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一大早，卯時剛過，團子就醒了。

　細的頭發蓬蓬的，白小臉上帶著剛睡醒的惺忪茫然。

　眼睛，從溫暖的被窩里坐起來，低頭就對上了一張年人俊的臉。

　團子呆了呆：“……”

　兔子系統知道沒清醒，趁這機會拍了好多張崽兒此時的呆萌照片。

　婢們上前，依次端來熱水和帕子候著。

　大婢著頭皮近前，低了嗓音道：“姑娘，可是現在就要梳洗？”

　團子沒坑聲，也沒任何靜，就好像沒聽到這話。

　在錦被上的白小jiojio，很乖地翹了翹大拇指，的跟小巧可的珍珠一樣。

　察覺到這靜，年睫輕，緩緩睜開眼睛。

　大婢屏住呼吸，不經意瞥一眼，頓時就被那瀲滟如丹朱的紅眸所吸引。

　宛如夕余暉中，最濃烈滾燙的赤紅云霞，嫵的，純粹而空明，讓人見之不忘。

　漂亮的紅眸彎了彎，年人獨有的疏朗嗓音道：“姐姐早。”

　聽到這聲“姐姐”，團子才抓住小腳趾頭慢慢扭頭，看了年一會，似乎慢慢清醒了。

　嘟嘟的團子咧開燦爛的笑容：“弟弟早哇。”

　不過，隨即又苦惱地皺起包子臉：“弟弟，有個人總在我睡覺的時候說話，他好吵啊嗡嗡嗡的像蚊子。”

　小黑表一正，騰地坐起：“姐姐慢慢說。”

　團抓了抓小呆，努力去回想：“有個人，說好多濛濛聽不懂的話，一直在喊我小公主。”

　小黑表古怪起來：“那人是不是金蛟？還提到了父親？”

　團子點頭又搖頭，捧著小腦袋很苦惱：“濛濛記不得了，好像是金蛟。”

　小黑了然，他起將姐姐從被窩里掏出來，接過婢手里的小服，一件件的給姐姐穿上。

　古代的小子太復雜了，姐姐一直都沒學會自己穿呢。

　以往這種事都是父親不假他人之手，如今他可算是逮著機會了，能親手打扮姐姐。

　灑金的鵝黃繡櫻的斜襟掐腰喇叭袖小衫，下配綠的襖，紅的帶在口系蝴蝶節的模樣。

　再給姐姐穿上杏白墜南海珍珠的小繡鞋，如此穿好以后，年才依依不舍的把小團子給婢。

　婢會給小團子梳乖巧的雙丫髻，小發髻上纏繞金線鈴鐺，脖子上掛七寶赤金的瓔珞長命鎖，倆乎乎的小手腕上，再戴上一對同赤金祥云的玉鈴鐺。

　兔子小玩偶，被手巧的婢裝在漂亮的荷包里，剪幾個小，只出長耳朵的腦袋和四肢，非常新意可。

　團蹦跳間，那兔子荷包也跟著一蹦一蹦的。

　小黑非常滿意，他抱起姐姐去膳房用早飯，甩開了婢，他才低聲對團子說起金蛟的事。

　“呀，”團子訝然了聲，“金蛟叔叔真的是爸爸的手下嗎？”

　小黑點頭：“父親管著很多人的，事太多了，父親來陪姐姐的時候，都是金蛟在幫父親理。”

　小濛濛：“哇，金蛟叔叔好棒棒。”

　大眼睛亮閃閃都看著年：“弟弟，我們去找金蛟叔叔叭。”

　小黑其實有點不想去，他還想帶著姐姐到玩呢，找到金蛟那就多個人管束自己，多不方便來著。

　可他又沒法拒絕姐姐的要求。

　小黑遂道：“行的，不過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哦。”

　找歸找，可他不知道下落那就沒法找了。

　就，非常心機狗！

　團子歪頭，似乎在思考。

　這話間，兩人到了東苑的小膳房。

　這邊的小廚房，是謝家專門為團子配備的，找了最好的廚子，方便團子吃零。

　廚子已經按照以往的習慣，做好了一桌的早飯，各種小巧可的糕點應有盡有。

　小黑進門，把團子安放在高凳上，見團子手就要去拿兔子模樣的小包。

　“姐姐，”小黑附，從團子后抓住的小手，“這些都是別人做的，姐姐以前都只吃父親做的，今天姐姐也吃小黑做的好不好？”

　團子有點懵，看看滿桌的香氣撲鼻的糕點，饞地吸溜吸溜。

　小濛濛：“可是，這里做好了啊。”

　浪費糧食的都不是乖小朋友。

　小黑紅眸幽深：“沒關系，不浪費的，我們可以送給其他沒飯吃的乞丐吃，姐姐就不想嘗一下小黑煮的面嗎？”

　年睫低垂，嗓音緩緩低沉了下去：“姐姐喜歡吃食，我是專門為姐姐去學的，我煮的跟這些廚子做的不一樣，我只會把對姐姐的所有喜歡都做進飯菜里，不像他們能把小包做的這麼好看。”

　“要是姐姐不喜歡的話，那就算了吧。”

　“上次為了學這個，我還切到了手指頭……”

　面容蒼白的年，垂著眼眸說這番話的時候，有淺淡的暈從旁斜到他上，將他那單薄的軀，襯托的莫名多了幾分破碎。

　躲在外面看的謝家父子幾人，各個都暗恨的咬牙切齒。

　裝，你繼續裝！

　在個三四歲小團子面前裝模作樣，真他媽丟皇族人的臉！

　謝相屏住呼吸：“小心肝肯定不會上當的！最喜歡吃兔兔包……”

　話還沒說完，的小音就響起——

　“好的呀，濛濛吃弟弟做的飯飯！”

　謝家父子：“！！！”

　小心肝，是兔兔包不可了嗎？還是它不香了？

　團子還高舉手，補充了句：“濛濛要吃多多的，要吃三大碗，要長的和弟……小黑黑一樣高高的！”

　年眼瞼一，瀲滟紅眸熠熠生輝，像放在太下折出耀眼芒的寶石。

　小黑笑了：“好，我給姐姐做，我只給姐姐做飯。”

　他倒了杯熱漉漉的杏仁牛，讓團捧著先喝，隨后挽起袖子就上灶做飯。

　團子晃著小短，看了一眼又一眼桌上的糕點，雖然饞得厲害，可答應了弟弟的事，是絕對不會違背的。

　小團子非常乖的，沒有半點吃！

　謝相慨嘆氣：“小心肝怎麼能這麼乖呢？”

　謝三郎眼底迸發出亮，他注視著那矮墩墩的一團，腔之中鼓噪的悸，像是九天瀑布一樣奔騰不息。

　與此同時，悸遮掩下的獨占，像病態的鐵銹藍瘟疫，不可遏制地傳染到到每一管、每個細胞中，浸骨髓，病膏肓，不可救藥。

　明珠，謝家乃至大夏最璀璨、最完的明珠啊！

　其他幾個謝家兄長，看到這一幕只憤憤不平的說：“父親，小濛為什麼會和九殿下這麼親近？分明我們才是的家人。”

　謝五郎：“父親，昨夜您進宮，陛下如何說？”

　謝六郎：“這是我們謝家，不管陛下怎麼說，我們要趕九殿下走，總是占理的。”

　最小的謝七郎堪堪只有九歲：“父親，我要小濛我要小濛和我一起玩。”

　而最年長的謝二郎，沉思片刻說：“都別吵了，宮里那邊父親自有決斷，但在謝家府門，這還是我們說了算的。”

　謝相贊許地看了二郎一眼，著須點頭道：“是極，只要明面上不給人抓著把柄就行，其他的你們自己看著辦。”

　頓了頓，他又說：“九皇子已被廢黜了太子之位，生母賢妃也仙去了，沒了賢妃作為紐帶，九皇子的就沒母族作為靠山。”

　“眼下的九皇子麼，沒爪牙的老虎，沒翅膀的廢鷹。”

　這話，讓謝家除卻謝七郎的其他兒郎，皆出了意會的笑容。

　沒爪牙的老虎，連只野貓都不如。

　沒翅膀的鷹，那就不是鷹，而是任人宰割的扁畜牲。

　灶臺間，正在給團子做拉面的年，忽的勾起角，紅眸閃過冷冽，戾氣又邪佞。

　“嗝”團喝完杏仁牛，打了個響亮的嗝。

　飛快捂住小，看了弟弟一眼，發現他沒注意到，適才扭扭小屁，權當無事發生。

　小公主都不打嗝的。

　沒有人聽到，濛濛就沒有打嗝呢。

　這得意的小模樣，盡年眼底。

　那點戾氣散去，角的冷意已化為三月春風般的暖。

　嗚嗚嗚嗚，的姐姐好可！

　他飛快做好一碗拉面，還特意放了鹵的十分味的牛面鋪上面，鮮香的湯去了油沫子，只余湯的味，白白的浸泡著勁道的細細面條，把每一面條都染上了鮮。

　黃的白菜心，小黑只取了最的三片，用開水淖了后，挨著碗邊放。

　再撒上蔥花，白中帶綠的點綴，宛如畫龍點睛的一筆，讓整碗拉面瞬時備藝的。

　團子小鼻子嗅了嗅，已經坐不住了，費力地踩凳子上，不斷往小黑那邊張。

　好香好香，濛濛聞到了鹵的味道。

　好像非常好吃的樣子。

　口水泛濫，團子吸溜吸溜，跟著饞到喵喵喚的貓一樣。

　小濛濛：“弟弟呀，濛濛了，很很了哦。”

　小黑應了聲：“馬上就來。”

　團子又說：“小黑黑，是不是有鹵，我聞到了哦，鹵好不好吃呀？我跟你講，我不是想吃鹵，我就是想看一下，你先讓我看一下嘛。”

　里氣的小音，分明饞的不行，可還記得要維持小公主的面，不可能那麼饞的。

　小黑樂了，飛快端了面出來。

　熱氣騰騰的拉面，帶著湯的鮮香，又有著鹵的香，還有面條的Q彈，以及白菜葉心淡淡的清爽。

　幾種香味混在一塊，就一碗讓團子口水直流的拉面。

　急切的想吃，可是面面都好燙。

　“弟弟弟弟，”扯著弟弟的袖子，迫切的直跺腳，“吃吃。”

　小黑半點不急，他慢條斯理地拿了竹箸，坐姐姐對面，先夾了一點吹涼。

　團子急吼吼的，可能也是著了。

　小黑都還沒喂過來，小腦袋就湊過去，更是半路上就張開了。

　待順利嗦到面條，團子眼睛一亮，腮幫子鼓鼓的，口齒不清說：“好次！”

　嗦嗦的飛快吸完這一撮面條，眼珠子就落鹵牛上了。

　小濛濛：“，弟弟。”

　小黑從善如流，哪里敢真著姐姐了，遂如的意，先喂一片牛啃。

　團子手抓著鹵牛咬一口，非常棒的味道，嗷嗚嗷嗚的往里塞。

　小黑：“姐姐慢點，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你慢點吃別嗆著。”

　團子嗚嗚的，腮幫子鼓鼓的話都說不清了。

　抓起桌上的小叉子，倒抓著用力一叉，叉住片牛抬手就往弟弟里塞。

　弟弟也吃哇！

　小黑愣了下，團子見他不，小短手又往前送了送。

　弟弟快吃呀。

　鹵的味道，過傳到舌尖，小黑紅眸一彎，笑著張吞。

　亮澄靡艷的朱紅眼瞳，明晃晃的映照出小團。

　腔之中，那被姐姐賜予的心臟，正在有力而滾燙的跳著。

　連帶著，渾鮮也是滾燙的。

　這種溫度，原本是邪種永遠也無法會的，然而他何其有幸，不僅現在能擁有，他還得到了上的回應。

　年眸溫的不可思議，他手用大拇指腹，輕輕去團子角的湯。

　又又的，仿佛星火一樣燙在年指尖。

　他收回手，很輕的說了句：“小黑想，永遠都和姐姐在一起呢。”

　為邪種，這個愿就像是鏡中花水中月，遙不可及還奢無比。

　然而，團子嗦著拉面，歪頭看年。

　吞下里的食，手背一抹理所當然的說：“是的呀，爸爸和濛濛還有弟弟，是要永遠都在一起的哦。”

　我們是一家人哇。

　說完這話，又催促年趕喂自己面面。

　此時此刻，年仿佛分裂了兩個人，一個作練的投喂姐姐，另一個則被姐姐那話給的稀里嘩啦。

　嗚嗚嗚，姐姐好暖姐姐好治愈！

　姐姐永遠最棒了！

　他像粘人又忠誠的大狗子，嚶嚶嚶的恨不得把大腦袋全拱進姐姐懷里，要姐姐親親還才能站起來。

　這念頭，簡直恥度表。

　饒是在姐姐面前向來沒臉沒皮的年，此時也不悄悄紅了耳朵尖。

　可想親近姐姐的愿太強烈了，年忍了又忍實在憋不住。

　嗚嗚嗚，想更靠近姐姐，想和姐姐粘在一起！

　他磨蹭地靠過去，低頭很小聲的說：“姐姐，能……能給小黑一個小親……”

　“小公主，金蛟困啦！”

　親嗎……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只有兩人能聽到的大嗓門打斷。

　小黑臉黑了，咔的一聲斷了筷子。

　金蛟，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