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煙火在空中開，一層層璀璨炫目的芒劃過夜空，幾乎點亮了整個帝京的夜。

　群臣通過這種的方式來祈禱皇帝陛下龍早日康復，也試圖安自己心里控制不住的彷徨。然而縱使氣氛如何喧鬧，卻依然消除眼下幾乎降至冰點的局勢變化。

　宴席進行到近子時，坐立難安的朝臣們才終于聽到護國公主說了句“散席”，那一瞬間，包括上丞相在，所有人都有狠狠松了口氣的覺，像是在心頭的小山終于被搬走。

　夜慕琛站起的時候，不聲地以手輕扶了一下桌角，才能克制著讓自己站直，而不讓別人看出他的雙已經發。

　周沁出的層層虛汗掩在衫下，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群臣陸陸續續起離宮，對于東齊小皇帝和廷王之間的事，對于廷王岳父的事，眼下都沒了關心的心。

　眾人的心無疑都是沉重的。

　廷王的境很不妙，而護國公主的強以及大權獨攬的局勢，眾臣在今晚會了淋漓盡致。

　支持廷王的大臣們除了有部分還在想著廷王能不能翻盤之外，更多的都是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被牽連，什麼時候會被公主清算。

　而時至今日，似乎已無人能撼夜紅綾的地位。

　“榮麟，你今晚住宮里？”夜紅綾走進偏殿，看到站在榻前的修長年，“或者住在本宮的府上也可以。”

　榮麟收回落在甘塵臉上的目，緩緩搖頭：“我帶甘塵回憑欄閣去。”

　回憑欄閣？

　夜紅綾面無表地看著他。

　堂堂一國之君去住青樓？

　“宮里不方便。”榮麟淡道，“憑欄閣到底是他的地盤。”

　夜紅綾嗯了一聲，隨他去。

　“你打算留在這里多久？”容修負手走了進來，眉眼清貴淡漠，“過完年親政，容不得你任。”

　雖然前世他的確做了錯事，利用甘塵才擊敗了攝政王，卻不代表今生攝政王就一定是無害的。

　榮麟沉默片刻，淡淡道：“我不要江山了行麼？”

　容修皺眉：“你說什麼？”

　“東齊的江山我不想要了。”榮麟語氣淡淡，目盯著榻上的甘塵，“過完年我回去親政，尋個由頭讓攝政王去征伐南齊，然后以整個齊國的疆土來換一個甘塵，公主殿下應該會同意吧？”

　甘塵是夜紅綾的側夫，想要得到他的自由，先得夜紅綾同意了才行。

　夜紅綾聞言，忍不住有些意外，轉頭跟容修對視了一眼，眼底分明著一抹深思。

　用一國疆土來換一個甘塵？

　甘塵在這位小皇帝心里的地位，只是曾經與他有授業之恩的太傅？

　“我不是任，而是經過不知多次深思慮之后才這麼決定的。”

　夜紅綾皺眉：“本宮對你的江山沒興趣。”

　榮麟此時也沒什麼心討論這些，聞言，只是淡淡道：“以后再說吧。”

　夜紅綾命人備了頂轎子，榮麟抱著甘塵坐著轎子出宮，而夜紅綾和容修則是步行往宮外走去。

　宮廷里燈火通明，出席的余熱還在，余悸也還尚未散去，到充斥著抑繃的氣息。

　“有兩國皇帝助陣，本宮這條路走得比預計中順利了許多。”

　“妃別不承認，其實穆國最大的問題出在自。”容修淡淡一笑，“夜氏皇族的皇子們實在沒有多真材實料的本事，否則就算有我跟榮麟相助，也不可能這般順利。”

　夜紅綾沉默片刻，轉頭看著容修：“若是你親自出手，穆國豈不是你囊中之？”

　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

　容修是個文武雙全的帝王，且不說南圣的國力如何，單單他這個人，放眼四海也無人是其對手。

　前世領著兵馬直奔穆國而來，勢如破竹，滅了夜氏皇族所有活口不說，在穆國地盤上把正在親的寒玉錦和葉紫菱兩人凌遲死——這樣的手段和勇氣，真不是誰都有的。

　容修但笑不語。

　前世他拿下六國都不是問題，區區一個穆國自然不在話下。

　可前世他也曾籌謀很多年，今生缺失十年用在了穆國神殿——雖然這十年他了最高級別的影衛，然而多可怕的手到底也不及前世那數年籌謀。

　他不曾后悔過，只是到底讓磨滅了曾經抱負。

　“我現在最大的愿就是看著妃登位。”容修主挽著的手，低眉淺笑，燈火下難掩俊目風華，“其他的事，等妃大事得以后再說。”

　夜紅綾沒說話。

　兩人走往宮門方向，沿途所有宮侍紛紛跪倒，巡邏的衛也無一不恭敬地行禮，所有人皆是比以往更加恭謹敬畏的姿態，甚至連行禮時神態間的惶恐不安也看得真切。

　朝堂上勢如何，通過這些份卑微的，最擅長察言觀的宮和侍的態度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我是宣王，此時該考慮的是如何跟公主殿下宣示忠誠，而不是繼續作死。”容修笑了笑，“宣王大事上不如夜廷淵，謀略和城府都不如，他若是繼續跟妃作對，只會更快地把自己上絕路。”

　夜紅綾沉默。

　就是因為夜慕琛沒什麼城府，所以才沒急著他，而是把最份威脅的夜蕭肅和看起來深沉有謀略的廷王先干掉。

　況且夜慕琛雖不聰明，但目前來說也沒什麼大錯可糾。

　夜廷淵是自己留了把柄，正如當初夜蕭肅一樣。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能瞞過旁人的眼睛自然什麼都好說，瞞不過，后果自然就只得自己承擔。

　在帝王家，高高在上的榮華富貴，必然就得承擔相應的風險，沒什麼可怨天尤人的。

　這個除夕夜，注定是驚心魄一夜。

　回到公主府，夜紅綾命人傳來羅羽和，“你們二人親自點兵三千，連夜趕去冀州城，捉拿冀州布政使季瀚宇等一眾員回京，不得有誤！”

　羅羽、跪地領命：“屬下遵命！”

　夜紅綾沉默地盯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久久沒有說話。

　既然這個除夕注定平靜不了，那麼便不用再等，速戰速決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