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在平靜中飛速劃過。

黑板上的倒計時越來越接近，岳曦的緒也就越來越繃。

從前對績一直都很佛系，到了這種時候，也不得不被氛圍渲染得焦慮起來。

近來睡眠極淺，稍稍有一點聲音就會將驚醒。

不溫不火的緒也隨著力的近變得容易起伏。

又是一天模擬考試結束，績總分570，一本線是過了，可是去不了理想中的好學校。盯著績單，莫名煩躁。

天氣轉暖，夏日的氣息已經降臨。岳曦背著書包，騎著自行車，一路狂飆回家。

抵達家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一的粘汗。

開門，進屋。

屋里的飯菜香撲來，岳曦轉眼一看，胡玉霜端坐在沙發上，面不善地著。

岳曦掉鞋子，在一旁冷冷說了句：“放下書包就來吃飯。”

岳曦不納了悶，印象中自己也沒做什麼事，怎麼看上去那麼生氣？

蹬上拖鞋，推開臥室的門。大老遠便看到自己的“百寶箱”明晃晃地躺在中央。

心里一，忙跑過去看——空了。

所有珍藏的寶貝，全沒了。

那個箱子里是從小到大的，說沒就沒，岳曦頓時就有點站不住。

反應過來后，忙跑到客廳，問：“媽，我的東西呢？”

胡玉霜眼皮都沒抬，兀自上了飯桌，拿起筷子，挑起一口白米飯送進里，同時丟給一句：“扔了。”

岳曦徹底傻了。

胡玉霜也沒注意的反應，自顧自訓道：“什麼時候攢那麼多漫畫書？你哪來的錢買那麼多漫畫？”

見岳曦不答，便又開始絮叨：“你這孩子看上去乖巧，鬼點子倒不。先前你收了你爸的手機，打了耳，剪了頭發。我都沒跟你計較，你這怎麼還變本加厲了？那紙條，那畫，我一并都扔了。不是我說你，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讀的是高中，不該去這些？”

岳曦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面前的人一張一合，心中一火直沖頭頂。

夏日的炎熱與學習的焦躁一涌而上，用力呼吸，腔起伏地極其明顯。

從小就被要求的聽話懂事，一一照做。

就連胡玉霜沒和打過招呼，直接將送進了五班，都毫無怨言。

可現在連這點可憐的好都要剝奪麼？

“扔哪里去了？”岳曦不去接的話，只問了這一句。

“垃圾桶，早就被收走了。”

岳曦雙拳握，垂在側。整個子止不住地抖。

胡玉霜放下筷子，面對著的方向，又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小心思，從你開始減我就知道你心里沒藏好事！”

岳曦憤怒還未退去，眼神里多了一錯愕。

“高考對你的人生來說有多重要，你到底懂不懂？我再直白點和你說，不管你想干什麼，都給我憋到畢業！”

胡玉霜在表達什麼意思，心底里已經大致猜到幾分。

與顧之墨傳的那些紙條、為他畫的漫畫都在里面。胡玉霜但凡隨便看兩眼，的心事一覽無。

被窺探進心的不舒適達到了巔峰，岳曦不說話了，但不是不敢說。

渾難，每個孔都在散發出不適。

雙眼通紅地著胡玉霜，死死咬著下。

大抵也是第一見向來乖巧的兒出這種表，胡玉霜本有點猶豫。但只要一想到高考在即，還悶聲偏要去做無關的，胡玉霜真是恨鐵不鋼。

惡毒的話即便是對著最親近的人，也總有口無遮攔的時候：“你看著我做什麼，我說錯你什麼了？你這考試你有幾分把握，我問問你，能去的了985麼？我費盡心思把你送進五班，你……”

話還沒說完，被岳曦一聲嘶吼打斷：“我從來都不想進五班，是你強迫我的！”

緒徹底崩潰，看著愣在桌上的胡玉霜，心里的憋屈終于忍不住，以淚水的方式發泄出來。

太過用力氣，頭都開始暈。

單手扶了扶邊的墻，抬起頭對胡玉霜一字一句道：“媽，你這樣對我真的太過分了！”

說完，轉從家里跑了出去。

胡玉霜慌了，連拖鞋都沒換，一路追了出去。

可惜岳曦跑得太快太遠，小區只點了幾盞路燈，這個時間幾乎沒什麼人。

胡玉霜對著條條小路喊了半晌，沒人應。打岳曦的電話，又統統被掛斷。

一時間又氣又無措。

岳曦生氣，不可能出現也不會接電話。

胡玉霜也是實在沒法子了，只能著頭皮給顧之墨撥了通電話。

十幾分鐘后，顧之墨出現在小區門口。

胡玉霜抓到救命稻草般，緒顯得很激，但還是強行穩定住自己的緒，道：“顧同學，麻煩你了，幫我把找回來。”

顧之墨額頭上還掛著汗，他也明顯很焦急。應了一句轉就要去找岳曦。

不想被胡玉霜抓住了袖子，懇切地著他的雙眼，再三叮囑道：“只是把岳曦找回來。”

他默了默，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岳曦接連掛斷無數個電話，沿著馬路暴走了半小時。

接到顧之墨電話時，正坐在十字路口邊的木椅上。

看到來電顯示，明顯一愣。良久，才抖著手接起了電話。

“你在哪？”

顧之墨開門見山。

雖然不知道顧之墨為什麼會突然找上，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在你每次送我回家分別的那個十字路口。”

哭得鼻子也堵了，聲音聽起來糯糯的。

“好，你坐在那別，等我。”說完，顧之墨直接掛斷了電話。

岳曦深深嘆了口氣，雙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這條路道路不寬，車子也比較。每當晚上路過，總會覺得很安靜。

冬季已過，夏季來臨。道路兩旁的樹正茂盛，月在樹枝里穿梭，地面上影影綽綽。

哭過，跑過，岳曦緒穩定很多了。

但只要一想到那些被丟掉的東西，還是難過的不停掉眼淚。

胡玉霜摧毀掉的，不僅僅是的懷，還有的夢想，留給自己最后的象牙塔。

這對來說太殘酷了。

岳曦鼻子一酸，淚水又要涌出，被用手背掉。

沒多久，耳邊傳來由遠到近的腳步聲。

朝著聲音的發源去，顧之墨披著月向跑來。沒站起來，也沒，就坐在那愣愣地看著他跑到自己面前。

他肯定是跑得很急很快，深的半袖在后背上。額前的發都被汗水打，在月下襯得格外白皙的臉也掛上兩片紅暈。

他沒說話，雙手撐著膝蓋在面前了好半晌。

終于休息好了，他直起腰來，對出手，道：“走，我帶你回家。”

說完，他立即意識到哪里不妥。不聲地又將手了回去。

岳曦把頭別到一邊去，聲音委屈：“我不想回家。”

顧之墨想了想，干脆坐到邊，轉頭看著，問：“發生了什麼事，方便和我說一下麼？”

岳曦癟著，只要一提起來，就難過得想哭。道：“和我媽吵架了。”說完，臉上表沒繃住，哭了出來。

角向下耷拉著，好看的臉皺到一起去，委屈得像個小哭包。

顧之墨心里揪著，手忙腳地從口袋里掏出紙巾遞給，安道：“你先別哭。”

想了一下，又道：“別，你還是哭吧，哭出來也好。”

見慣了顧之墨有竹的樣子，他這麼慌張也是見。

岳曦勉強斂了斂緒，吸了吸鼻子，道：“我媽把我收集的東西都扔了。”

“什麼東西啊？”

岳曦皺著眉頭，掰著手指頭數：“我初中到現在所有的漫畫書，我自己畫的手稿，小粘小膠帶，門票，很多很多。”

“買，這些都給你買。”顧之墨回答得很果斷：“除了你的手稿，你不嫌棄的話，我也可以幫你畫。”

“噗。”岳曦忽然破涕為笑，問他：“你會畫畫？”

“可以學。”

他的樣子很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岳曦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無可挑剔的臉。一下子就想起上學期他與說的話，才剛好起來的心又低落了起來。

緩緩垂下頭去，神落寞。

顧之墨張地低聲問：“你……怎麼了？”

岳曦勉強扯了扯角，故意說道：“還有你送我的耳環，我們第一次去游樂園的票。”

垂下眼簾，睫在路燈的映下，在臉頰上打出兩片小影。

顧之墨心中一，但很快就化作淡淡的憂愁。

良久，他才開口：“買給你，游樂園也可以再去。”

岳曦眼中閃了一下，又問：“還有你送我的糖，還有我們之前傳過的紙條。”

這些竟然都收藏了？

顧之墨心里詫異，臉上卻溫和笑開，認真地看著，說道：“糖也買給你，紙條也重新寫。”

岳曦抬起頭看他，鼻頭微紅，剛流過淚的雙眼亮閃閃的：“真的麼？”

顧之墨看了半天都舍不得移開目，最終還是心中的苦將他喚醒。他把頭轉向一邊去：“當然。”

看了看時間，已然不早。

顧之墨從木椅上站起來，拍了拍子。回頭問岳曦：“心好點了麼？”

岳曦沒應，撇撇，微微點了下頭。

“那你現在肯和我回家了麼？”

“嗯。”這次岳曦回答得倒是很快。

回家的路上，岳曦靜靜走在他側。

雖說緒已經被他安得差不多，可以生氣和難過多多還留在心頭，難以消散。

的高中生涯，被胡玉霜管教的太多太多。只要想到回去后還要繼續面對，就有種窒息。

想到這里，故意放緩了腳步。過會兒，干脆停在了原地。

顧之墨也停下回頭看，揚了揚眉，問：“怎麼不走了？”

岳曦輕輕嘆了口氣，有些為難：“我，我還是不想回家。”

“走吧。”顧之墨走到邊，聲音很溫：“你媽媽等你很久了。”

岳曦這才想起來問：“我離家出走，你是怎麼知道的？”

顧之墨表頓時閃過一猶豫，良久才道：“阿姨給我打了電話。”

岳曦不由詫異道：“我媽媽？怎麼會有你的號碼？”

顧之墨沒看，隨便編了個理由：“上次鄭馨那事，一起在辦公室聊了聊。阿姨知道我幫了你，很激。就要了我的號碼。”

這個理由算是中規中矩，可岳曦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還記得那天結束后，胡玉霜回到家明明警告過，不要和顧之墨接。

這樣的，會主去要他的號碼麼？

歪著頭想了半天。

顧之墨開口另起了個話題：“還是快回去吧，別讓家里人擔心。”

岳曦回過神，想到胡玉霜，立即泄了氣，弱弱地回了句：“才不可能關心我呢。”

“怎麼可能？”

“在我媽的世界里，可能只有我的學習績最重要。不然也不會這樣不尊重我的喜好，用這種方式傷害我。那些都是我的，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小心呵護，可怎麼能……”

岳曦后面的話沒說出，再次哽住了。握了握拳，使勁呼了口氣，緒稍稍穩定片刻才道：“反正我不想原諒。”

顧之墨垂眸看著的狀態，默默嘆了口氣。

“做出的一些行為的確不對。但不能否認對你的。”他頓了頓，才道：“我不知道這些該不該和你說，鄭馨的那件事，其實之前我對你有瞞。”

岳曦微微一愣，仰起頭看他，問：“瞞什麼了？”

“鄭馨媽什麼樣，你當時也是看到了的。當時我們一起在辦公室里，老大一直在調節的緒。后來你媽趕到，一開始很強地與鄭馨媽爭論，直到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