠近,紀連韞和這個村民四目相對,那不斷朝唐寧近的村民止住了腳步,但聲音還是能不阻隔地傳過來,唐寧聽到那個人一字一句道:“靈堂不哭,是要遭報應的。”
那幽幽的聲音好像是什麼征兆,所有玩家都心中一。
死寂的靈堂里響起了唐家村村民義憤填膺的討論聲——
“不孝啊!他爺爺對他這麼好,他居然還在靈堂大喊大!”
“人前腳剛走,后腳就和外村人結婚,干脆留在外村算了,還怎麼還有臉回來?!”
“就是!你看看這幫人......”
“咚!咚!”門外報喪鼓的聲音打斷了這陣竊竊私語。
一個中年男人和來來往往的其他吊唁的賓客一樣走了進來,然而那些看到中年男人的玩家都瞪大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他們驚恐萬分地看著那系著麻繩的腳,過了門檻,踩在了靈堂的地面。
王叔!王叔也來吊唁了!
唐寧飛快轉過頭,用力咬了自己的舌尖一下,刺痛讓他瞬間流出淚來,一陣陣哭聲在靈堂發,所有玩家都竭盡全力大聲哭喪。
為什麼王叔會過來,王叔不是很害怕紀連韞嗎?
唐寧這樣想著,視野里出現了系著染麻繩的腳。
在這麼多人中,這一次王叔優先的攻擊對象又是他。
不論是去紀家村遇到鬼打墻,還是昨天走夜路,再到今天的吊唁……
有沒有可能,王叔最想殺死的人一直都是他?!
恐懼扼住了咽,讓唐寧無法哭出響亮的聲音,只能從中泄出斷斷續續的哭聲,纖細的軀似乎噎噎了一小團,他忘記了剛才紀連韞的頭顱被提在手里的可怕場面,死死揪住了紀連韞的子,那張掛著淚珠的臉在了紀連韞上。
——紀連韞。
——紀連韞。
——紀連韞!!!
靈堂上的長明燈微微搖曳,唐寧跪在雪白的花圈的簇擁中,他那噙著淚的眼眸無助到了極致,淚水似乎會淹沒眸中倒映著的火。
指尖被咬破了的手出現在了唐寧的視野中,那是紀連韞的手,傳出了淺淡的腥味,沁出的那顆珠猶如瑰麗的瑪瑙,朝唐寧的眼睛了過來。
唐寧下意識閉上眼,那滴混著他睫羽上的淚落下,在雪白的臉上留下靡麗的痕跡。
耳邊響起了腳步聲,那一直站在他旁邊的王叔似乎走了。
不。
它只是離開了唐寧的邊,卻沒有離開整個靈堂。
那拖地的腳步聲在整個靈堂如幽靈般盤旋游,好像一團云籠罩在了靈堂,眾人凄凄慘慘的哭聲就是那下著的連綿的雨。
半晌,只有哭聲的靈堂里傳來了王叔的聲音:“你不誠心。”
唐寧的后頸在一瞬間繃,哪怕不是他被盯上,那強烈的危機都讓唐寧的囂著逃跑,他聽到王叔說:“別的人兩只眼睛都在哭。”
“你只有一只眼睛在哭。”
唐寧像是意識到什麼,他猛然轉過頭,穿過了一道道影,在黑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個被麻繩逐漸吊起的影。
那腳尖已經離開了地面,在空中拼命掙扎,然而這麼大的力道也只是讓晃的弧度加大。
被紗布包裹的左眼里鮮不斷滲出,濃郁的鮮浸了紗布,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沖刷著在漲紅的臉上。
紀珂的手用力掐住了自己的脖頸,那完好的右眼瞪大了極致,眼珠上布滿了,里面是強烈的恐懼和不甘!
目睹這一幕的唐寧也跟著瞪大了雙眼,在眾目睽睽之下,紀珂被吊在了麻繩上!
沒有玩家出手救紀珂,他們都謹慎地跪在地上,流著淚的眼睛警惕地在紀珂和王叔之間來回打量,眼里沒有什麼悲傷,冷得不像在流淚。
那一滴滴淚如淅瀝瀝的雨砸在了布滿灰塵的靈堂上,紀珂的手一點一點用力地掐住自己的脖頸,鮮從他的眼里流出,像一行淚。
唐寧僵地轉過頭,看向了旁的紀連韞,微弱的聲音從嗓子眼里出來:“你、救、救、他。”
紀連韞的神有些憔悴,似乎剛才放在唐寧的臉上涂已經耗費了他太多的力,他出了帶著一縷腥味的手,輕輕了唐寧流淚的眼睛。
因為沒什麼力氣,所以顯得格外溫,那溫涼的手掌輕輕遮住了唐寧的雙眼,“對不起,我只能保護你一個人。”
原來真正的紀連韞,并不能像昨晚的鬼新郎那樣,只是一個眼神就能嚇退王叔。
紀連韞的手很寬大,遮住了唐寧大半張臉,有混著的淚滴從下半張臉落而下,匯聚在那雪白的下頜上,一滴又一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落下。
唐寧似乎聽到了從紀珂嚨里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嗬嗬”聲,好像卡帶的收音機,那些模糊不清的記憶畫面也在這一瞬間一卡一卡地閃現。
都是跳躍著的畫面。
他們為了破解鬼打墻,他要將手搭在紀珂的肩上,紀珂走一步,他也跟著走一步。
他到紙人新娘的攻擊暈倒在了樹林,醒來時紀珂抱著他穿過了漆黑一片的詭異樹林。
他從掀開花轎的簾子朝外看去,什麼都沒看清,卻從紀珂的眼里捕捉到了那一抹的驚艷,紀珂為他蓋上了紅蓋頭,扶著他的手,過了熊熊燃燒著的火盆。
他穿著紀珂的舊服,拿著鏡子,走一步,喊一聲紀珂的魂,最后看到的卻是那躲在樹后窺他洗澡的魂魄。
......
他知道紀珂大概是有一點喜歡他的。
那點喜歡并不多,不會多到讓紀珂為了救他豁出命,在撿珍珠遭遇鬼時,紀珂只顧著保全他自己。
但這是很正常的事,他們在此之前素未謀面,在游戲里其實也只相了短短三天,他本不應該對紀珂有多麼強烈不舍的緒。
也不應該在紀連韞捂住他的眼睛時,在心里有一點點埋怨紀連韞不能像鬼新郎那麼厲害。
那從嚨里傳來的微弱呼救聲戛然而止。
唐寧的呼吸好像也隨之屏住了。
抖的手推開了紀連韞遮住他眼睛的手,唐寧看向了懸掛在繩索上的紀珂,看到那完好的眼里失去了最后一點。
為什麼他會覺得紀珂的眼里應該有呢?
一雙雙屬于紀珂的眼睛在他腦海中閃現,那些紛雜的回憶在最后的最后,定格在了他在這個游戲里最開心的那個瞬間,那個紀珂的青年沖他豎起大拇指,對著他大聲夸獎道:“你這個新人——”
“可以啊!”
原來是初見時紀珂眼中的自己,在閃閃發呀。
唐寧捂住了,他終于明白了自己為何會這麼難過。
他難過這一次的自己,沒有像當初那樣勇敢地出手,綁住王叔的,做那個很可以的唐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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