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鎮上的人魚展覽館,是該鎮最有特的一個景點,幾乎到這里的旅客都會在導游的建議下,往展覽館觀賞一番。
蘇染皺起眉頭,展覽館這麼重要的地方,昨天就去轉悠過了。
可是,里面就是很普通的一些魚骨頭,以及制作劣質的道,除此之外就是養在大型水缸中的珊瑚和游魚。
說是人魚展覽館,不如說是座小型的海洋館。
而且,跟館中的npc工作人員談過,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蘇染有些不信小水鬼的話,可是明顯團子是信的。
已經興致,滿臉都是蠢蠢。
小濛濛:“展覽館!展覽館!濛濛要去找爸爸!”
蒙面看不清臉,只是那雙狹長的眸眼瞳幽深。
他不會拒絕團子的要求,縱使心里對團那未曾謀面父親很是排斥,但他還是欣然同意去展覽館一趟。
蘇染道:“我去過展覽館,并無太大的不同。”
小水鬼看一眼:“白天的展覽館是給旅客看的,晚上的展覽館才是真正的人魚展覽館。”
眾人尋思不出這話中玄機,不過這已經是后半夜了,眼看還有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
等到天一亮,那就到了游戲的第二環節,按照以往的經驗,游戲環節越是往后,危險程度就越高。
所以,六人都不敢浪費時間,如果能在第一環節就結束游戲,那無疑是最安全的。
蒙面團小腦袋,安說道:“小濛不要著急,如果那真的是你爸爸的手,我一定幫你拿到。”
團子仰起小腦袋,乎乎地蹭蹭蒙面手心,就像是又又糯的小喵崽崽,暖呼呼的讓人想抱著不撒手。
小濛濛:“謝謝面面呀,濛濛和爸爸都謝謝面面。”
蒙面眼神微閃,面巾的薄角深了深。
團的謝意他領了,至于那未謀面的男人的謝意,大可不必。
一行人齊齊往展覽館去,不管是否兇險,都要去闖一闖。
行至半路,團回頭:“咦,面面壞叔叔他們走丟啦。”
蒙面毫都不意外,蘇染往某個方向看了眼。
蒙面:“不用管他們。”
這是對抗類的游戲,紅藍兩組的任務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是相互背離的,所以按照曲臧的格,在得到足夠都的線索后,他鐵定不會跟著蒙面一組行的。
團乖乖的哦了一聲,圈著蒙面脖子,趴他懷里不管那三個壞叔叔了。
蘇染不無擔心:“大神,曲臧他們肯定會來壞事阻止我們,我們需不需要做點什麼防備一下?”
這當,三人已經站在了展覽館臺階上,蒙面看著玻璃大門:“防備?你要怎麼防備?”
蘇染一噎,腦子一片空白,竟是什麼都說不上來。
塞壬鎮是開闊的地形,整個鎮子又不大,現在還是晚上,更甚至目下得到的線索,兩方人員全都知道,這本就無從準備起啊。
可要什麼都不準備,明知道曲臧會算計,卻只能等著,這種覺讓蘇染心頭憋悶。
蒙面看了看玻璃門鎖,是那種簡易鎖頭,要開并不難。
蘇染還在絞盡腦想辦法的時候,也不知道蒙面做了什麼,那鎖頭竟是咔的一聲竟然開了。
蘇染目瞪口呆:“……”
大神連開鎖技能都點了,簡直給大神跪了!
兩大一小三人走進展覽館,那小水鬼一行卻蹲在門口臺階上,踟躕不敢上前。
團沒注意到,滿心滿眼都是馬上找到爸爸手手的歡樂,甚至嫌蒙面抱著走得太慢,掙扎著下地,拽著蒙面的手,嘿咻嘿咻往館中深去。
夜深人靜,展覽館沒有亮燈,只有微點從水缸碧波漾著折出來,勉強能看強館中陳設的件。
臉盤那麼大的魚頭骨,像尖刺一樣的魚骨頭,慘白的骨頭,斑駁的影子倒影在墻壁上,泛出幾分猙獰的姿態。
還有用草木灰以及白石膏,倒模的人魚骨,人的骷髏,卻銜接著魚的尾骨頭,手法劣質到一看就很假。
再往里走,是養在水族缸里,五彩斑斕的熱帶魚種,以及堆的珊瑚尸。
要是平時,團子定然也喜歡看這些的。
可是現在,全都看不到,冥冥之中瞅著某個方向,就一直往前跑。
小濛濛太想爸爸了,先是拖著蒙面走得很快,后來竟是直接小跑起來。
跑的滿頭大汗,小鼻尖滲出細的熱汗,小張著大口呼吸,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晦暗的線下,褶褶閃亮,宛如夜空中最亮的繁星。
甚至還在催促:“面面快點,爸爸在等濛濛,他一定等很久了。”
久到就像是,濛濛也想爸爸一樣的久。
蒙面沒說話,他目落在團上,幽深如許,如同深海中漂浮的堅冰,融化不了,也浮不上去,就潛藏在深海深,見不得任何日月亮。
他對這樣好,可小團心念念的還是“爸爸”啊,這真讓人嫉妒呢。
嫉妒到想要對方徹底消失,消失在小團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他這個唯一的依靠。
這念頭,邪惡又瘋狂,像是生長在一隅的青苔,見不得。
“不對!”蘇染忽的道了一聲。
的反應快過腦子,蒙面第一時間拽回團,并停止腳步。
他也察覺到不對了。
蘇染:“我們進來已經走了五分鐘,白天來的時候,展覽館沒有這麼大。”
可是現在,三人走了五分鐘,依舊還沒走到盡頭,周遭依舊是一面接一面的水族缸。
團指著缸中一條幽藍的小魚說:“濛濛剛才見過這條小魚,它朝濛濛吐泡泡。”
掰著手指頭算:“剛才吐一個泡泡,現在是吐了兩個泡泡,呀,泡泡更多了。”
那條幽藍的小魚搖擺著魚尾,在缸邊游來游去,張就對團吐出一連串的水泡泡。
蘇染大驚:“小濛,你為何不早說?”
團歪頭:“可是,蘇姐姐都沒有問濛濛啊。”
蒙面冷淡地看蘇染一眼,了小手:“沒事,我知道的,我們已經走過這里三次了。”
如果不是,心實在不想找到小團的爸爸,他愿就這樣一直打轉。
蘇染心頭一悸,了,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蒙面忽的抬手——
“嘭”一拳頭砸向水族缸。
“啊?”蘇染驚呼,不自覺往旁邊閃躲。
然而,那面水族缸本就沒破,只蔓延出蛛網斑駁的裂痕,也沒有任何海水流出來,其中的熱帶魚晃悠悠的,半點都沒被嚇住。
團大眼睛瞪的溜圓:“哇啊,濛濛知道了,這是鏡子!”
蒙面又掄起拳頭,邊往裂紋斑駁的鏡面砸,邊回應團:“嗯,寶貝真聰明。”
話音方落,嘩啦一聲巨大的靜。
整滿鏡子頃刻破碎,大小不一的鏡子碎片迸濺到地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棱角尖銳的碎鏡子,折出展覽館的各個角落。
“手手!”團忽的大喊一聲,“是濛濛爸爸的手手!”
鏡子后面,是一間藏起來的房間,整個房間不大,約莫十平米,在正中央擺著兩米高的閉水缸。
水缸中,海水泛出幽幽的藍,浸泡著一右手,起始至肩甲,終修長漂亮的指尖。
那是冷玉脂般的白,在幽藍的海水中,微微蜷的指尖呈一種放松閑適的狀態,又好像是正等待著誰去握住,并將之帶離出深海。
團子甩開蒙面的手,小短翻得飛快,啪嗒啪嗒跑過去,整只像小壁虎一樣,臉都在玻璃壁上,把白包子臉都變了形狀。
小濛濛不斷拍打著玻璃壁:“爸爸,爸爸,爸爸濛濛來找你了,你快出來濛濛帶你走。”
以為這只右手,和脖子細繩上掛的左手一樣,靈到像有自己的意識。
然而,這只右手安靜懸浮著也不,就像是一樽雕塑。
蒙面擰眉,不知為何,他每看那手一眼,太就突突的跳,腦袋像是要炸了一樣,頭痛裂。
蒙面掐著眉心,忍耐著喚道:“小濛,回來。”
可是,小團完全像沒聽到蒙面的話,焦急地趴在玻璃壁上,冰冷的玻璃將小手都染涼了。
急到跺腳,整只都要哭了:“爸爸,爸爸你出來呀,你快出來濛濛來接你了。”
扯出藏領里的細繩,試圖將爸爸的小腦袋和左手過去。
小濛濛:“爸爸你看,濛濛都找到你的腦袋和左手手了,爸爸你快快,這里有壞魚魚,它們要吃爸爸的。”
細繩上,原本安靜的左手忽的躁起來,五手指頭彈著,像是在彈鋼琴。
雙眸閉的腦袋,長而濃的睫羽下,眼珠正在不斷,似乎極力想要睜開,可是卻遇到了什麼阻礙一般。
“濛濛!”蒙面大喊一聲,在團扯出細繩的瞬間,太的突疼立刻加倍增長,“濛濛……”
他支撐不住單膝跪地,起拳頭,用力捶了兩下太,恨不得拿電鉆打進去,將疼痛的那一塊整個剜去。
蘇染六神無主,想去攙扶蒙面可又不敢上前,想去阻止團,又是不放心蒙面。
“小濛收起來,快把你的東西收起來。”蘇染大喊著,撲到蒙面面前,語速飛快道,“大神大神你撐住,我去喊人來幫忙。”
說完,站起來拔就往展覽館外頭狂奔。
仿佛靈魂都要被扯出外的劇痛,讓蒙面整個視野都模糊起來。
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的不真實,唯有那只矮墩墩的影,以及缸中的手是真實的。
恍惚之間,無數陌生的畫面,支離破碎的在腦海里替閃現。
他好似看到了深海的狂風驟雨,亦和恐怖的海怪撞搏斗過,爾后在迷霧中穿行過漫長的歲月,一直到有人登上郵。
他又好似分裂了一般,意識離出,懸浮在整個郵上空,他垂眸俯視,就將郵上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有那麼一霎那,他即是郵,郵即是他。
然,下一刻,倉惶失措的聲音響起——
“大神不好了,”蘇染慌里慌張地跑回來,臉上帶著不可明狀的恐慌,“有人來了,鎮上的居民把外面圍堵了,他們還……”
一句話沒完,鎮上的青壯年一大波的人走了進來,來勢洶洶不說,手里還拿著各種趁手的棒家伙。
蘇染臉發白,到底是通關的游戲太了,經驗和閱歷都不夠,遇上眼下這種npc阻攔的況,頓時就慌了。
鎮長一馬當先:“外來的旅客,展覽館晚上不營業,誰準你們進來的?”
蘇染回答不上來,回頭看蒙面。
蒙面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團上,且頭疼難忍,本就沒法應對。
小團子不離開玻璃水箱,小臉都在上頭,眼睛紅紅地看著里面的手。
嗚嗚嗚,濛濛要爸爸!濛濛要爸爸!
有人眼尖,一眼就看到小濛濛脖子上掛的怪異小腦袋和左手。
“鎮長,是塞壬王的腦袋和左手!”那人喝道。
頓時,所有的視線都落在團上,眼神火熱而瘋狂地盯著脖子。
小濛濛再是不懂,也察覺到這些人的不善。
捂著細繩,一雙小手試圖把爸爸藏起來:“是我爸爸,爸爸是濛濛的,不是你們的,你們不能搶的。”
表達有限,可渾炸,像是被踩著尾尖的小喵,嘶哈嘶哈地誰靠近就撓誰。
團子藏起來小腦袋和左手后,蒙面靈魂都要被撕裂的疼痛,適才好轉。
他意識稍明,撐著腦袋搖晃著站起來:“退后。”
那嗓音喑啞如砂礫,刮的人耳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