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子被嚇到了。

　呆呆站在那里，繃著白小臉，右手死死拽著拳頭。

　小音都快哭了：“兔子叔叔，叔叔濛濛害怕……”

　不知道自己捉到的是什麼東西，只覺手里冰冷膩，噠噠的像是碎的蛋，蛋稀里嘩啦要從指流出來。

　那東西只有彈丸大小，在團子手里又撞又跳，力道大的需要團子用盡吃的勁，才能堪堪握住。

　系統在空間里跑到飛起：“崽兒別怕，它敢弄疼你，叔叔把它嚼得稀爛！”

　它一雙爪子快出殘影，須臾就碼出一組代碼，在空間中央制造出個一立方分米的金籠子。

　籠子型的瞬間，系統大喊一聲：“崽兒，松手！”

　團子條件反五指一松，一道充滿信仰之力的金，極為耀眼的從手心里發出來。

　不過，金只維持了一瞬，將團子手里那不馴的小東西強勢挾裹進空間后，就飛快消泯。

　這一切的發生，都在眨眼之間，除了一直關注著團的顧長生，竟是誰都沒有看見。

　顧長生震驚，金如同祥瑞，從團子手心蔓延到腦后，為一道圣潔的暈，映著眉心那顆朱紅的觀音痣，團子就像是觀音座下的小玉。

　他眼睛，再定睛看去。

　哪里有什麼金，小殿下紅著眼睛，長卷如扇子的睫上還掛著晶瑩的眼淚珠子。

　就，可憐極了。

　顧長生：“……”

　嗐，他的眼睛不對勁！

　團子張了張乎乎的小手，反復看了看沒發現異常，遂轉頭就將剛才的事丟之腦后。

　提起小子，啪嗒啪嗒沖上去追皇帝。

　小濛濛：“父父？父父等等濛濛呀，父父濛濛跑不快……”

　噫嗚嗚噫，濛濛的太短了，都追不上父父。

　沒忘記，剛才皇帝滿是鮮的模樣。

　想哭的，可是父父說不哭，那濛濛就不哭。

　顧長生跟著跑：“小殿下慢點，我我抱你過去。”

　顧不得禮儀尊卑了，十二歲的小年出雙手要去抱團。

　這當，銀狐追上來，拿漉漉的鼻尖拱了拱團子，在面前四肢伏跪。

　團子又慌又急，本沒聽清顧長生的話，跌跌撞撞爬到銀狐背上，拽著銀狐脖頸長，眼睛紅得像兔子。

　銀狐撒開蹄子，拔就奔跑起來。

　它邊跑還邊回頭，掃了顧長生一眼，嘲諷得咧了咧尖。

　沒用的兩腳！

　顧長生：“……”

　臭狐貍，過分了啊！

　銀狐背著團子，宮娥侍衛也不敢阻攔，一路暢通無阻，飛快就到金龍殿。

　醫院的醫全待命，以院正為首，有條不紊地給皇帝包扎傷口止。

　團子咕嚕嚕滾家里，焦里焦急就往里頭。

　“小殿下莫去！”顧太傅眼疾手快，一把將團子撈出來抱住。

　團氣壞了：“濛濛要父父！要父父！”

　揮手打，驟然回頭發現抱自己的是顧太傅，小一僵，委委屈屈地收回手。

　“太傅，”小團隨時都可能哭出來，“太傅嗝父父，父父他……”

　顧太傅不自覺放口吻：“小殿下別去，醫正在給陛下治療，咱們就在這里等好不好？”

　團子絞著手指頭，私心里不愿意在外面等，可是不聽老師的話，就不是乖寶寶了。

　眼淚汪汪地著顧太傅，漉漉的小眼神，能把人心都給看化了。

　顧太傅差點就妥協了，好在為人師表一輩子，他最是立場堅定。

　“小殿下，”顧太傅拿出了平生從未有過的耐心，“陛下正是要的時候，殿下不能陛下分心不是？殿下在這種時候要穩住，幫陛下鎮住壞蛋，不能那些小人，搶了殿下和陛下的家。”

　團子艱難地點點頭，努力繃起小臉，學著父父平時威嚴的模樣。

　然下一瞬，團子哭唧唧：“太傅，濛濛濛濛穩不住。”

　嗚嗚，這個學問太難了，濛濛學不會。

　顧太傅：“……”

　好的叭，殿下還小慢慢來。

　于是，等顧長生氣吁吁趕到金龍殿，就見自家那威嚴不可親近的爺爺，正抱著小殿下，耐心細致地教表管理。

　“小殿下，要這樣眉豎起來，就會很兇讓壞蛋害怕。”

　“對！殿下真聰明。”

　“殿下還要抿著，什麼話都不說，別人就猜不你的想法。”

　“誒，殿下一學就會，是微臣教過的學生里最天才的。”

　顧長生：“……”

　等等，我家爺爺不可能這麼溫！

　顧太傅余掃到長孫，頓時眼神一厲老臉一板：“鬼鬼祟祟枉為君子，我是這樣教你的？還不滾過來。”

　顧長生慫像夾著尾的狗子，著頭皮進門，了背脊。

　“哼，”顧太傅冷哼，表十分嚴厲，“進宮前我是怎麼叮囑你的？你又是怎麼看顧小殿下的？”

　顧太傅嗓音洪亮，一氣勢甚是威嚴。

　團子哆嗦了下，差點從太傅膝蓋上栽下來。

　嚇，太傅好兇！

　顧太傅連忙抱好，面對團子立時變了表：“小殿下莫怕，微臣不是在訓您。”

　小團很忐忑，吞了吞口水小聲問：“太傅呀，濛濛要是做了錯事，太傅會不會兇兇地打濛濛手心？”

　張地著手，表怕怕的。

　太傅笑了：“不會，微臣會好好教殿下的，絕對不兇、不打殿下手心。”

　經常被打手心的顧家長孫：“……”

　心酸的眼淚都出來了，爺爺做人不要太雙標，不然你會失去長孫孫的！

　——

　傍晚時分，一眾醫出來了。

　團子第一時間沖進寢宮：“父父？父父！”

　未曾消散的腥味混著苦的藥味，在整個殿中飄，就連龍涎香都驅散不了。

　龍床上，皇帝面蒼白，雙無，渾都冰冰涼的，宛如一尸。

　團子再憋忍不住，哇的一聲就哭出來。

　蹭蹭爬上龍床，想往父父懷里撲，可是又不敢，只得可憐無助地蜷到父父枕頭邊，小小的占據一丁點位置。

　那是在不到父父的況下，最靠近父父的位置了。

　像只失去庇佑的小崽崽，嚨里發出克制又難過的嗚嗚聲，徘徊在父父的邊，任誰都沒法讓離開。

　孺慕之親，眷之，深厚得讓人落淚。

　顧太傅進來，看得莫名心酸。

　福德用袖子揩了揩眼角，鼻音很重地說：“小殿下別哭了，陛下最希殿下開開心心地，不想殿下哭的。”

　團子打起哭嗝，想把眼淚水收回去，可是怎麼都收不住。

　一泡一泡的眼淚水，包在眼眶里，又哭的小聲，一一的反而更讓人心疼了。

　顧太傅：“……”

　福德：“……”

　算了，還是繼續大聲哭出來好點。

　福德著太傅，眼睛充的又紅又腫：“太傅，剛才院正說陛下很是不好，這可要怎麼辦啊？”

　他沒了主心骨，就跟大樹傾塌的藤蔓一樣，鋪泄在地上等死。

　顧太傅表也很不好，剛才院正都跟他說了。

　那蠱蟲蟄伏十五年之久，本就給陛下帶來了不可逆轉的傷害，陛下今日擔憂小殿下，還以最暴的手段生挖蠱蟲。

　現在，傷口雖然合了，也止住了。

　可是，陛下高燒不退，且人腦又最是細神，誰都不知道這一遭陛下能不能過來。

　又或者說，陛下真龍天子上蒼庇佑，順利蘇醒過來，可要睜眼時心智有損缺失，那可如何是好啊？

　大殷，絕對不能有一位心智缺失的皇帝！

　顧太傅嘆息一聲，吩咐福德：“做好最壞的準備，將傳位詔書準備好，實在不行院正能讓陛下強行清醒一小會。”

　一聽這話，福德天都塌了。

　他悲從中來，噗通跪在龍床上，竟是哭得比團子還大聲。

　團驚了，臉上掛著眼淚水，一時居然忘記哭了。

　福德痛哭不已：“陛下啊，您疼小殿下骨，怎麼舍得撒手撇下小殿下？小殿下往后沒了父父，陛下您讓小殿下該如何是好啊？”

　顧太傅被吵的腦子疼，他眉一豎輕踹了福德一腳：“趕去準備，另外去通知諸位皇子以及后宮太后等人，明日卯時末，若是陛下還不醒就著手安排。”

　福德滿臉眼淚水，他站起來了，一瞬間仿佛就老了，佝僂著背轉去安排了。

　團子聽不太懂太傅的話，可是有不好的預。

　很不安，從前親眼見著毀滅消失在眼前那件事，又從記憶里翻滾出來，小團一想起這件事，就難過慘了。

　嗚嗚嗚嗚，父父要和從前的二爸爸一樣了嗎？

　太傅上前，試圖將團子哄下來，陛下的后事并不適合讓小殿下參與。

　顧太傅道：“小殿下，不打擾陛下好不好？太傅帶你去讀故事書怎麼樣？”

　團子淚眼朦朧，小心翼翼拽著父父的烏黑長發，拼命往角落里，生怕被抱下龍床遠離了父父。

　“嗝，”打了個哭嗝，傷傷心心問太傅，“太傅，父父是不是也要變不見了？”

　太傅沉默，既是心疼又是不忍：“小殿下莫要太傷心，陛下不想您難過的。”

　“不要！”團子忽然很大聲喊道，蹭的一下站起來，很兇地揮著小拳頭，“父父才不會不見！父父答應過濛濛，父父要活一百歲！父父要長到一百歲，一百歲！”

　像是被激怒的，但凡是敢靠近父父的，一律齜著小尖牙撲上去咬。

　誰都不準濛濛的父父！

　顧太傅心酸到眼睛發：“小殿下，您現在還小，以后就懂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事。”

　“不要不要不要！”團子搖著腦袋，“濛濛要父父活一百歲！”

　濛濛要父父永遠都陪著濛濛！

　逆鱗被刺，小濛濛格里，鮮有的任和固執，像火山一樣嘭地發，任憑誰的話都不聽，誰都哄不好。

　就執著地守著父父，哪里都不去。

　而且，兇完了顧太傅，小團轉頭看著父父，想他臉一下又不敢，只好拽著皇帝的頭發，很小聲地發出難過嗚咽聲。

　顧太傅剎那破防。

　世上人都說，父母對孩子犢之深沉如山海，可誰又想過，孩子對父母的，同樣純粹和濃厚。

　畢竟，父母對孩子的中，還夾雜著諸多殷切的期盼。

　然，孩子父母，那便是只是因為你是的父母，別無其他。

　顧太傅憋忍不住，飛快轉大步出了寢宮，站到外面不敢再進去，心也久久無法平靜。

　寢宮里，除卻守著的宮娥，就只有小團了。

　蜷在枕頭邊，小心翼翼地趴下來，盡可能在不到父父的況下，挪蹭到最近的地方側躺著。

　“父父，”小濛濛眼不眨一下看著皇帝，“父父不要睡覺了，父父起床了……”

　與此同時，系統空間里，兔子滿頭大汗。

　空間中央的立方籠子里，關著個翠的玉扳指。

　那玉扳指忽大忽小，渾散發出濛濛青，在籠子里四撞。

　系統怒火中燒：“不識好歹，跟著我家小崽兒有你無數好，你要不識趣，等著崽兒爸爸進來把你滅渣渣！”

　玉扳指停頓了下，跟著是更用力的撞擊。

　“轟隆”整個空間都在晃，空間壁壘更是像水波一樣，泛出道道漣漪。

　系統氣壞了，兔子砰砰跳腳，又輸了一組代碼進來。

　頓時，不大的籠子里，火燒水淹雷劈電擊，簡直十八般酷刑，挨個上陣。

　可那玉扳指巋然不，大有任憑狂風起，穩坐釣魚臺的老神在在。

　兔子紅眼中兇一閃，它飛快小籠子，準備將玉扳指關進件槽里，強行進行分解融合。

　“叮咚，您有一封新郵件，請注意附件目錄查收！”

　系統冰冷的提示音響起，一只白鴿穿過空間壁壘，落在了兔子頭頂。

　兔子沒在意，隨意揮了揮手，將郵件接收便不管了。

　它的所有注意力，仍舊在玉扳指上。

　這枚玉扳指不是別的，正是主木青綰的金手指——靈泉空間。

　以往小世界里，氣運男主的金手指，系統不是沒接收過，可玉扳指這樣有靈智，還桀驁不馴的主，真是第一次見。

　系統頓棘手，像貓啃仙人球，渾是刺無下。

　正此時，小團接連不斷的啜泣聲傳來。

　兔子一驚：“崽兒你哭啥？”

　小團的影出現在空間里，撲倒兔子上，將自己埋進里，搭搭地說：“兔子叔叔，父父父父又要不見了……”

　太難過了，哭得難以自制。

　兔子頓了頓，紅眼閃了閃，眨眼就得到皇帝最新的掃描數據。

　“崽兒，”兔子松了口氣，“別哭了，你爸沒大事，看到那枚玉扳指沒有，只要它同意就能救你爸了。”

　乍聽這話，團子眼睛忽地一亮。

　繞著籠子走兩圈，蹲過去嘰嘰地說：“玉玉，你幫幫濛濛好不好？”

　哪知道，玉扳指的回應，是猛然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