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時間倒回兩刻鐘前。
小黑抱著團子打著馬,直奔皇帝的南書房。
紅眸年昂首闊步,懷抱萌萌的小團子,一冷一糯,兩人之間的氣場竟是出奇融洽。
過往宮娥和太監,紛紛屈膝行禮,大氣不敢出,更不敢看半眼。
小黑一概是不理的,他即便是往皇帝那里去,大部分的注意力也都還是在團上,時刻注意著。
小團子乖乖地窩在紅眸年懷里,小發包垂墜的金小鈴鐺,發出叮叮當當的悅耳響聲,很是可。
烏黑的大眼睛,咕嚕嚕地轉,好奇的對皇宮四張。
咦,和爸爸以前的皇宮不太一樣哦。
皇帝的南書房,侯在門外的太監攔了攔:“殿下不可,陛下正在批閱奏疏,還請您在……”
一句話未完,鋒芒畢的年抬腳就踹。
“嘭”房門被踹開,頭戴九龍冕的皇帝慢吞吞抬起頭來。
他似乎并不太意外,視線在小黑上稍加掠過,直接就落在了嘟嘟的小團上。
團子并不害怕皇帝,抓著弟弟的襟,好奇地看了皇帝兩眼,隨即失地收回了目。
qaq,不是爸爸。
扭,圈著年的脖子,留給皇帝一個后腦勺。
小黑再是懂不過,輕輕拍著手背安,垂首在姐姐耳邊很小聲的說:“姐姐莫要不高興,一會小黑帶你去看花花,晚上我給姐姐做火鍋子吃,吃完姐姐就睡我的大宮殿。”
有的玩有的吃,還能住弟弟的大宮殿,如此這般小團子才稍微開懷一丟丟。
看到這幕的兔子系統,咔嚓咬了口胡蘿卜,嘖嘖搖頭。
崽兒未免也太好哄了叭,便宜這小老弟了。
兔子以一種團自家人的架勢,左右看這便宜弟弟,哪哪都很挑剔。
畢竟,他家小崽兒貴,非得最好的條件才能養好,不是誰都有養崽的資格。
兔子哼哼唧唧,如此挑剔地想著。
渾然不知這暗中的考量,小黑抱著團子上前,大馬金刀就坐皇帝對面。
就,非常的不客氣。
皇帝眉宇不,只是下點了下團問:“謝家那個?”
小黑點頭,小心翼翼放姐姐在大上坐好。
他顧著團子,頭都沒抬一下:“皇帝,跟你談個易。”
年對小團子,極盡的周到細致,對他這個君父,卻失禮的連“父皇”都不了。
皇帝的視線,再次落到了團的上。
團子絞著小短手,一眼就看到了皇帝龍案上隔著的油松瓤卷。
那卷圓圓,每個只有團子掌那麼大,卷形蓬松層次分明,又小又致,隔著龍案團子都聞到了那香甜的氣息。
淡黃的澤,一看就很脆適口。
寶寶饞了!
不過,當著外人的面,小團還是很乖很禮貌得的。
坐弟弟大上不,只瞟了兩眼卷就扭開小腦袋再不看了。
濛濛不吃甜的!
濛濛想吃什麼,爸爸都會給濛濛做的!
不過,這一轉頭就又想起了爸爸。
團子緒低落了,可可的小呆焉噠噠地趴下來,整只都沒有神了。
嗚嗚嗚,濛濛想爸爸了。
把小腦袋別進小黑懷里,小耳朵到弟弟心口,聽著穩健的心跳聲,才稍稍不那麼想爸爸。
爸爸在忙,弟弟也很好的。
對姐姐自來就非常關注的小黑,第一時間就察覺了。
年修長的手,輕輕拍著糯團的后腦勺,一下一下的帶著無言的安和關心。
小黑抬眸,微微側了側,擋回皇帝衡量團子的視線。
他直接開門見山:“我幫你搬倒謝氏,你給我太子之位。”
皇帝陡然一驚:“小九,莫要信口開河。”
小黑一揚下頜,輕蔑道:“還有兩刻鐘時間,我用謝三郎的命換東宮,我要住東宮。”
聞言,皇帝正了。
他放下朱筆,像第一次認識黑淵般,眼神閃爍又審視地打量他。
小黑完全不怕他看:“錯過這兩刻鐘,你想給謝朝安謝相下馬威,那就只有日后了,機不可失別怪我沒提醒你。”
皇帝心念急轉,電火石間,他心里就已閃過了無數念頭。
終于,他開口:“來人,給刑部尚書傳朕旨意。”
皇帝正吩咐的時候,小黑一個長手,將那碟油松瓤卷拉過來。
他單手端著,捻了一小塊喂到團子邊。
見是弟弟喂的,團子也不忍了,直接嗷嗚張,咔嚓咔嚓就啃起來,那小模樣跟抱著小魚干就不撒手的喵一模一樣。
小黑輕笑出聲:“慢點慢點,沒人敢搶,都是姐……咳……濛濛你的。”
那“濛濛”兩字,舌尖微翹就莫名有種繾綣的意味,像是流連在舌尖味蕾的甜,經反復咂吧,總還能回味起來。
聽到自己的名字,團子看弟弟一眼,就著他手繼續啃卷。
腮幫子鼓起來,小來去,偶爾還小舌頭舌忝一舌忝,就非常的可。
皇帝回頭,見年彎著紅眸,一個投喂的認真,一個吃得專心,彼此之間的氛圍甚是親無間,他忽的心頭一。
如果謝家小祖宗在手,且是完全偏向黑淵的話,那麼……
“陛下的心思,最好還是收一收。”
皇帝只念頭才起,冷不丁年人疏朗冷漠的嗓音就響起。
宛如深秋的寒霜,凍徹骨,還帶著顯而易見的警告。
簡直就跟只護短的狼崽子似的。
皇帝搖頭失笑,帶玩笑的罵了句:“膽大包天,孤是你父皇,喊什麼。”
小黑斜睨一眼,不接這話。
他的父親,只有一個,但絕非眼前這人。
想著能率先拿謝三郎開刀,從對方上撕個突破口出來,皇帝龍心大悅。
大手一揮,大方的直接給了東宮。
至于太子之位,卻是沒有在提。
哼,老狐貍。
小黑暗罵一句,不過他也不在意,皇帝要看他對謝家的下一步,若他搬不倒謝家,謝氏門閥的怒火,自然是他去擔著。
若他摧毀了謝氏,太子之位板上釘釘,是他的囊中之。
小黑倒不在意太子之位帶來的權勢地位,完完全全是想給姐姐最好的一切。
父親說過,只有站到最高的那個位置,無人能及,才能守住自己想護的。
所以,皇帝之位非他莫屬!
團子不懂弟弟的復雜心思,簡答吃了兩個卷就飽了,推開弟弟的手,把小臉過去,扯扯弟弟袖子示意要小。
小黑作練自然,從太監手里接過帕子,細致的給姐姐了又手,還理了理漂亮小子。
隨后,他抱著人起,直接朝皇帝一擺手,帶姐姐看花去了。
皇帝臉上帶出笑意:“不務正業,這怎麼還給人帶起孩子來了?關鍵這帶的還不是他自個的子嗣,這像個什麼話。”
邊上的太監非常有眼,附和說:“九殿下哪里是不務正業啊,殿下有壑,如今都能幫陛下解決大難題了呢。”
皇帝臉上的笑意淡了,幾不可察的嗯了聲,看著年消失在門外的背影,整個人陷了高深莫測的思忖之中。
他這九子,和從前很不一樣了啊。
——
且說回謝三郎這邊,他還重傷著,沒來得及離京回祖宅,就被刑部的人給抬出丞相府,丟進了刑部大牢。
刑部尚書安丘,從前是謝朝安的門生,以往上丞相府從來都點頭哈腰畢恭畢敬。
然而此時的安丘,端坐在案前,黑著臉京驚堂木一拍:“堂下何人?所犯何罪?”
謝三郎站立不住,直接狼狽地半躺在地上。
他嗤笑一聲:“安丘擺什麼譜,爺是何人你還不知道?”
安丘面無表:“來人,對這謀刺皇子的狂妄之徒大刑伺候。”
這話一落,謝三郎面沉:“安丘,你敢!”
安丘起,眼神高高在上:“謝三郎今時不同往日,要你命的人也非本,你自己干了什麼心里清楚,識趣的就在罪證上畫押,省的吃苦頭。”
謝三郎神瞬間鐵青,他像毒蛇一樣盯著安丘,表幾經變換后,終是怒笑一聲:“加之罪何患無辭,想拿我謝三郎開刀,我告訴你們……”
——“做夢!”
話罷,他強撐起:“安丘,告訴黑淵那廝,死一個謝三郎,我謝氏滿門還有無數兒郎。”
安丘憤然拂袖:“不知死活。”
言盡于此,安丘吩咐下去大刑伺候,定要撬開謝三郎的,讓他認罪伏法的同時,還要挖出謝氏現藏污納垢的。
另外,以防謝氏狗急跳墻,刑部大牢嚴防死守,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妥當的安排好這一切,安丘適才匆匆進宮面圣,就謝三郎謀刺皇子一案向皇帝回稟始末。
謝三郎的獄,在丞相府掀起嘩然大波。
此次皇帝手快準狠,完全超乎平時的優寡斷,打了謝朝安一個猝不及防。
書房里,謝朝安背著手,沉著臉在書桌前來回走。
謝二郎微微低著頭,斟酌著語句小聲說:“父親,此事是我疏忽了,我應當及時送三弟離開,我沒想……”
謝朝安抬手,截住了話頭。
“不是你的錯,”謝朝安皺著眉頭,眼底閃過狠,“是皇帝坐不住,現在就要對謝氏手,加上三郎送上的現把柄。”
謝朝安轉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他忽的問:“小濛呢?”
提起小濛,謝二郎表頓時就復雜了。
既有兩分嫌惡,又有一分痛恨,還有著如同往日那般的喜歡。
那種覺就像是,心飼養的一只小寵,給它百般的呵護,提供最優渥的質,費心費力將之培養一顆璀璨的明珠。
然,這只小寵不知恩不說,外人拿一轟轉就跑了。
謝二郎有一種微妙的被背叛,還有養出只白眼狼的憤怒。
于是,他語氣不太好的說:“被九皇子帶進皇宮了,有確切消息,小濛跟著九皇子住進了東宮。”
聞言,謝朝安驚了下:“黑淵又住進了東宮?”
此前才被廢黜,從東宮搬出來,這還沒五天呢,人又住進去了?
若無皇帝首肯,黑淵在沒恢復太子名分的況下,如何能進出東宮?!
謝二郎嘲諷譏誚:“父親,事實證明,九皇子住哪,那就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謝朝安心生不好的預,他趕問:“祖宅那邊,今年的祭祖事宜,老祖宗們準備的怎麼樣了?等到第一場初雪的時候,小濛就滿四歲了。”
謝二郎心領神會:“我會催著祖宅那邊,不過父親三弟就不管了嗎?”
謝朝安搖頭嘆息:“如何管?他勾結江湖匪徒,擅自行謀刺皇子,他若行刺功,真殺死了黑淵,我自是無話可說。”
“可他呢?”謝朝安越說越氣憤,頗為恨鐵不鋼,“不僅行刺失敗,還讓黑淵給認了出來,你要我如何救他?”
“學武數載,殫竭力送他去江湖另辟前程,他倒好什麼沒學到,就學到一沖易怒的江湖匪氣。”
“連個養尊優的皇子都打不過,簡直廢!”
字字句句,都像是鋼針,了謝二郎耳,就扎進心窩里,他生出兔死狐悲的膽寒。
他囁嚅幾下:“可三弟他……”
他是您的親子啊!
這話沒堵在嚨里,怎麼都說不出來。
謝二郎不自覺的想,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陷囚籠,父親會不會也說出同樣的話來?
并且,毫不猶豫的放棄他?!
謝朝安瞥見謝二郎表不對,他稍稍緩和了表,腳步沉重地走到他邊。
“二郎,”謝朝安手,拍在兒子肩膀,口吻悲痛的道:“如今你能獨擋一面了,作為謝氏兒郎,你要明白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唯有如此才會是一個合格的世家掌門人。”
他捶著心口:“三郎非是我不愿意救,而是為父若救他,搭上的將是整個謝氏啊。”
“二郎,你懂不懂啊?”
這一番話,讓謝二郎心臟重重一跳。
父親剛才……剛才在教導他如何為謝氏合格的當家人?
他的指尖抖,呼吸不自覺都緩了。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謝朝安,結上下,很輕聲的問:“父親,你是說我……”
謝朝安含笑點了點頭,欣地拍了拍兒子比他還高的肩。
謝朝安:“是的,所有孩子里,二郎你一直是最肖我的。”
罕見的認可,讓謝二郎價心澎湃,他眼底迸發出野的芒,所有的野心再不掩飾。
謝氏掌門人,非他莫屬!
于是,他握了握拳頭:“父親,您的苦心兒子都懂,兒子知道怎麼理三弟的事。”
謝朝安嘆了口氣,著謝二郎的眼神非常欣,然謝三郎的事又讓他焦愁,臉上表就非常復雜。
“去吧,”謝朝安背著手,不斷轉著玉扳指,“妥當的理好你三弟,莫要牽連到整個謝氏。”
謝二郎躊躇滿志地出了書房,滿腦子都是要在父親面前好好表現的念頭。
他也就沒看到,書房門關上的剎那,謝朝安臉上的表斂了。
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瞳里,盡是薄和寡義。
他是一個慈的好父親,并將永遠慈下去。
于是,隔日謝家傳出一則消息——
“謝三郎勾結江湖匪徒,行次當朝皇子,此等不忠不義不孝之徒,從今日起逐出府門,斷絕關系,和謝氏再無半點瓜葛。”
這樣的一道斷絕關系的聲明,瞬間就讓謝三郎從人間跌到地獄,絕又崩潰。
然,小黑抱著乎乎的姐姐,勾笑了。
哼,狗烹兔死,想坑害姐姐的謝家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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