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把甘塵的傷勢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發現大多是皮外傷，雖然傷勢疊加，看起來很嚴重，但的確沒有傷筋骨。

　一陣沉寂之后，榮麟沒什麼緒地開口：“這件事，朕希穆國能給朕一個代。”

　他年紀雖小，可坐在那里就有一帝王氣勢，渾散發出來的冷厲寒冽氣息讓人不寒而栗，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群臣深深地會了在景帝面前都沒有的巨大威。

　眾人神經一凜。

　寒氣鋪天蓋地籠罩下來，不風讓人脊骨生寒。

　“榮帝陛下。”上丞相謹慎開口，“此事我們的確做得不好，理虧在先，本相跟廷王殿下在此先跟榮帝陛下賠個禮，可廷王殿下并不知道甘塵公子來自東齊——”

　“不知者無罪？”榮麟抬眸，淺瞳眸里蘊藏著層層翻涌的烏云浪濤，“丞相大人是想說，朕需要大人不計小人過？”

　上丞相一噎：“本相不是這兒意思。”

　“護國公主殿下。”榮麟轉頭看向夜紅綾，“你覺得此事應該如何置？”

　夜紅綾沉默地啜了口酒，嗓音淡淡：“榮帝陛下想要如何？”

　“以命相抵。”榮麟語調冰冷，著不容反駁的強，“穆國廷王以命相抵以賠罪，此事朕既往不咎，否則朕只能刀兵相向。”

　此言一出，群臣大驚。

　“榮帝陛下。”上丞相臉微變，沉聲開口，“甘公子雖然了傷，可都是皮外傷，此事是廷王不對在先，但甘公子命無礙，要廷王殿下以命相抵是不是不太合適？況應該還沒有嚴重到那個地步。”

　榮麟冷笑：“所以丞相大人是覺得，朕的兄長只能白白下這份折磨？”

　“本相不是這個意思……”

　“丞相覺得這樣的代價不公平。”榮麟冷冷道，“甘塵只是了點皮外傷，所以你們的廷王不該為了承命的代價？”

　事實的確如此。

　甘塵就算是東齊世家公子，可一點皮外傷就要廷王以命相抵？

　怎麼可能？

　“可甘塵之前并未得罪過廷王。”榮麟語氣冷漠至極，“廷王無緣無故就把甘塵囚在王府，還施以酷刑折磨，朕倒想問問，他對甘塵手的時候，可曾想過這樣的舉是否公平？”

　上丞相噎了噎：“這……”

　“如果甘塵不是東齊世家公子，而只是一介青樓當家，沒有朕為他討回一個公道，他所下的苦楚是否就白了？”

　上丞相臉有些難堪。

　“說白了，這不是公不公平的道理，而是權貴是否能夠為所為的道理。”榮麟冷笑，“所以朕現在就想使一回為所為的權力。”

　說完這句話，他不疾不徐地站起，“要麼廷王以命相抵，要麼東齊大軍征伐穆國，兩個選擇，你們自己看著辦。”

　說罷，轉往偏殿而去，顯然不再聽這些人為夜廷淵辯解。

　容修坐著喝酒，突然間覺得這穆國宮廷的佳釀味道確實不錯，香醇綿長，回味無窮，而東齊小皇帝榮麟，氣勢也同樣不錯，輕而易舉碾全場……嗯，不錯不錯。

　夜廷淵如石雕一般坐在他的席位上，對上丞相和小皇帝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只沉默地喝酒，一杯接著一杯，像是對自己的境已經完全無所謂了似的。

　榮麟進了偏殿，安靜地看著昏迷在榻上的男子。

　太醫已經給他上了藥，陷沉睡中的甘塵，得像是一幅靜止的畫卷。

　歲月靜好，都在他的容之上。

　夜紅綾很快也起走了進來，斜倚著屏風：“你以前跟甘塵是什麼關系？”

　眾所周知，甘塵打小就在憑欄閣長大，沒有人知道他是東齊人，所以夜紅綾這句“以前”指的是前世。

　曾經的那場夢境中，他們四人都是各自故事中的主角，只不過機緣巧合，連重生都湊到了一起，所以才結下了今天的緣分。

　夜紅綾的重生，是容修付出代價的功勞。

　而甘塵……甘塵是否也重生過？應該是的，否則他這個東齊公子何以打小就離開東齊，了容修麾下？

　所以甘塵的重生則是榮麟付出代價所致。

　夜紅綾搖了搖頭，心頭無端生出一種荒謬的覺，若非重生是自己的親經歷，夜紅綾定要以為這是墨白故弄玄虛玩的一招騙人把戲。

　死去的人，居然還能重活回來。

　“他曾是我的太傅。”榮麟轉過，走到雕窗前站著，秀氣的臉上泛起對往事的追憶，“他是東齊驚才絕艷的世家公子，十六歲就了東齊的狀元，才傳天下。”

　夜紅綾聞言，倒是有些訝異。

　“所以我十二歲那年，他被父皇欽點為皇子的老師。”榮麟負手，雪雕般致的側染上幾分眷，“不過，比他的才更出眾的，卻是他冠絕天下的容貌。朝堂上得了狀元之后，甘塵就此了多閨中貴夢寐以求的郎君。”

　那個時候的甘塵公子，是多麼耀眼啊。

　夜紅綾沒說話，靜靜聽著他回憶曾經。

　“公主殿下不是曾疑，攝政王榮威跟我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嗎？攝政王那麼厲害的一個人，前世為何敗在我的手里？”榮麟淡笑著，笑容里卻帶著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悔恨和蝕骨之痛，“甘塵了太傅之后，對我很是用心，因為他知道我以后會登基，他需要教導我為一個合格的帝王。可是我，卻無恥地利用了他。”

　“十七歲就為太傅的公子，出無限風，他的華無人能掩蓋，不只是子瘋狂地喜歡他，有些年也是。”

　“他教我四年，從我十二歲到十六歲，從我還是皇子到登基為帝，他從皇子的老師到為帝師，一直都是他陪伴著我。”榮麟笑著笑著，眼角卻有晶瑩的水滴浮現，“可我，卻以他的為利，為了對付攝政王，讓他做了榮鈺的老師。”

　榮鈺。

　攝政王的兒子，今年十一歲，再等兩年也不過才十三，正是容易迷的年紀。

　夜紅綾陡然間解開了之前的疑。

　前世的攝政王榮威為何會慘敗在年天子的手里。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