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吃著東西。
謝云宴已經習慣將在戍營遇到的事告訴蘇錦沅,而蘇錦沅也會以局外人的份提些意見,有時候也能看到一些謝云宴自己看不到的東西。
兩人用完飯后,杏兒送了些甜點過來,就連之前謝云宴帶過來的那兩串荔枝的糖葫蘆也被取了下來放在盤中。
外間天氣炎熱,怕那糖葫蘆會融化了,那果盤下面還擺著一方冰甕。
糖葫蘆上都染著一層白霜,顯得格外好看。
蘇錦沅瞧了眼那果盤,頓時笑道:“杏兒這丫頭,別的東西不行,做吃的倒是心思巧。”
“今兒個阿茵倒是提醒我了,把這丫頭留在我邊有些屈才了,我打算把咱們府上城西的鋪子收回來,到時候開個點心鋪子,讓杏兒去當掌柜。”
謝云宴沒什麼意見:“要府里去個帳房嗎?”
蘇錦沅點點頭:“回頭讓鄧伯從府上挑幾個人過去就行,不過我還想將城西的酒莊和布莊也一起收回來,正好給阿也找點事做。”
“四嫂?”謝云宴神微怔,“嫂嫂想讓四嫂去管鋪子?”
蘇錦沅嗯了聲,“阿在算學上的天賦極好,打起算盤算起賬來的時候比帳房那邊的鄔先生還快些,讓就這麼留在府中可惜了。”
“府里眼下安頓下來了,婉蕓有孩子寄托,母親和二嬸、祖母也能說說話。”
“唯獨阿,有些孤單。”
霍的子看著爽利大氣,可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才剛嫁人半年不到夫君就戰死沙場,對來說怎麼可能會真的若無其事?
只是顧忌著府里有老有小,又剛經歷大難。
不想讓自己的傷心難過,在好不容易強熬著的蕭大夫人們上多添一道傷口。
蘇錦沅好幾次都見到霍看著魏婉蕓的肚子黯然歆羨,也有幾次跟說著話時就見走神。
喪夫的傷痛需要時間來平,與其讓留在府中一個人呆著胡思想,倒不如找點事給做,讓有個寄托也能早些從蕭云鑫的死中走出來。
蘇錦沅見謝云宴皺眉,遲疑了下:“你不想讓阿出去拋頭面?”
倒是忘記了,蕭家就算是武將之家卻也是世家,讓府里夫人出去經營鋪子好像的確會被人說道……
“嫂嫂想什麼。”
謝云宴見誤會,連忙道,“我不是覺得四嫂出去不好,我是在想,如果真要把酒莊、布莊都收回來,倒不如將城外的田地莊子也一并收回,給四嫂打理。”
蕭家以前沒人經管這些,幾乎都是給了旁人去做,他們只管收些租子。
既然要給霍找事做,那倒不如索全部收回來,正好他那也有些招人眼的錢財正好能過了明路。
謝云宴道:“四嫂之前沒做過這些,剛上手不易,我那兒正好有兩個人可以先跟著一起,再加上嫂嫂教,四嫂應該很快就能上手。”
“你不攔著阿?”
“我攔著干什麼?”
謝云宴見驚訝,轉瞬想了下就明白的顧忌,他不由挑眉,“難道在嫂嫂眼里,我就是那種迂腐刻板之人?”
蘇錦沅跟他對視片刻,忍不住低笑出聲。
也是,蕭家從老夫人到蕭云萱,上上下下就沒有一個是在那規矩的圈子里的。
至于眼前這人,要真迂腐他也干不出后來領兵攻城火燒皇宮的事。
“我今天聽阿茵說,和順侯府世子在外飲酒時跟人起了沖突,從醉仙居樓上摔下來斷了手腳。”
謝云宴抬眼驚訝,“什麼時候的事?”
“你不知道?”蘇錦沅看著他眼睛。
謝云宴滿目茫然,“我這幾天都在城外整頓戍營,沒怎麼留意京中的消息,沒聽說他什麼時候出了事。”
“我記得那個丹南縣主不是個好招惹的,又護著兒子護得跟什麼似的,誰這麼大的膽子敢揍他,就不怕和順侯府和丹南縣主找他麻煩?”
蘇錦沅見他那全然不似作偽的無辜,開口道:“聽說是慧嬪的侄子,奉遠伯府的人,不僅破了相,一只眼睛都險些被和順侯世子給撓瞎了。”
“這麼慘?”
謝云宴滿是慨,“那難怪他會對顧向凌下死手了。”
“慧嬪的侄子我以前見過,是個貪花好脾氣也厲害的,兩年前他還死過京中一個賣唱的歌,后來那歌的父親也死在了城外。”
“京中不人都說是他干的,只可惜沒有證據,又有慧嬪和奉遠伯求,這事就不了了之了,如今跟和和順侯府打起來也算是他倒霉。”
蘇錦沅見他說得一本正經,似笑非笑,“是倒霉的,和順侯府要真追究的話,奉遠伯府未必保得住他,不過我覺得更倒霉的是那和順侯世子。”
“不僅斷了胳膊,還攤上了個不懂得息事寧人的娘。”
“那丹南縣主一路從宮里鬧到人家府上,結果一腳踢在了鐵板上,好好的侯府世子愣是了滿京城的笑話。”
謝云宴嘖了一聲:“那他真可憐。”
蘇錦沅盯著他半晌沒說話。
謝云宴眨眨眼:“嫂嫂這麼看著我干什麼?”
他滿臉費解,眸子里也干凈異常好像真的無辜。
蘇錦沅要不是知道他骨子里是什麼樣的人,就連上一世的腦袋也是被他讓人給砍的,真該信了他的邪,以為他真的什麼都不知。
蘇錦沅橫了他一眼,“鬧歸鬧,行事小心些別人抓了尾,要是趕明兒那丹南縣主鬧到咱們府上來,我就把你踹出去自個兒應付。”
謝云宴眼一彎:“嫂嫂舍得?”
蘇錦沅沒好氣:“有什麼舍不得的,到時就綁了你送到和順侯府。”
謝云宴聞言眼尾一垮,角垂下來可憐:“嫂嫂好心狠,心都碎了……”
蘇錦沅被他逗得板不住臉,拿著桌邊的扇子就扔了過去。
被謝云宴一把接住之后,那扇子便像是長劍一樣在他手里挽了個劍花,扇柄落在他掌心之中,扇面朝向了蘇錦沅輕飄飄地扇了扇風。
“嫂嫂別生氣,我替你打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