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到底沒敢坐傅津南上。
這麼多人面前,還是面薄了點。只輕掃了一下傅津南那雙被上好西裝料包裹著的長,唐晚便深深埋了頭,得臉滾燙,說話也結起來:“這不……不太好呀。”
說出的話跟水似的,綿綿,沒有半分力道,卻像熨斗輕熨過,讓人生不起氣來。
傅津南怔愣片刻,笑著站起,手將唐晚推到單人沙發坐下來。
自個兒則站在后面,手搭在墨綠皮質沙發背,垂下眼瞼問:“會打麻將?”
熱氣全噴在了唐晚后脖頸,唐晚不住,下意識了脖子。
閉了下眼,唐晚竭力忽略傅津南對的/,偏過腦袋,看著傅津南說:“你忘了嗎,我是重慶人。”
小姑娘表認真嚴肅,那模樣好似在討論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傅津南審視了一番唐晚,調侃:“這脾氣、這語氣,誰還敢不認您這個重慶姑娘?”
唐晚有些郁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強調:“川渝人慣會打麻將啊。我從小就跟人學打牌,怎麼會不會呢。”
傅津南角笑得弧度更大了,故意逗:“那今晚您可得把我剛輸的全贏回來。”
“你輸了多啊?”唐晚覷了眼牌桌上傅津南所剩不多的籌碼,小聲問。
“不多不多,也就五道口附近一套大平層。”沒等傅津南開口,丁嘉遇笑容可掬地說了出來。
那神態、那語氣,好像這套房的價值跟一頓飯錢差不了多,兒不值一提。
唐晚忍不住咋舌,沒想到他們玩這麼大。一時間進退兩難,這也不是那也不是。
坐了幾秒,唐晚飛快起,對桌上那堆麻將可謂避如猛虎。
捂了捂臉,唐晚很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腳步挪到傅津南邊,踮起腳尖在他耳邊,捧著手小聲嘀咕:“我其實牌技特差,上桌就送人頭,幾乎沒怎麼贏過。”
“你要是不想再輸了,就找個借口不打了呀。我媽每次輸牌都說我們家焱焱快放學了,我得去接他。”
“你別這麼傻啊,要今晚一直輸下去,怕是得好幾套房吧。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呀,牌桌上小打小鬧還行,玩大了可就沒意思了。”
小姑娘跟他二叔家里養的那只麻雀像,在他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也不嫌累。
傅津南倒沒覺得煩,就覺得這姑娘話又多又,力充沛得很。
“那你說說,我找個什麼理由不打了?”傅津南偏過臉,凝視著滿臉激的小姑娘,笑著問。
“……”
這倒是把唐晚問倒了,這桌上的人都是傅津南的朋友,玩到盡頭上就這麼撤了好像也不大好。
皺了皺眉,唐晚扯著傅津南的袖,一臉為難:“那你還是繼續打吧,好像突然放手也不好。”
“那你替我打。”傅津南風輕云淡說。
唐晚急忙擺手,搖頭拒絕:“我不行,輸不起。”
“我有點累。你打,我在旁邊看著。輸了不讓你賠,贏了歸你,行不行?”
唐晚還是被推上了牌桌,不過不是為了傅津南說的那句贏了歸,而是為了那句我有點累。
這人心,看不得人求,更看不得傅津南跟服。
牌桌上,唐晚打得戰戰兢兢,好幾回著牌都不敢往桌面放。
丁嘉遇催了好幾聲,最后被唐晚的舉棋不定打敗,揚著聲笑:“姑,您倒是出牌吶。跟您打個牌怎麼跟打仗似的。您累不累啊?”
唐晚被丁嘉遇催得額頭止不住地冒薄汗,本來就張,現在腦子更了。眼前一黑,唐晚隨手起一張二筒準備打出去。
手舉到一半,傅津南手握住唐晚的手給攔了回來。
傅津南的手有點躁,手心在唐晚手背時唐晚嚇得一哆嗦。
手背像被灼過一樣,滾/燙、麻。
“送東風。”傅津南重新撿了張東風扔出去。
剛扔出去,丁嘉遇那邊就胡了個清一。
丁嘉遇牌一推,笑得可謂是滿面春風,拿過傅津南桌邊最后幾枚籌碼,丁嘉遇挑了挑眉梢,憋著笑說:“三哥,謝您今晚大發慈悲撒錢。”
唐晚扭頭,目瞪口呆著傅津南,還以為他有把握贏呢。
傅津南撈起桌上的煙盒,不慌不忙了煙出來,煙剛咬在里,正準備拿打火機點火,唐晚已經捧起打火機湊他面前了。
傅津南一愣,低頭瞥了瞥直著腰桿的小姑娘,倒也沒說什麼,配合地彎下腰湊近火苗點煙。
煙點完,唐晚甩了甩打火機,等火滅了才放回原。
見傅津南神淡然,沒什麼起伏,唐晚想了想,滿臉疼地安他:“輸了就輸了吧,下次再來過。總不至于運氣差到次次都輸。”
傅津南彈了彈煙灰,居高臨下了眼沙發座里的小姑娘,小姑娘話說得倒是漂亮,可眉間裝滿了幽怨、心疼,顯然對他剛剛給丁嘉遇送東風這事還計較著。
別說,還真像個管家婆。
“三哥,這姑娘替你心疼錢呢。你看不出來啊。”丁嘉遇瞧了,下一抬,煞有介事地替唐晚翻譯心的真實想法。
唐晚:“……”
丁嘉遇還是熒幕上那個高冷、話的最佳男主角嗎?怎麼覺得這人這麼碎呢。
“別搭他。這人碎,說的話沒一句能聽。”傅津南斜了眼丁嘉遇,替唐晚說話。
丁嘉遇擺了擺手,表示今兒他贏了錢一點不介意傅津南說什麼。
這局打完,傅津南牽起唐晚的手就撤人。
—
出了包廂,唐晚跟著傅津南走出空山居。
臨走前,滿娘還坐在前臺算賬,見傅津南出來,滿娘放下賬本,抬頭上下打量一圈傅津南,語氣捻道:“這就走了?”
傅津南懶散地點了下頭,“困了。”
滿娘的視線從傅津南上移到唐晚臉上,笑瞇瞇問:“小姑娘行李箱不打算要了?”
唐晚這才想起沒拿行李,朝滿娘歉意滿滿地笑了下。
不好再麻煩人,唐晚主跟著侍者去拿箱子,傅津南則在原地等。
拿完行李箱,唐晚剛走到連廊開端就聽滿娘開口問:“這姑娘哪兒找的?”
“R大的學生。”傅津南神有些倦怠,了眉心,隨口一說。
滿娘愣了愣,神認真起來,“傅三,這姑娘可是個好姑娘。你要沒考慮好可別嚯嚯人。”
“敢我是綁著人姑娘,非讓跟著我了?”傅津南嗤了一聲,蹙起眉頭,語調不溫不涼問。
“我就隨口這麼一說,你還跟我認真起來了。就我倆的,我還能害你不?我怕的不是那姑娘,怕的是你一頭栽進去爬不起來了。”
“都把人帶這來了,你敢說你沒點心思?怕是不敢承認。”
“差不多得了。這還沒嫁給我二叔呢,就開始站我二嬸位置上數落我了?”滿娘話還沒說完,傅津南皮笑不笑地出聲打斷。
“呸呸呸,這話是你能說的嗎?你二叔知道了怕還以為是我攛掇你說的,我這輩子可沒想嫁給你二叔。”
傅津南褶起眼皮,雙手在兜,睨了眼被心窩子的滿娘,氣定神閑開口:“我二叔吧,他這人就是有一點不好——”
說到一半,傅津南突然閉了不說了。
滿娘聽得正認真,見傅津南不繼續了,滿娘追著問:“怎麼不繼續了,你二叔怎麼了?”
傅津南挑了挑眉,笑得一臉無辜,“不好意思了,這畢竟是二叔的私事,咱做小輩的也不好多說。”
“你這小王八蛋只說一半是什麼意思,故意逗我呢。皮厚了是不是,好歹我也算你半個長輩,這傅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不懂事的。下回兒你這要想進我這空山居大門,看我不找人把你打瘸了扔出去喂狗。”
滿娘氣得叉腰大罵,上的優雅溫被傅津南這麼一激全都見鬼去了。
傅津南笑得肩膀直,末了還不忘補一刀:“忘了說,我二叔這輩子最討厭罵街的。滿娘您有時間多去找我師母喝喝茶,學學人家怎麼過日子的。”
滿娘一口氣堵在口上不去下不來,到最后氣得撐在前臺,別開臉,朝傅津南直擺手:“滾滾滾,你給我滾遠點,免得我見了你氣大。”
唐晚頭一次見識傅津南能這麼毒,能把一優雅從容的人氣這樣還真是不容易啊。
一時間不知道該同滿娘,還是佩服傅津南這張了。
也太損人了吧。這要是跟他對陣,怕是會被懟得三天不敢張說話。
仰頭了天花板,唐晚覺得自己見識還是了點。
—
傅津南一上車就窩在后排閉眼睡覺,整個人突然頹下來,打不起半點神。
跟機人似的,不充電就罷工不干了。
要不是唐晚前幾分鐘才看見傅津南懟人的場面,這會兒怕是要被他這張極欺騙的皮囊給騙得團團轉。
想到這,唐晚低頭嘆了口氣,有些慨。
“年紀輕輕的,嘆什麼氣?”
唐晚扭過頭看向傅津南,見他依舊閉著眼,咬了咬瓣,唐晚猶猶豫豫問:“滿娘也傅主任啊?”
“那豈不是四角啊,傅主任孫教授,孫教授不傅主任,還跟人結了婚,滿娘又傅主任,但是傅主任又不滿娘,要是——”
傅津南緩緩睜開眼,眼神輕飄飄地落在小姑娘頭頂,見還在努力掰扯幾人的關系,傅津南了心,懶懶散散問:“什麼時候改行說繞口令了?”
唐晚聞言,砸吧著閉了。
見小姑娘被堵得啞口無言,傅津南松了松領帶,繼續逗:“就這麼跟我走,不怕我把你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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