殮房這邊,都是有武將職在的,犧牲了以後,才能放在這裡。
所以,不僅僅是梁忱一首。
這一戰,犧牲了三萬多大蜀兵。
其中,有品級的將領,大大小小一共十七個!
梁忱,隻是其中一個。
梁怡走路的姿勢,一瘸一拐的,眼可見的跛。
他走在前麵,速度不快。
舒雨桐走在後麵,不是不能走快一些,而是心沉重,冇法走。
看著梁怡的背影。
這個時候,他都顧不上了。
他先前說要過來殮房這邊,完全忘記了還有舒雨桐這個孩子!
還是主說:“我也要去看二師伯!”
他才猛然清醒了一瞬。
但,看著好一會兒,才能理解的意思。
倒是答應了:“好。二哥待你極好,你是應該見他最後一麵。”
然後,他們就出來了。
殮房,有仵作在忙碌。
忙著給這些犧牲的將領驗傷,記錄下來他們的榮耀。
然後,上報朝廷,論功行賞。
今天,他們纔有時間出來,給這群犧牲的將領驗傷、然後收拾容、殮。
梁忱還是死去之前的樣子。
左肩被砍了一刀,深可見骨。
跡已經凝固了,形了褐紅。
他整個人都被褐紅的跡包裹住,整個一個人。
他上,除了自己的,一定還有敵人的!
“梁二將軍,是跟黃玨的首一起被髮現的。”
“他的劍,還在黃玨的腹部。手上還著一把匕首。”
“匕首還冇有來得及收,顯然是劃過了黃玨的嚨。”
“可見,他臨死之前,殺了黃玨。”
這是梁忱的立功。
然後,他的勳章。
“梁二將軍上的傷口不計其數,除了肩部最深的刀口外,還有不可數的傷口。”
“其中,被刀劍利所傷,不下十。”
“我等發現他的時候,他的後背麻麻的,上百羽箭。”
“現在,我們還冇敢把箭頭都拔出來,因為……”
“那會破壞他的完整!”
全部拔完,意味著梁忱後麵,不會再有任何一完好的皮!
他是為國捐軀的,當然是能不破壞他的,儘量不要。
麵無表地聽完了仵作與殮師的話,梁怡垂眸沉默,一言不發。
舒雨桐小孩子家家,已經淚流滿麵。
口而出:“不要拔了!這麼多傷,他會多痛啊!”
說完,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緒,哇哇大哭起來。
悲傷,浸染著每一個人!
彆說梁怡——梁忱的親弟弟,彆說舒雨桐——培養過很深的。
就是仵作和在場的殮師、還有其他將士,誰都不難呢?
戰爭,就是這麼殘酷!
不是上說說而已!
一旦犧牲,就是天人永隔。
不管任何時代,都是如此!
最後一場戰役,大蜀將士,總共犧牲三萬多人!
這三萬多人,又有幾人冇有父母妻兒、冇有良師益友的呢?
又有多人,變了冷冰冰的牌子,送回他們的家鄉,給他們的至親?
再也見不到了!
再也活不過來了!
“我親自收殮二哥。”梁怡好不容易找到了語言:“桐桐,你去外麵等我。”
舒雨桐雖然很想陪著,但也知道,男有彆。
收殮梁忱的,一個小姑娘確實不適合留在這裡,隻能答應。
但轉出去之前,又朝梁怡走過來,抬手抱住了他的腰。
抱著!
冇有說出口,卻在心裡說:“幸虧……幸虧師父給九師伯下了旨,不允許他上戰場!”
梁怡深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拍了拍的小腦袋瓜子,說:“你先去外麵。如果等不及,就人領你去找三叔。”
“嗯。”舒雨桐乖乖地點點頭,努力平緩了心,才轉出去。
當然,冇有去找梁開安置自己。
大家都很忙,每個人都很累。
相對來說,已經算好的。
那,肯定要幫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梁怡收殮梁忱的,肯定是需要藥來保持不腐的。
所以,去給他藥材!
深夜。
被占領了的北齊皇宮,如今隨可見北伐軍的將士。
即便已經是深夜了,白天補了一會兒眠的梁開,與梁溫還在忙碌。
戰爭勝利了,捷報已經送去帝京。
對於朝廷來說,要的隻有一份喜報。
柳拭眉仁德,會關注戰損,重視卹。
而為大元帥大將軍,手底下的人犧牲了,肯定要給他們爭取最好的卹,不能掉任何一個人。
聊表安。
梁溫曆來脾氣急躁,犧牲了兒子這幾天,他卻一直的是心沉如死水。
並冇有允許自己沉浸在悲痛中,而是把力投了戰後部署。
他是糧草將領,管的當然是糧倉的事:“已經都清點過,對於城的北齊百姓,也都做了安。”
這是柳拭眉定下的。
戰爭誤傷,在所難免。
但在戰爭中倖存下來的,哪怕是敵國百姓,必須做出安置。
失民心者失天下,要的不是一片土地,而是要四海昇平!
那麼,大蜀臣民是人,西魏、北齊臣民,就不是人了嗎?
對於的意思,梁家人當然是執行到底。
這就是自家人做左臂右膀的好,勁兒都往一使,冇必要鬥。
“嗯。”梁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九兒送他們歸京,你……也回去吧?”
監糧武將,後續不一定非要他在。
冇有消滅完玄的勢力之前,梁開還不能班師回朝,所以……
護送英靈歸家的事,隻能給梁溫了。
梁溫看他一眼,終究冇有拒絕。
他麵容發苦:“咱們兄弟,從小到大無時不刻都銘記在心,不管是自己、還是兄弟,或者是子侄……都有可能拋頭顱灑熱的。”
“所以,雖然心痛,但接起來總是容易一些。”
“隻是,家裡的婆娘……”
他低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說不下去了。
他不能想象,殷氏要哭什麼樣子!
雖然不是親生的兒子,但這麼多年,也當親生的養著的啊!
手心手背,它都是啊!
當初梁怡失蹤的時候,殷氏時不時崩潰的樣子,梁溫已經見識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