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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闕凰圖》 第四百五十九章 短壽之命

 丁黎認得他,屈膝行禮:“見過齊國皇帝陛下。”

 “不用多禮。”榮麟語氣淡淡,目一直看著眼前這仙姿玉容的小公主,“你什麼名字?”

 嬈嬈看了他一眼,很快轉過頭,姿態高冷孤傲。

 咦?

 榮麟微詫,這小公主好有脾氣。

 “小公主累了吧?”丁黎低頭看著,“我們回紫宸宮?”

 嬈嬈點頭。

 于是丁黎就抬頭跟榮麟示意,然后抱著小公主走了。

 榮麟若有所思地看著丁黎懷里的小孩,暗道這個孩子似乎跟尋常孩子不太一樣。

 “甘塵。”榮麟轉頭,“你覺得這個小公主怎麼樣?”

 甘塵沒說話,眉眼間也浮現一抹深思。

 封后大典之后還有一場宮宴。

 去往祭司殿的帝后二人直到太落山之際才回來,回宮更梳妝之后,換了一輕便袍服。

 正宴上帝后攜手落座,榮麟和甘塵坐在貴客席上,離帝后很近的距離。

 南圣大臣們分列而坐。

 榮麟上前恭賀帝王封后大典,并對兩人的親表示衷心的祝福。

 接下里的活都是一些場面上的應酬,觥籌錯,歌舞助興。

 夜紅綾坐在椅上,神一貫的淡漠,眉眼間略有幾分疲致的妝容在宮燈照耀下越發絕艷清冷,顯然高不可攀。

 容修偏頭看:“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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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夜紅綾淡笑,舉杯朝他示意,“臣妾敬皇上一杯,祝賀皇帝陛下新婚大喜,祝賀南圣百年昌盛,祝陛下盛名流芳百世。”

 容修眉眼染了笑意,舉杯跟:“敬我的皇后一杯,祝賀皇后新婚大喜,祝賀穆國百年昌盛,祝我皇陛下威揚四海,青史留名。”

 榮麟離他們近,一抬頭就看到這夫妻二人完全不顧在座的這麼人的目,徑自麻兮兮地互相吹捧,忍不住到心酸又嫉恨。

 轉頭看了邊的甘塵一眼,甘公子穩坐如山,手執一杯酒盞安靜啜飲,渾然不管周遭喧鬧繁華,像是與眼前這盛況格格不,徑自沉浸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里似的。

 “墨白。”榮麟移開視線,看著自己對面的墨白大祭司,“朕在這里待著無聊,想邀大祭司出去走走,不知道是否可以?”

 一襲雪白袍服的墨白溫雅淺笑:“當然可以。”

 反正他家陛下此時也無心跟眾人寒暄,一心只想著如何讓更多的人知道他跟皇后是如何恩有加,只差沒把皇后娘娘拴在上,走到哪兒都帶著了。

 榮麟轉頭朝甘塵道:“我先出去一下,你喝一點。”

 甘塵不置可否。

 榮麟跟著墨白朝皇帝陛下打了個招呼,便一道走了出去。

 “這兩人倒是好。”夜紅綾語氣淡淡,“不知誰是約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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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然是榮麟約了墨白。”容修不用想都知道,語氣低低的,閑聊的口吻,“榮麟雖然已經親政,可眼下心思完全不在帝位上,只怕現在不知在想什麼辦法能卸下份的責任呢。”

 夜紅綾沉默片刻,語氣淡淡:“我覺得他這個人奇怪得很。”

 “嗯?”容修不解,“怎麼奇怪了?”

 “為帝王,掌天下生殺予奪大權,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夜紅綾淡道,“如果放棄了帝位和權力,他也許連活命都問題,還能隨心所地追求自己心里真正在乎的東西?”

 容修聞言,若有所思了片刻:“你說得對,可有些事不是這麼個道理。”

 夜紅綾沒說話。

 容修抿了口酒:“就好比我們。我喜歡上了你,與此同時我還有南圣的江山要顧,和責任雖能兼顧,可其中有你的功勞。”

 “我的功勞?”夜紅綾似笑非笑,“我的什麼功勞?”

 “因為你一心一意喜歡著我呀。”容修說到得意,湊過去在臉上親了親,“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們之間經歷了這些事,堅若磐石,現在連孩子都有了,就算朝政忙碌,一年半載不見面,我的忙碌也是因為能更快地去見你,這般一想,就有更多的力和效率去做事。”

 頓了頓,“而且因為我知道你一直在強調在其位謀其政,所以為了不讓你失,我也定是要做個明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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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紅綾沒說話,斂眸喝了口酒。

 “可如果你不喜歡我,或者你在穆國的境無法讓我安心,我定然就會無心政務,心心念念想要陪在你的邊,正如此前的兩年。”容修輕嘆,“如此一來,就只能顧而舍棄責任了。”

 坐在帝座下首不遠的甘塵執盞靜坐,耳畔能聽到容修和夜紅綾低聲音的談,眉目雅致淡漠,心頭卻漸漸生出一說不出來的復雜覺。

 他也許已經明白了榮麟想要禪位的原因。

 “榮麟也是如此?”夜紅綾問。

 容修這次似是沉默得久了一點,好一會兒才道:“除了責任和無法兼顧之外,還有別的原因。”

 夜紅綾皺眉:“還有什麼原因?”

 “榮麟此生也許不會有子嗣。”容修淡道,“而且你別忘了,他今生乃是短壽之命。”

 短壽之命。

 甘塵指尖一,攥著酒盞的修白手指忽地

 夜紅綾沒再說什麼,似乎是想到了當初那場夢境,夢境里的容修和榮麟。

 兩人一樣陷了執念,一樣為了所之人付出了巨大代價。

 唯一不同的是,容修是甘心無悔的付出,而榮麟則是在贖罪。

 “其實他也是可憐人。”夜紅綾語氣淡淡,即便是這樣的話,也聽不出什麼特別的,更無憐憫和同意味,“自小失去母,獨自坐在冰冷的帝位上,沒有同行人,沒有庇護所,既要防備強臣謀權,又要應付各大家族,他孤零零的一個人,舉步維艱……而且說到底,榮麟也不過是個半大不小的年,想法難免偏執了些,行為做事也難免一些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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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塵沉默地坐著,覺得里的酒苦得難以下咽。

 半大不小的年。

 自小失去母,獨自坐在冰冷的帝位上。

 沒有同行人,沒有庇護所。

 舉步維艱。

 這一字字,一句句,如一釘子被鐵錘狠狠地錘進了心底。

 甘塵斂眸,心里忍不住嘆息一句。

 到底也曾是,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孩子。

 孩子長歪了,是他這個老師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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