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有你真好

兩人也沒回店裡， 就在路邊說話。

方婷穿的工作服，很單薄，程諾看著都替冷。心裡有不耐， 不明白， 為什麼方婷會這麼執著地找麻煩。如果是為了宗朗，接電話那次宗朗應該說得很清楚了。仍舊這樣， 又有什麼意義？

“程姐。”方婷道， “都是聰明人，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承認， 我喜歡宗哥，喜歡他八年了。可他總覺得我小， 把我當妹妹看，沒過別的心思。我雖然不甘心，但也沒辦法。嘛，總要兩個人你我願才好。”

說到這裡， 頓了頓， 看著程諾。“可是後來你出現了。程姐，你的出現讓我意識到， 我很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了，所以我嫉妒。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嫉妒使人發瘋。所以我說了一些過分的話，做了一些過分的事，只是想為自己八年的單做最後一搏。”自嘲地笑，“可惜沒什麼效果。直到上次宗哥當著我的面摔了手機， 告誡我。我才知道，我徹底沒機會了。”

“說了你可能不信，那次之後，我已經決定收拾心，忘了宗哥，重新開始，甚至想祝福你們。畢竟是我喜歡了八年的人，他如果能幸福，對我來說，也算圓滿。”說到這裡，突然轉折：“可是，昨天我才知道，你竟然離過婚，而且很可能再也沒有孩子。”

方婷直直地看著程諾，“程姐，你不覺得，這樣對宗哥很不公平嗎？”

“他是孤兒，最的就是家庭、孩子，你卻給不了。”

“給不了的人幸福，卻仍霸佔著他，程姐，你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

方婷咄咄人，用最心的話，往程諾上刀。

程諾還沒對宗朗提起過不能懷孕的事，不是想瞞，沒想過要瞞這件事，只是每次想提起時，總覺得時機不合適。現在被方婷毫不顧忌地提起，才發現，或許是有合適的機會提起的，只是在心底最深，或許還藏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憂慮，所以才不敢提起。

當第一次從醫生口中得知這件事的時候，不異於天崩地裂。曾經最大的夢想，就是有個孩子，有個家。自認是個沒什麼上進心的人，只想守著自己的小家，一家人相親相，平平淡淡一輩子。可是這個夢想卻不能實現。

還記得，告訴林以安這件事時，他安沒關係，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想要孩子，有很多途徑，實在不行，還可以領養。那段時間，他對格外關心，下班就回家陪，希能忘懷。的心也的確因為他的舉而平復，漸漸地不再去在意。

直到他父母知道了這件事，不能懷孕，就不再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林以安是獨子，他父親也是獨子，傳後，對於林父那個年紀的人來說，大過天。

林母弄了許多中藥，給程諾調養，中醫西醫著看。久不見效，也就有了怨言。自古婆媳難調，程諾為了林以安，千忍萬忍，始終沒有對林母說過一個不字。倒是林以安看不過眼，和他父母頂過幾次，兩代人之間，為此而鬧得不愉快。那段時間，家裡的氛圍冷到讓人窒息。

也正因為如此，不能懷孕，在那個時候，了程諾心裡的一刺。深埋在心底，無人知道。

後來出了丁嘉的事，心如死灰。之後很多次想起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想，如果沒有流產，如果能正常地生育，那麼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

緒最崩潰的時候，曾將不能生育，視為原罪。但是冷靜下來，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一切，不過是遇人不淑。

來到荷葉洲後，決心忘記過去，也就將不能生育的事埋在更深的地方，深到，自己偶爾都會忘記。和宗朗在一起後，也曾想提及，但每次，都能給自己找到藉口，認為時機不合適，而遲遲沒提。

現在，方婷將心頭的那刺直接曝曬在下，讓無法迴避。

以為會痛的，但是奇怪的很，發現，已經能夠坦然面對。雖然對這件事仍抱有憾，但不再憂慮。因為現在沒有理由地相信，宗朗不會介意。

笑著看向方婷：“你說的沒錯，一個人，就要讓他幸福。但你要知道，真正相的人，不會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而退卻。對於我和宗朗來說，最幸福的，莫過於，我知道他會永遠在，他也知道，我會永遠在，其它的，不重要。”

“有很多種，我也敬佩你八年的，但是你知不知道，有時候，一廂願的付出，對別人也是一種力。”

“站在你的立場，八年的，宗朗都沒有給出回應，會讓你痛苦。但站在宗朗的立場，他憑什麼要對一個，他並不在乎的人包容？你的付出是你自願的，沒有人迫你，你也就無權讓宗朗做出回應。更沒有立場，對他的生活，指手劃腳。”

“方婷，其實有時候，學會放手，才會更幸福。”

就像對林以安，如果一直糾纏，只會讓浸泡在無邊的痛苦中，掙不出。但放手了，回頭看，那些也不過只是一段回憶。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蒼白，直至消失。

程諾說完，看見方婷眼眶微紅。嘆了口氣，轉準備離開，卻看幾步外的銀杏樹下，站著個人，對微微笑。

有些意外，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宗朗揚了揚手裡的文件夾，“拿了一份文件，回來取。”

程諾又回頭看方婷，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又低頭沉默，最後轉離開。

宗朗走過來，將輕擁在懷裡。“說得很好。”他道，“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程諾問：“什麼事？”

“我你。”

“包括你的一切，過去和未來。”

程諾眼熱，偎進他懷裡。想，上輩子大概是拯救了銀河系，所以這輩子，讓遇見了宗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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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朗拿了文件又匆匆離開，走前給程諾一把鑰匙，是他市區房子的鑰匙，告訴，逛完了，就去那裡等他。

程諾揣了鑰匙，保存了他在微信發過來的地址，滿心歡喜地，去逛家市場。

房子裡除了原先留下的三四件家，就再沒其它東西，平時來個人連坐的地方都沒有。早就想買一套沙發，不要布藝或皮質的，選那種仿古的木質長椅。再挑個屜櫃，方便收納。最重要的，是要買一盆蘭花。房子裡的那個古老的花架，不利用起來，太浪費了。

預算不多，程諾跑了好幾家家居市場，挑細選，才先定了一張做舊的原木長椅。了錢留了地址，等商家送貨就行。屜櫃卻遲遲沒找到合心意的，只能放棄，在地圖搜了附近花鳥市場的位置，去買蘭花。買完了，卻發現不遠就有一舊貨市場，當即進去逛。

逛了幾圈，發現自己是來對地方了。雖然都是舊貨，但有很多，正適合擺在的老房子裡，價格也不貴。

選了個很古老的五屜櫃，櫃角有些缺損，但不妨礙使用。這櫃子有些年頭，看得出是老工藝，並非機製造。

舊貨不包送，程諾付了運費，和店家商量好了，明天送貨上門。買完櫃子繼續逛，又發現兩隻紅漆箱子，沒有猶豫地買下了。看中一張書桌，買下。遇見一個商家剛收回來的舊籐椅，買下。一個舊鞋櫃，買下……

等到離開舊貨市場時，太已經落山。算了算付出去的人民幣，心疼又滿足。

的房子，又增加了許多新員吶！

期間宗朗給發過幾條信息，問在哪裡。程諾回覆了，估計他仍在忙，也沒打電話過去。從舊貨市場出來，就按著宗朗給的房子地址，打車找過去。

小區不大，應該是新建的，並不在市中心。程諾找到樓棟，上到二十五層。打開門的瞬間，程諾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老房子。

房子不大，大約一百平左右，三室兩廳。很空曠，只有幾樣基本的家。至於生活用品，程諾四看了看。除了主臥裡鋪了被子，衛生間裡擺著牙膏牙刷，其它什麼都沒有。

冰箱是空的，廚房只有裝修時一起安裝的灶，碗筷沒有一個。桌面地面，落了薄薄的一層灰。

程諾去找抹布，想要打掃一下，結果連塊布頭都沒找到，無奈只能下樓去小區超市大採購。巾拖鞋、洗漱用品、掃帚拖把，清潔劑，雜七雜八，裝了滿滿兩大袋。

回到宗朗的房子後，擼起袖子打掃衛生。從臺到房間，牆面到地面，全都得乾乾淨淨。等忙完，倒在沙發上看了眼時間，才發現已經八點多。

今天肯定是回不去洲上了，歇了會，有些。之前在超市買了幾袋泡麵和一打蛋，準備給自己煮碗泡麵吃，微信的信息音響了起來，點開看，宗朗發來條消息，說已經在路上，十分鐘之就到家。

程諾煮麵的時候，便多拆了一包。宗朗之前說晚上有飯局，估計他肯定沒怎麼吃飯，又喝了不酒。

沒有調料，最簡單的煮泡麵，加了兩個蛋。大概肚子的原因，程諾聞著泡麵的香味就吞口水了。端上桌還沒來得及吃一口，門口就響起了開鎖聲。

放下碗去門邊迎，拿出之前在超市替宗朗買的新拖鞋放在門邊。

宗朗一進門，就發覺屋子裡變得乾淨整齊。

這套房，他很住，只是有事耽誤回不了洲上的時候，偶爾住一晚。對他來說，這裡就像賓館，所以也沒費什麼心思收拾。

可是今天打開門，看到整齊的屋子，嗅到食的香味，以及，程諾見他回來時臉上開心的笑，他才恍然，原來，家，並不單指一棟房子，而是一種覺，一種能讓人心放鬆，無所顧忌，自由自在，又心懷惦念的覺。

只要有這種覺，哪裡都可以是家。

他摟住撲進他懷裡的程諾，低低輕語。“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