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紅綾沉默。

　綾墨親了親的臉：“你的人留在帝京，才能讓景帝把所有的怒火和懷疑全部對準廷王。”

　景帝現在已經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帝京接二連三發生的事，已經在他腦子里形了一種病態的認知——他所有的兒子都在籌謀篡位，都不顧一切想得到他座下的龍椅。

　這個認知會漸漸擊潰他的理智，在這個風聲鶴唳的時候，任何一點風吹草都只會加深他的猜忌和戒備，以及他此刻已經漸漸浮現的殺機。

　夜紅綾站在長廊上，沉默地靠著廊柱，良久才淡淡道：“這次他幫了本宮很大的忙。”

　他說的是誰，綾墨心里清楚。

　“若沒有他，主人不可能進行得這麼順利。”綾墨點頭，“不過梅玄瑾這顆棋子倒也真發揮了作用。”

　梅玄瑾是自己送上來的一顆棋子，他在公主府中若能一直安分，夜紅綾不會找他的麻煩。

　可安分了半年，他坐不住了，不管是梅玄瑾自己迫切地想做些什麼，還是夜幕琛在外面遞給他什麼指示，在夜紅綾這里都是自己找死的行經。

　重罰梅玄瑾時，夜紅綾已經料到夜幕琛會上門來興師問罪，也故意留給了對方“縱容男寵打傷梅玄嶺”的把柄，以夜幕琛沖的子，他不可能有多深的心計去籌謀什麼，只會立即把這個不利于夜紅綾的把柄傳了出去，制造謠言，給人以話柄。

　帝京權貴多，也多的是茶余飯后沒什麼事做，專談論權貴私的無聊人士和市井三姑六婆。

　護國公主私養男寵這件事對于男人來說是一種尊嚴上的挑戰，縱然夜紅綾有戰功在，他們不否認功勞的同時，也永遠不可能忘記是個兒這個事實。

　所以在很多男人心中，子養男寵這件事本就代表私德敗壞。

　從納側夫府，到私養男寵，以及以一介子之權傾朝野，這大半年來，護國公主的風頭早已蓋過了任何一個親王，再加上有心人從中刻意控，一時之間流言蜚語滿天飛也是正常。

　可夜紅綾何曾在乎過流言蜚語？

　想要平復這些驚濤駭浪般的謠言風暴，對而言也并不是什麼難事。

　“流言剛剛發酵一天，景帝尚未來得及消化，廷王岳父這件事就直接點燃了他所有的怒火和不安。”綾墨冷冷一笑，“區區一點謠言，反而了最微不足道的手段。”

　夜廷淵很快就會發現，他在同一個人上栽一次還遠遠不夠，這次趁著夜幕琛拿到把柄時妄圖在謠言上加一把火，直接以“野心昭昭，恐生不臣之心”來引起景帝的猜忌，卻不曾想，這一招會直接把他自己打地獄。

　兩位皇子聯合起來栽贓陷害自己的妹妹，景帝會怎麼想？

　冀州布政使因為想要沈家家產而不得，就在科舉上阻斷了沈家養子的前程，繼而出季瀚宇多年來所得不義之財用來囤積兵盔甲的舉，如此圖謀不軌的舉，足以給他全家惹來殺之禍。

　這一點，又豈是區區一點流言的殺傷力可比的？

　“為神殿大教習，他在宮里這麼多年，雖一直在暗，可是對景帝的了解一點也不比孫平。”綾墨淡淡開口，“有他在，主人可以省去很多顧忌。”

　夜紅綾沉默地站著，眸深邃，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麼。

　“主人。”綾墨攬住的腰，把腦袋埋在的頸側，“外面流言四起，對我的傷害大大了。”

　嗯？

　夜紅綾微愣，慢半拍才轉過頭，“你說什麼？”

　“流言傷人。”綾墨抓住著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需要安。”

　夜紅綾沉默地盯著他，眼神漸漸古怪。

　“主人？”

　“乖。”夜紅綾手了他的頭，“你沒那麼脆弱。”

　“我很脆弱。”

　“一點都不。”夜紅綾語氣平靜，“你很強悍。”

　綾墨不同意，堅持己見：“我需要安，需要親親抱抱。”

　夜紅綾于是又陷了沉默，就這麼不發一語地看著他，好半晌才道：“去沐浴？”

　綾墨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夜紅綾覺得自己也許需要做點什麼來平靜一下，以及暫時的徹底放空自己，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管。

　徹底放空之后，再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于是開口命令：“抱本宮去。”

　綾墨眨眼，恭敬地垂眸道了聲：“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話音，打橫把夜紅綾抱了起來，抬腳走下長廊，往紅菱苑走去。

　綾墨想起曾經的經歷，垂眸看著自己懷里難得示弱一回的子：“主人還記得曾經抱過我一次嗎？”

　夜紅綾靠著他的肩膀，淡淡道：“怎麼？”

　“我在回味。”綾墨抿著笑，眼底浸著，“以前我總是在想，主人為什麼對我這麼溫？原來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我跟主人會是生死相守的緣分。”

　他本是個淡漠寡言的人，不管是曾經的神殿影衛，還是南圣尊貴無雙的帝王，他的從來不包括笑和平易近人，可在夜紅綾面前，他總是忍不住笑，發自心的笑。

　開懷滿足，真心愉悅的笑意。

　夜紅綾閉上眼，不理會他的得意，連續大半個月的忙碌讓疲憊，雖然在外人面前依然是冰冷不近人，然而沒人知道這些日子暗中做了多事。

　想要瞞過夜廷淵和夜幕琛的耳目，很多事做起來并不是真的那麼容易。

　“戶部和吏部已經在本宮掌控之中。”夜紅綾淡淡開口，“兵部現在只能保持中立。”

　但中立的態度對于夜紅綾來說，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至已不是阻礙。

　“今年馬上就要結束了。”綾墨聲道，“主人心里可有什麼打算？”

　夜紅綾淡道：“過年也不影響殺人。”

　綾墨道：“的確不影響，不過你的父皇也許會考慮到過年這個因素。”

　“那就想辦法再加一把火。”夜紅綾語氣冷冷，“讓他沒心去考慮任何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