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廷淵給人的覺就是沉穩可靠，冷漠寡言，雖然今年廷王府也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但總上還沒能影響群臣對他的印象。

　若說之前殺害長侯一事是有人故意陷害他，那麼他捉了公主殿下的側夫，關在王府施以酷刑折磨，又是為了什麼？

　而且那麼巧的，他囚的人還是東齊世家公子，東齊天子的兄長？

　若因為此事而引起兩國糾紛，甚至是東齊和穆國直接開戰，這后果……

　殿中一時無聲，靜得落針可聞。

　夜廷淵的臉僵滯難看，似是所有表都凍結在了他的臉上，這個時候他不管是狡辯還是否認，都毫無意義。

　因為他心里已然清楚，今天這件事跟夜紅綾絕對不了關系。

　而夜紅綾也許早已知道甘塵給他囚在王府，這麼多天以來卻不聲，原來大招在這里等著他。

　“護國公主覺得此事該怎麼辦？”丞相眉頭皺得極深，轉頭看向夜紅綾，“皇上龍欠安，本相不敢擅自做主。”

　畢竟牽扯到皇族一等親王，這個決斷他做不了。

　夜紅綾淡道：“應該先問問榮帝陛下的意思。”

　“朕的意思？”榮麟冷著臉，“朕眼下最擔心的是兄長安危，所以當務之急，自然是請公主殿下派人去廷王府一趟，先把朕的這位兄長帶過來讓朕看看。”

　夜紅綾聞言，點了點頭：“來人！”

　今晚除夕宴，又有東齊皇帝在此做客，衛軍防守毫疏忽不得，韓墨也親自在廣宮外巡邏，聽到護國公主的傳喚，他當即殿：“殿下！”

　“帶足人手去廷王府走一趟，把甘塵甘公子帶來此。”夜紅綾說完，轉頭看向夜廷淵，“四皇兄，甘公子被關在王府何？”

　夜廷淵臉一片沉寂，聞言，面無表地看了一眼。

　“廷王殿下。”上丞相沉聲開口，“請殿下配合。”

　夜廷淵垂眸，面無表地說出了關押甘塵的院落。

　楚閣老忍不住閉了閉眼，有種大勢已去的悲哀，殿其他支持廷王的大臣們此時也忍不住嘆息。

　韓墨很快帶著人出了宮。

　容修神怡然，端著酒盞優雅地輕啜著宮廷佳釀，暗道今年的除夕宴實則跟殺人夜也沒什麼區別。

　而穆國這些王爺之流其實本沒什麼雄才大略，這麼輕易就被人置于死地，只能證明他們個個都是蠢貨——所以前世他們才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夜紅綾。

　想要權力卻沒有本事的人，大多只能通過鏟除異己的方式得到，甚至是最卑劣無恥的方式。

　哪怕夜紅綾曾經本沒有野心，他們心里也忌憚得很，容不下比自己強大的人存在。

　這一點，其實不管是已經死去的夜蕭肅，還是今天在座的夜廷淵和夜慕琛，都差不多，畢竟都是景帝的親生兒子。

　想到這里，容修倒是忍不住開始暗自猜測，妃到底是不是景帝的兒？

　夜氏一族都是蠢懦無能之輩，怎麼可能生出妃這麼英明神武的兒？

　不過脈在他看來并沒那麼重要，反正以妃的本事，就算當真不是皇族脈，也沒人能奈何得了的地位，大不了就是多費一番周折，多殺幾個人，以及直接讓穆國皇族改朝換代而已。

　當個開國皇其實也好的。

　容修這邊暗地想著事，那邊滿朝文武大臣心里直打鼓，暗自祈禱廷王對甘塵下手別那麼狠，萬一真惹怒了這位東齊小皇帝，邊境新增的十萬兵可不是吃素的。

　穆國縱使如何富強，也經不起同時跟兩個國家開戰。

　今晚的除夕宴注定不平靜，眾人連守歲的心都煙消云散了，上丞相為了緩和氣氛，命舞姬上場獻舞。

　悠揚的樂音響起，舞姬們妙曼的舞姿短暫地吸引了眾人的關注，待到韓墨把甘塵帶到殿上，好不容易熱鬧了一些的殿上瞬間如結了冰似的，空氣倏然凝結。

　所有人的目都落在殿中，那個一紅卻掩不住傷痕累累的男子。

　簡直跟以前判若兩人。

　在場的大臣們齊齊震驚地看著他，表僵如木雕。

　憑欄閣在帝京是極負盛名的消遣之地，在場的員至有一半之多都踏進過憑欄閣，對甘塵大多也悉至極，這位年公子當年一支刀尖上舞驚艷了多人？

　風華絕代的甘塵公子， 曾是許多人心里的一個夢。

　即便對男不興趣的人，幾乎也無法抵擋這位公子上散發出來的奪目耀眼芒。

　可此時此刻，這位曾芒萬丈的公子卻在韓墨扶持下，連站都幾乎站不穩，發凌，容慘白，臉上和脖頸可清晰看到數道痕，兩臂地垂在側，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繁花凋謝的殘酷。

　群臣僵地坐在席間，幾乎不敢轉頭去看東齊天子的臉。

　事實上，早在甘塵被帶進殿的那一瞬間，榮麟臉上的表就全部凝結了，雙眼瞬也不瞬地盯著那個像是徹底失去了生命力的男子，那道道痕，那慘白的臉，激起了他抑在里的暴戾之氣——

　他在克制。

　他的臉冷如寒冬臘月的冰棱，眼底盡是裹了寒霜的煞氣。

　“來人！”上丞相急急開口，打破了殿上讓人窒息的死寂，“快請太醫！韓統領，把甘公子抱去偏殿放在榻上，讓太醫檢查傷勢。”

　殿上候侍的宮人匆匆往外走去。

　韓墨把甘塵打橫抱起，直接轉去了隔壁偏殿。

　榮麟依然沉默地坐在席間，沒有任何反應，只有致如畫的眉眼間凝聚著越來越濃厚的沉殺氣——這殺氣是貨真價實的，絕無半點摻假。

　更不是偽裝出來的怒火。

　夜廷淵意識到這一點，執著茶盞的手無意識地僵住，一驟然襲來的無力如浪濤翻涌。

　不安的覺籠罩全。

　直到此時此刻，他似乎才終于意識到命運是多麼會捉弄人，他明明只是做了一些極正常的事，用了很正常的手段，可老天為何總是跟他過不去？

　憑欄閣當家頭牌甘塵，居然真的是東齊世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