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茵讓紅豆去送蘇衡之后,就急匆匆地去尋芮麟。
拎著擺將整個王府都找遍了,又問了謝家這些下人,最后才在曲水流觴的水云臺那邊,找到了躲在橫廊水榭之中,抱著酒壇子喝悶酒的芮麟。
往日里漂亮干凈的年,此時狼狽極了。
地上是砸碎的酒壺,芮麟半靠在水榭廊邊,眼睛通紅,一張漂亮臉蛋上滿是失意和落寞。
聽到腳步聲時,芮麟抬頭。
見到汪茵他下意識一喜就想起,可想起剛才汪茵顧著蘇衡不管他,還為了蘇衡罵他,他眼里紅了紅,一屁坐回去后,就扭頭看著外面的小湖。
汪茵走到他旁,手了他:“怎麼,真不理我了?”
芮麟扭頭悶不吭聲。
汪茵說道:“不理我,那我走咯?”
芮麟抿。
汪茵見狀嘆了一聲:“好吧,既然你不想理我,那我就走了吧,反正你剛才打了人家蘇衡,人家還傷著,你不想理我,那我就去瞧瞧他去……”
汪茵說話間作勢轉要走,被芮麟一把抓住。
年仰著頭看時兇狠極了:“你敢!”
芮麟眼睛紅紅的,
“你要敢去看他,我就劃花了他的臉,打斷了他的,罩了麻袋把他扔進瀾江里去喂魚!”
汪茵瞧見他跟個狼崽子似的,又兇又狠地說話時,眼睛卻是紅彤彤的,委屈極了。
心里頭既是好笑,又是無奈,朝著他腦門兒上就拍了一掌:
“看把你能的,他是朝廷命,又是諫院新貴,就連陛下對他也十分看重。”
“你要真敢這麼干了,他喂不喂魚我是不知道,你肯定得完,信不信你今天打了他,明天你的畫像就能在城門口的布告欄上,回頭你一輩子都只能當個水賊草寇,別想再進朝堂了。”
芮麟喝了酒,又氣又惱:“你又幫他說話!”
他這會兒腦子不大清醒,又滿肚子的怨氣,只聽著汪茵將蘇衡夸得跟朵花兒似的,說話都哽著,“他那麼好,那你怎麼不跟他把婚約續了。”
“我就說你之前為什麼一直不肯應我,原來你心里還惦記著他,你就是瞧不上我,覺得我比不過蘇衡,你就是還喜歡他所以總不拿正眼瞧我。”
說著說著,芮麟委屈了起來,只覺得自己一腔真心都喂了狗,醉酒之下竟是紅著眼睛掉了眼淚,跟被人拋棄的小狗似的,委屈的說道,
“他有什麼好的,不就是心眼多點,長的好點,可他當初都對不起你了,他哪有我對你掏心掏肺的好……”
“我只喜歡你,我也不會為了別人辜負你,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為了哄你我連小狗兒都扮了,我為了娶你,怕你爹娘不喜歡我,我撇了那些兄弟,乖乖去走仕途,我怕你被人搶了,又去殺倭夷掙軍功。”
“我想配得上你,我努力地朝上爬。”
“我不想讓人笑話你,就不敢走任何歪門邪道,只敢一步一步地去掙前程……”
“我都這麼努力了,你卻還為了他來罵我?”
他說著說著,委屈地抱著酒壇子哭起來,那漂亮臉蛋都皺在了一起,像是想起汪茵剛才護著別人的事,他眼淚滾落時滿是自暴自棄。
汪茵聽著他酒醉的嘀嘀咕咕,看著他失態時傷心極了的模樣,突然湊近說道:“真這麼喜歡我?”
芮麟哭得打了個嗝:“喜歡。”
汪茵笑眼彎彎:“有多喜歡?”
芮麟腦子糊涂,連帶著眼睛也水蒙蒙的:“就,比我的命還喜歡。”
“你就不看看我,你看看我,我連命都給了你。”
芮麟說的可憐。
看跟人在一起時,他腦子也疼,嚨也疼,心肝脾肺腎都跟著地疼,就像是有人生生剜了他的,讓他都疼的不過氣來。
他嗚嗚哭著,一邊說,一邊哭,像極了被人始終棄。
汪茵聽著他喃喃說著蘇衡不好,說著他心口疼,矮靠近突然在他上親了一下。
芮麟哭聲一噎。
“還疼嗎?”
芮麟傻乎乎地看,半晌道:“疼。”
汪茵又親了親:“這樣呢?”
芮麟睜大了杏眼,就聽著說道,
“我不喜歡蘇衡,我跟他也早就緣分盡了,我剛才護著他,是怕你將他打出個好歹會惹了禍事,我跟他也什麼都沒有。”
“他今夜去王府是為了看阿沅的,只被我湊巧遇見,我們不過閑聊了幾句你就過來了,不管不顧的就手傷人。”
“我不想跟他再續前緣,也不想再嫁給他。”
“明白了嗎?”
芮麟只是喝多了酒,卻不是傻了,他看著近在咫尺汪茵,聽著里說出來的話,傻愣愣地看了片刻之后,手里的酒壇子“砰”的一聲落在地上。
下一瞬,他直接將汪茵扯進了懷里。
“你干什麼?”
汪茵驚呼了一聲,被他抱了個滿懷,明明是瞧著纖細致的年郎,可手上的力氣卻是極大,他抱著汪茵時滿是歡喜:“你親我了。”
汪茵臉皮微燙。
“你親我了親我了!”
汪茵聽著他恨不得昭告天下,臉漲紅,手擰了他一下,剛才說了那麼多,他就只記著親了他?
用力推了推芮麟,掙扎著想要起來。
“你快放開我。”
“不放!”
“喂,再不放開我生氣……唔唔!”
威脅的話只說到一半,上就已經被人堵住,那溫熱帶著酒氣的味道讓得汪茵瞪大了眼,推拒著張想罵芮麟,卻被他趁機混了進去。
氣息相融,齒糾纏,年這一刻兇十足,纏著不肯放手。
水榭之中,滿是酒香氣。
周圍涼風襲來時,汪茵卻只覺得上滾燙滾燙的,原就喝了酒,被這癡纏著時那酒氣涌了上來,渾泛的癱在芮麟懷中,直到覺著口快要窒息時,上的人才放過了。
臉上滿是酡紅,被芮麟抱著。
年呼吸微,眼中都泛了赤紅,將頭靠在肩頭于耳邊低語:“是你先來招惹的我,從今往后,你別想再走。”
……
汪茵跟芮麟好了,這事驚住了所有人。
芮麟那漂亮臉上日日都是眉開眼笑的,時不時就出小虎牙來,瞧著歡喜的跟什麼似的。
汪茵雖然沒表得太明顯,可瞧著芮麟天在跟前打轉,恨不得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跟呆在一起,卻沒有拒絕,反而只笑眼彎彎的嗔他。
長個眼的人都能知道,這兩人極好。
芮麟像是汪茵的小尾似的,日日纏著,得了汪茵首肯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去汪家提親。
汪中和汪夫人早就猜到了芮麟的心思,而且他雖然年紀比汪茵小一些,可人長得好,出不高卻也上進,如今就已經在軍中封了將,也算是前途無量。
在問過汪茵得了他首肯,汪中又故意考驗了芮麟一番,拖了將近一個月,這才答應了這樁婚事。
只是芮麟虛歲還不足十八,想要娶親說還得再等一年多近兩年,汪家那邊覺得沒什麼所謂,雖說嫁晚一些,可不介意讓汪茵在府中多留兩年。
芮麟知道后卻是如遭雷劈。
“為什麼要等兩年啊,朝中規制,男子十六就能親,我還差幾日就夠了。”芮麟憤憤不平。
汪茵說道:“我爹說的,你年紀太小,怕你萬一過上兩年會變了心思,而且你如今剛進軍中,又想科考,兩頭占著本就不易,太早婚分心不好。”
芮麟頓時氣得險些跳起來:“你爹就是胡說……”
他說了句,想起汪茵爹是他岳父來著,他求親那日沒被他折騰,將來娶媳婦兒還得看著這位泰山的臉,連忙低了聲音,
“我才不會變了心思,我就是喜歡你,這輩子也只你一人。”
“再說人家都說家立業家立業,咱們要是婚了,我才能更加發上進。”
汪茵看著他急得跳腳的樣子,憋著笑:“這我可沒辦法,這話是我爹說的,我娘也還想要再留我兩年,你要是不想,那去找我爹說去。”
芮麟聽著要去找汪中,瞬間就苦了臉。
這自古岳丈看婿,就沒一個順眼的,那都是拱了自家大白菜的野豬,他要是去找汪中,肯定會被直接撅了回來,指不定回頭還能兩年變三年。
汪家夫婦一直都想多留汪茵幾年,這要真再拖一年,他不得哭死?
“阿茵……”
“茵茵~”
芮麟拉著汪茵袖子撒,打從那次酒醉哭了一遭,得了汪茵主親他之后,他就像是尋到了克制汪茵的法子似的,那撒耍賴用得無比嫻。
他本就長得好,可憐兮兮的撒時,汪茵大多都遭不住。
果然,汪茵扭頭:“別扯我。”
“你去求求你爹,讓他提前些。”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我去岳父會揍我。”
芮麟可憐的眨眨眼,“咱們都定親了,早點婚多好呀……”他賣萌撒,毫不要臉,拉著手指還想再接再厲,院子外頭紅豆就走了進來。
汪茵本來還被哄的暈頭轉向,瞧見紅豆就連忙醒過神來,瞪了芮麟一眼:這紅禍水!
紅豆抿笑,朝著汪茵說道:“小姐,蘇公子來了。”
汪茵愣了下:“蘇公子,蘇衡?”
芮麟瞬間炸:“他來干什麼?!”
該不會來搶媳婦兒的?!
汪茵拍了他一下:“別鬧。”扭頭看向紅豆,“說沒說是來干什麼的?”
紅豆笑道:“沒說,不過蘇公子邊跟著兩個人,瞧著眼生的,而且謝王爺和王妃他們也一道來了。”
“阿沅也來了?”
連忙起,“快請他們過來。”
紅豆出去請人去了,汪茵見芮麟有些生悶氣,忍不住笑道:“你胡思想什麼?我不是跟你說過,我跟蘇衡那事早就已經過去了,我如今不喜歡他,他也未必對我有意。”
“再說阿沅他們也一道過來了,怕是有什麼事。”
手拉著芮麟說道,
“等一下你可不許胡鬧,上次你打了蘇衡的事兒還沒跟人賠禮道歉呢,待會兒記得待人家和氣些。”
芮麟拉著小手,哪怕心里飛醋都吃瘋了,可到底也知道汪茵沒有哄他,若是真要跟蘇衡死灰復燃早就繼續婚約了,哪還有他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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