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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終年》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等你的時間(1)

最後一行字,看了好幾遍,有些不敢相信。。

從他離開到現在,已經過了八個星期。。

四月底的上海,已經開始熱起來。上海的天氣就是如此,春秋很短,溫度似乎很快從寒冬過渡到了盛夏。他走的時候,還是穿著最厚重的羽絨外,現在回來,應該可以穿著薄襯衫了……

言爬上床,盯?天花板開始默默盤算,是不是要去他的房子一次,把所有的襯衫和薄外都洗一次,免得他忽然回來了,反倒沒有足夠多的換洗服。。

鑰匙始終在手裡。。

可是很怕在那裡會太想他,所以一直沒怎麼去過。。

現在既然他這麼說了,那這個週末就可以去了。。

翻過,臉在枕頭上,卻怎麼都睡不?了,索打開床頭燈,開始趴在床上做理捲子。沈遙本來已經要睡了,看到忽然來了神,還以為理折磨的魔怔了:“你別嚇我,言言,才期中考試你就神經了?”。

言輕用筆敲?臉頰,說:“我覺得,我今晚都睡不?了。”。

床下的人沒聽懂,只有對著捲子,一個勁兒地笑著。。

理的期中考試,安排在週三的晚自習時間。。

因為只是期中考試,監考不會太嚴,趙茵抱著一疊捲子,讓所有人從第一排挨個傳下去。言坐在最後一排,邊聽著教室前面長吁短嘆,邊接過最後一張考卷。。

或許真的是重修了四次的原因,或許是上學期趙茵和顧平生補課的效果,這些題看上去都還算簡單。鋪開捲子,剛想要答題,手機就忽然響起來。。

只惦記?試題,竟然忘記了關機。。

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有那麼一瞬的猶豫。前排人已經都回頭張,好奇是誰這麼膽大,敢在考試時候公然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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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前,所有人的手機都要關機,”趙茵從講臺走過來,“這是考試紀律。”

言不敢再耽誤,徹底關機。。

“趙老師,不好意思,”很快解釋,“已經關機了。”。

趙茵拿起的手機看了眼,確認是關機了才說:“下次不要再違犯考場紀律了,”說完,把手機拿上了講臺,“先放在我這裡,下課後來拿。”。

沒吭聲,低頭繼續看考卷。。

題目連?題目,言努力專心答卷,可還是忍不住去想那個電話。這種陌生的電話號碼,通常是莫名其妙的促銷電話,可是偏就這次,讓有不太好的預……筆下意識在手指間,轉?,有些心神不寧。。

好在,這份考卷真的不難。。

接近收卷時間,終於放下了筆。。

趙茵低頭翻?上來的十幾份捲子,握著筆,已經開始當場批?考卷,言把捲子遞給的時候,特意給的慢了些,低聲說:“趙老師,我捲了……手機可以還給我了嗎?”

趙茵看了幾秒,終於低下頭,邊翻?的考卷邊說:“拿走吧。”。

考場外有些剛才卷的男生生,聚在一起對題,看到言出來了,很好心問要不要一起算分數?言拿起手機,晃了晃,示意自己急?打電話。。

考場就在上院,這個時間都是下課的人。。

走在人群中,沿著樓梯往下走,直到走到自售販機旁,電話那邊終於有人接了起來。“言言?”不太的聲音,應該是認識的人。。

有些想不起來。。

“是我,劉阿姨,這個寒假在你家,我們見過。”。

“劉阿姨?”終於記起了這個聲音,就是那個協和的醫生,告訴自己顧平生和那場非典聯繫的人,“不好意思,剛才我一直在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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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也是一時聯繫不到你父母,才找的你,”電話那邊很空曠,劉阿姨的聲音更顯得清晰冷靜,“你有辦法找到你父母嗎?”。

“我父母……”言有些不好的覺,含糊?說,“他們都不太好聯繫,您如果有什麼急事,可是告訴我。”。

“你在上海,這麼遠,有些事本來不該和你說,可是言言,你已經二十歲了,家裡的事還是知道清楚些好,”劉阿姨的聲音刻意溫和下來,“上個月你來做檢查,我現在拿到的確診報告,是腺癌。我還沒有告訴你確診的消息,你不要有太大心理力,找到你父母,來照顧你,我們一步步來,癌癥不是那麼可怕的病。”。

言彷彿一瞬喪失了語言能力。。

劉阿姨繼續說著話,很淺顯易懂的語言,半數寬,半數都是接下來的安排。

電話掛斷的時候,正好上大教室下晚課。。

不知道是概,還是馬思,兩百多人嘻嘻哈哈往外走,有幾個小孩走到販賣機旁邊,隔?玻璃,你一句我一句地挑選?想要喝的東西。就站在旁邊,無意識地看著們投進幣,飲料應聲而落。。

很大的響聲後,有個小姑娘笑著看:“我們好了,你來吧。”。

言沒,也沒吭聲。。

人流從多到,到最後寥寥無幾。。

靠在自販賣機旁,撥了個電話回家,漫長的等待音過後,悉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你好,請問是哪位?”握著電話,了聲。。

整個電話過程只有三四分鐘,只是隨口說自己期中考試剛結束,正好可以趁?快要五一的時候,回家看看。難掩的開心,可仍勸不要浪費車費,言聽不出話裡的異樣,略鬆口氣,含糊說自己拿了獎學金,正好可以負擔車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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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這個消息太突然,走回寢室已經平靜下來。。

以前陸北的媽媽也得過腺癌,陪?他那麼久,多瞭解一些。。

首先是錢,不管是中藥還是化療,都先需要錢。。

整個過程是個無底,幾萬幾萬的藥,都是兩三個星期的消耗品。。

然後,必須要有人全程照顧。。

坐在椅子上,梳理?所有的一切,毫無焦距地看著電腦屏幕。。

無數個窗口疊在那裡,各種各樣的信息,有北京的二手房價查詢,有腺癌的各種信息,甚至還有很多人的抗癌日記。。

沈遙結束了漫長甜的異地電話,看見的樣子,有些莫名:“言無忌,你怎麼了?”看回沈遙:“我要辦休學,或者放棄這學期的績。”。

沈遙表瞬間凝固:“言言,你真有了?”。

說不清這複雜的背景狀況,只能含糊其辭。。

可是這個時候,再如何的心理建設都沒有用,想要和個人商量,哪怕只是一腦說出自己的想法和安排……把頭低下來,額頭抵在書桌邊沿:“我家裡出了很嚴重的事,必須回去,這學期只有海商法和大學理……你覺得我是直接申請休學,還是怎麼樣?”。

“你別嚇我,”沈遙拉過椅子,挨?坐下,“要我幫忙嗎?真那麼嚴重?還有半學期就徹底沒課了,什麼事需要你回北京這麼長時間?你爸媽不能解決嗎?”。

嗯了聲。。

自己填報高中志願起,就知道必須獨自面對越來越多的問題。。

不過……好像這些事來的太頻繁了。。

沒有任何預兆地,視線已經徹底模糊,開始不停湧出眼淚。開始沈遙還沒有察覺,等到追問了兩句,才發現上都了。把拉起來看,言已經滿臉都是水,眼淚止也止不住,卻沒有任何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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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樣,沈遙才真是嚇壞了。。

結結地勸了半天,也不管用,只能不停遞給紙巾:“言言,你哭夠了,再說到底怎麼了?咱們一起商量……”。

一把一把地?餐巾紙,眼睛都腫了,緒開始慢慢平靜下來:“你覺得我辦休學好不好?”沈遙這次沒敢再開玩笑,很認真地想了想:“休學不是不可以,但我覺得不值。你不像我,這學期我有六門課,你只剩兩門課了。其實說穿了,有些課很多人都是一節不去,最後考試過了就可以……休學太嚴重了。如果你真要回去半學期,還不如和這兩個老師商量商量,放你辦學期,最後回來參加期末考試。”。

沈遙的意見很中肯。。

低頭想了想,或許這真是個辦法。。

沒再說話。沈遙嘀嘀咕咕安了會兒,不到重點,也不敢多說。。

直到看到言打開郵箱,才略放寬心,站起來:“有什麼事,我能幫的一定告訴我。如果你怕和那兩個老師說,我陪你一起去。”。

嗯了聲,抱住沈遙的腰,用臉蹭?服:“放心,我一定不和你客氣。”

“你也放心,等顧老師回來,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的。”。

沈遙刻意提起顧平生,想要讓開心些。。

言知道的意思,可是這時候聽到他的名字,心卻越發沉下來。。

等到沈遙去打水洗澡,才打開郵箱,看著“0郵件”的提示出神。。

過了十幾分鐘,復又關上郵箱,從手機裡翻出顧平凡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就接起來,平凡的聲音得很低:“言言?”。

“嗯,”言走到臺上,看著外邊的路人,說,“這麼晚給你電話……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我這兩天都沒有收到他的郵件,有些擔心。”。

路燈下,正好有兩對。。

相隔的不遠,卻互相不影響,都在拉著小手,低聲耳語依偎。。

平淡的夜晚,平淡的,讓人羨慕的校園。。

“稍等,”平凡說完,空白了很長一段時間,似乎聽見門關上的聲音,“我就在他邊,他很好。你郵箱有沒有,給你發幾張照片。”。

言順?的話,說了遍自己的郵箱地址。。

顧平凡似乎不方便說話,只寥寥說了況,聲音可以溫,讓千萬放寬心。等到拉開門,從臺走回到房間,郵箱已經進來了新郵件。。

意外地,竟然是個視/頻。。

確切說,是視/頻格式的靜止畫面。。

不甚明亮的病房裡,他躺在床上睡?了。從拍攝者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白的百葉窗那裡,有更亮的進來,將所有的畫面都變得格外安靜。。

看的時候都有種錯覺,彷彿自己就在鏡頭裡,不住控制?呼吸,怕吵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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