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網網羅的青銅鼎，三條足鼎立，頂部邊緣立著一雙耳。

　整個青銅鼎不大，只有籃球大小，看不出來是干什麼用的，只是鼎肚子上，雕著神古樸的花紋。

　一人倆鳥盯著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鼎有何奇特之。

　團子抖抖翅膀，拿翅膀尖尖撓撓喙，都看出瞌睡來了。

　小黑更不敢興趣，他將腦袋墊在二丑上，時不時拿爪子撓上幾把。

　霍九幽將鼎干凈，又把鼎紋拓印下來，末了他還翻出府中古籍比照，結果也沒得出任何信息。

　他甚至都在懷疑，神有心想事之法力，這說辭怕不是辛蓮糊弄他的。

　不過，想著府中最近幾個月的異常，霍九幽又否定了這懷疑。

　他拍拍鼎：“讓寶貝變人。”

　“嗡”青銅鼎震出回音，音空靈綿長。

　團子瞪大了黑溜溜的眼睛，張地站在爸爸手心里，忐忑地等待著。

　然而，一分鐘過去。

　兩分鐘過去……

　三分鐘……

　團子沒忍住，啪嘰一屁坐下：“爸爸啾，濛濛還是小鳥鳥的哦。”

　霍九幽繃著臉：“再來一次。”

　這一次，他拍了青銅鼎三次。

　結果，團子依然還是小烏一只，趴在爸爸手心里，等的都累了。

　再一次，又一次……

　霍九幽試探了無數次，青銅鼎仍舊不如山，毫沒有任何靜，除了拍打聲越發清脆了。

　霍九幽：“……”

　他想砸鼎！

　小黑挨挨，趁機挪到姐姐邊，小翅膀覆蓋在姐姐翅膀尖上，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嚶，姐姐上又暖又，像甜甜的棉花糖啊。

　眼看爸爸心越來越不好，團子地用翅膀拍拍爸爸的手指頭。

　小濛濛：“爸爸不生氣，看濛濛拍它。”

　說著，小翅膀一揮，拍在鼎足上。

　小烏聲氣：“鼎鼎聽話，要當個不惹人生氣的乖鼎鼎，不然濛濛會不喜歡你的。”

　乎乎的話語，聽的人會心一笑。

　霍九幽心窩都了，干燥的指腹輕拂過小烏翎羽：“寶寶，它又不是人，說這些哪里能……”

　懂？

　最后一個字沒說出來，那青銅鼎就在注視下，滴溜溜地轉起來。

　團子眼睛一亮：“爸爸你看，鼎鼎聽懂濛濛的話了哦。”

　霍九幽：“……”

　呵！

　歧視是不？本帥的木倉來！

　那聲冷笑，讓青銅鼎抖了下，接著團子右翅膀產生一吸力。

　“咻”的一聲，那鼎眼睜睜就被小翅膀吸進去。

　鼎沒了！

　團子驚呆了：“？？？”

　霍九幽：“……”

　父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團自己的翅膀，又低頭看看小肚肚。

　好一會，后知后覺：“爸爸，鼎鼎被濛濛的肚肚吃進去了！它在濛濛的肚肚里。”

　團子拍拍圓乎乎的肚肚，拍的茸飛。

　霍九幽張了，捧起團子左右檢查，又出一指頭輕輕按了按團子肚子，問痛不痛。

　團子搖頭，小翅膀抱住爸爸手指頭尖尖：“不痛的哦，濛濛超級厲害，肚肚里有小房子，鼎鼎就放在小房子里。”

　不懂丹田，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靈府，只能撿自己知道的詞語說。

　奇異的，霍九幽就是聽懂了。

　他莫名就不擔心了：“果然是神，藏寶貝肚子里別人都搶不走，寶貝非常棒。”

　他不吝夸獎，神既然在寶貝手里才有反應，那約莫也就只有寶貝才能用了。

　霍九幽不糾結神了，總歸還有個辛氏在外頭，他總能找到另外讓寶貝變人的法子。

　父倆又黏糊在一起，你夸我一句，我就回以十句彩虹屁，一陣商業吹捧，團開心的捂臉飄飄然，霍九幽心也很不錯。

　睡醒一覺的小黑：“？？？”

　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麼機會？

　——

　沒過幾日，霍老爺子清醒過來。

　此番被鬼祖附，消耗了他大量的生機和元氣，從外表上看，整個人瞬間就像是老了十歲。

　他也知道這次自己栽在上，將霍九幽喚到正房，勉強叮囑了幾句，隨后就將一眾姨太全部遣散，帶上忠仆跑到國外療養去了。

　偌大的霍家大宅，也就只有霍九幽一個主人。

　大宅在氣的侵蝕下腐壞嚴重，尤為聽濤苑最嚴重，好在宅子夠大，不愁沒地方住。

　霍九幽為了配團，將一些不必要的應酬推了，諸多事務也搬到府中理。

　這日，團窩在黃金籠里睡午覺，黃金籠就擱紫檀大書桌上，霍九幽一偏頭就能看到。

　至于小黑，他長的特別快，翅膀上已經在長翎羽了，這些時日在外頭自個學飛。

　相比較之下，團還是茸茸的一小團，上連茸都沒褪。

　胡副進來，瞥見睡覺的小烏，立刻放輕了腳步聲。

　他俯湊到霍九幽耳邊低語了幾句，霍九幽眸微冷。

　“魚兒咬餌了。”他放下手頭的鋼筆，換了雙干凈的手套起。

　剛走到書房門口，霍九幽又折回去，將褪下來的手套團吧團吧，塞到團的鳥窩里。

　許是嗅到了爸爸的氣息，睡夢中的小團翻了個，仰躺著將小腦袋拱手套里，小小的獨爪爪可可的蜷起來，乎乎的肚子隨著呼吸一鼓一鼓的。

　做完這一切，霍九幽才邁開長走出書房。

　胡副一言難盡：“……”

　霍九幽撣了下白襯袖口：“你沒兒的單漢，哪里知道有牽掛的甜負擔。”

　分明帥仍舊是沒多表的，可胡副不知道怎麼回事，是從那雙眸中看出了赤果果的炫耀。

　我有兒，你沒有。

　胡副就一臉麻木。

　呵，你有本事養鳥兒，你倒是讓先變人在說！

　聽濤苑地下室，泛著約的霉臭味。

　一雙綠油油的眸子，在黑暗中閃爍。

　那眸子像是一雙——狐貍的眼睛！

　“哐啷”鐵門打開，刺眼的線投進來。

　兩點綠不見了，只余一雙豎瞳的野眼睛。

　“噠噠噠”有節奏的皮鞋聲傳進來，不疾不徐，帶著從容不迫。

　“命真。”低沉的嘲弄，像是一簇火苗，瞬間點燃那雙瞳中的怒火。

　“霍！九！幽！”咬牙切齒三個字，被嘶啞的咆哮聲喊出來，那嗓音有幾分悉。

　下一刻，白乍亮。

　胡副打開壁燈，白刺眼，在頂上搖晃不定，腳下厚重的影子就跟著搖來晃去。

　冷冽的影，自上而下籠罩在被鐵鏈栓住的人上。

　那人姿纖細聘婷，長發垂落，出一對茸茸的狐貍耳朵。

　抬起頭來，不是別人，正是應當死去了的辛蓮！

　此時的，半人半妖的模樣，長著狐貍耳朵和尾，眼睛也變了瞳。

　臉蒼白，角帶干涸的跡。

　盯著霍九幽的目，帶著刻骨銘心的仇恨。

　辛蓮：“霍九幽，我詛咒你不得好死，你這個jun閥頭子，不會有好下場的。”

　霍九幽無于衷，他居高臨下地俯視對方，漠然的問：“我最后問你一次，怎麼為妖怪，怎麼變人？”

　聞言，辛蓮冷笑起來：“你讓我死了一次，徹底妖化，我原本還有三年好活，現在卻只能再活十天，你以為我會告訴你？”

　“你做夢！”

　霍九幽點點頭，轉就往外走。

　他吩咐胡副：“看好了，這十天每日嚴加拷問，直到問出來為止。”

　副并腳行禮：“是，帥放心，屬下最擅行刑，一定問出帥想要的。”

　霍九幽如來時一般，打了個照面又匆匆回書房了。

　副跟著出來：“帥慢走，帥梨園那位角兒出了新戲，邀請您去聽一聽。”

　誰料，霍九幽頭也不回：“養鳥陪兒，沒空。”

　副呆滯，被堵的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好的叭，天大地大，鳥兒最大。

　地下室里，辛蓮狐貍耳朵了，將兩人的對話聽的一字不落。

　甚至能清晰聽到兩人相繼遠去的腳步聲。

　地下室里的燈滅了，可辛蓮的瞳完全不黑暗的影響。

　清楚看到，副大意那鐵門竟然忘了落鎖頭。

　機會！

　狂喜的流，像流星一樣從瞳里劃過。

　辛蓮屏住呼吸，安靜地等了會，確定一時半會沒人會過來，外面也沒人把守。

　深呼吸，憋足了勁，一張犬齒長長長，十指彈出尖銳指甲。

　鋒利的爪子撓，加上獠牙咬，生生將鐵鏈弄斷。

　鐵鏈磨破腔壁，刺穿手指頭，片刻后傷口又長好，接著又磨出傷口。

　周而復始，辛蓮不知道多久，終于聽到“哐”的一聲，鐵鏈斷了。

　一個小時后，一道鬼祟的人影，貓著腰從地下室出來。

　那影踉踉蹌蹌，警惕又戒備，一路上避開守衛和仆人，幾乎無比順利地逃出了霍家。

　呼吸到自由的空氣，辛蓮幾乎熱淚盈眶。

　回頭看了霍家牌匾，隨后捂住頭上的狐貍耳朵，藏起尾匆匆拐巷子里，影消失不見。

　聽濤苑小洋樓閣樓頂上，霍九幽拿著遠鏡，將辛蓮的逃走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輕蔑冷嗤了聲：“這速度和反應，蠢貨就是蠢貨。”

　逃走的這麼順利，竟然毫都不懷疑。

　胡副淡定接話：“為了真點，屬下還讓守衛剛才多轉悠了幾圈，讓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被發現了，結果虛驚一場。”

　副繼續不聲展示自己的兢兢業業：“帥，魚餌已經放出去了，魚馬上就會上鉤，咱們什麼時候收網？”

　霍九幽沒回答，他看見辛蓮最后向霍家的目。

　胡副：“帥，昨天收到的消息，辛氏這條魚投靠北邊的馮家，半個小時后馮家的人在碼頭接應辛蓮，我們真不手？”

　霍九幽將遠鏡丟給他，自顧自又換了一雙手套。

　“手？”霍九幽指節勻稱，手指修長，如同冷玉脂般，十分漂亮，“為什麼要手？”

　頓了頓，他又說：“鯊魚捕獵，從來都是將魚群聚攏到一塊再下，魚餌釣魚，魚再魚餌，一個個的咬鉤，釣上來一群不好嗎？”

　點漆黑眸中泛著奇異的芒，像是引人墮落的深淵，又像是牌桌上，最瘋狂的賭徒。

　霍九幽，骨子里藏著無人能及的瘋狂。

　胡副打了個冷，突然就同辛氏母了。

　這兩人絕對想不到，帥早就想吃了北邊的馮家，不過一直沒借口機會而已。

　眼下，馮家接手了老爺子的十三姨太，這他媽簡直就是絕佳的現理由啊！

　計謀，胡副一直很佩服自己帥。

　那就一個黑啊，心啊肺啊肝啊全都在冒黑油油的壞水。

　仿佛看出副的心思，霍九幽道：“做的不錯，晚上獎勵一條面包蟲。”

　副為難：“……帥，屬下不是鳥不吃面包蟲。”

　霍九幽擺手，頭也不回徑直下樓。

　這個時間點，寶貝應該馬上就要睡醒了。

　寶貝睡醒了就要喝杏仁，剛好他還趕得上投喂寶貝。

　每日投喂，這是霍九幽心最愉快的時刻。

　轉眼，最冷的冬天過去，初春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幾個月里，團子小日子過的不要太快活。

　整整胖了一圈，渾又茸茸的，窩起來的時候，真的就是一只小胖啾。

　這幾個月里，小黑每天折騰，竟然真的在三月份學會了飛翔。

　他已經長了一只半大的烏，渾茸褪去，長了漂亮的純白翎羽。

　流線的翅膀，華的尾翎，在日下飛翔的時候，那白的羽，翻著鎏金般的月華芒。

　小黑，已經是一只漂亮的烏了！

　然而，小團個頭是長了一圈，上的茸也褪了一點，可是長出來的仍舊是很的羽，完全不是小黑那種朗的翎羽。

　團羨慕弟弟極了，翅膀沒長出翎羽，就沒辦法學飛，天天窩在爸爸手心了。

　雖然爸爸的手心也是很好窩的，可是團子經常看著天空，眼底流出的，也還是很想學飛的。

　霍九幽和小黑全都看在眼里，不過飛翔這種事，兩人能幫的還真有限。

　這日，暖高照，天氣暖和。

　霍九幽從外頭匆匆回來，他進門就道——

　“寶貝，爸爸帶你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