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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是夜時分。

言雨做好晚膳，在等他們。

見蘇涼頭上戴著花環，不由嘆，“真好看！一定是寧大哥送的！”

蘇涼搖頭，“是正兒小可送的。”

言雨笑而不語。正兒雖然鬼靈的，但太小了，做不了這麼致的手工活兒。

而這個家里，最心靈手巧的人，是寧靖。蘇涼的原話。

言雨也沒點破，想著定是寧靖親手編好假借正兒的名義送給蘇涼的，真是別扭。

正兒已經被兩人先送回家去了。

晚飯時，言雨再次問起白天他們去暢春園的事。下晌言雨聽說了一些兩位皇子的爭執。

“某人原來一筋，現在好多了。”蘇涼對于年錦的進步給予了十分肯定。

言雨得知事經過，便忍不住笑起來，“真是沒看出來，他還會人的。”

蘇涼笑說，“寧靖跟他說過，不在戰場上，也可以用兵法。”

言雨眸一亮，“對，他原本是將軍，定是讀兵法的。”

寧靖薄輕啟，“今日這一出，什麼？”問蘇涼的。

蘇涼想了想，“這出戲，應該‘笑里藏刀’。”

言雨拊掌稱贊，“沒錯！”

“回頭讓他教教你。做生意也用得上。”蘇涼說。

言雨點頭，“是要跟他請教請教。但他什麼時候才能呢？我總擔心他會被人發現破綻。”

蘇涼放下筷子，“今夜月黑風高。”

寧靖放下勺子，“飽了。”話落就起出去了。

算起來言雨是客人，但寧靖和蘇涼的待客之道中心思想就是“不拿你當外人”。因此，言雨住進來之后，基本上負責了做飯洗碗的活計，也很樂意。

言雨一邊收拾碗碟，一邊問蘇涼，“小年何時能回來，你們尚未決定嗎？”

“過了今夜再說。你收拾好早點睡，夜里關好門。”蘇涼話落也走了。

言雨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洗碗的時候，蘇涼的一句“今夜月黑風高”浮現在言雨腦海中，立刻回頭看了一眼外面，起風了，烏云遮月。

言雨又看了一眼寧靖和蘇涼的房間，往日這倆人都會看書或抄書到深夜，今夜竟然這麼早就吹了燈，反常。

言雨覺得，他們今晚可能有什麼行。

按照蘇涼說的，收拾好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間，關好門，睡覺。如今養習慣，枕頭下放一把匕首。

……

鄉山。

寧靖把端木敖從深坑里面弄上來，他一不閉著眼，像是已經死了。

蘇涼俯探了鼻息，雖然微弱，但人還活著。

得狠了，和神都極為虛弱。

蘇涼也沒打算再跟端木敖說什麼，跟寧靖一起把坑填上，恢復原狀。

寧靖把端木敖塞進麻袋，扛在肩上，兩人一起下了山。

“太臟了，上次見那邊有個水塘，扔進去涮涮。”蘇涼說。

畢竟端木敖死之前，還要給他恢復份。

蘇涼等了約莫一刻鐘時間，寧靖就回來了。端木敖差點溺死，也差點凍死。

寧靖已經從年錦那里知道二皇子府的護衛況，選好了最佳路線。

年錦以心不好為由，讓下人都離得遠一點，他獨自在房間里，沒點燈，躺在床上，被子下的手中握著匕首，睜著眼睛，等著寧靖來。

匕首是給殺手準備的。萬一寧靖來晚了，年錦得自己應付。寧靖代過，況不對就用上蘇涼給他的毒煙丸，走為上策，不必管后面的事。

距離子時只剩下一刻鐘。

后窗傳來幾聲響，年錦立刻坐了起來，掀開被子下床，衫齊整，鞋都沒。

剛把匕首收起來，寧靖和蘇涼就進來了。

年錦松了一口氣，從寧靖手中接過麻袋。

“轉過去。”寧靖對蘇涼說。

蘇涼愣了一下，還是立刻背過去。

年錦解開麻袋，就見端木敖赤條條地在里面，角搐了一下，就聽寧靖說讓他給端木敖穿好服。

寧靖去“涮”端木敖的時候，把他的臟服都掉燒了。為了避免端木敖上沾土，還把麻袋也洗干凈了。所以寧靖服肩部了一片。

這會兒是夜里，年錦只需要給端木敖穿好里，鞋都不用，然后把人放到床上去，蓋好被子。

“得快點兒了。”年錦低聲說。

寧靖拍了一下蘇涼的肩膀，轉過來后，往床邊走的路上，俯從小出了慣用的雙刀。

端木敖被連番刺激折磨后，此刻是醒著的，有意識。

看到蘇涼出現，眸冰寒，端木敖瞪大了眼睛，張說了一個字，“你……”

兩道寒閃過，蘇涼的雙刀同時刺破被子，穿了端木敖的！

端木敖吐不止，意識渙散，就聽到蘇涼幽寒的聲音，“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蘇涼拔刀，被子已經被鮮染紅。

蘇涼又往端木敖脖子上割了好幾刀，這樣是為了遮掩他之前被蘇涼供折磨時用鞭子勒出的痕跡。

寧靖拿出一自帶的麻繩，在房梁上系好。

年錦掀開被子扔在地上，把瀕死的端木敖拽下來，從地上拖過去，舉起來，脖子套進麻繩里。

從頭到尾，三個人都小心避免鞋上沾，沒有留下腳印。

“你帶他走。”寧靖對蘇涼說。

蘇涼和年錦從后窗離開后，寧靖看了一眼已經斷氣的端木敖，往香爐里扔了無無味的迷香球后，也消失在房間里。

子時到了。

一個黑影避開二皇子府的護衛，悄無聲息地靠近了端木敖的房間。

剛進去，就聞到一濃烈的腥味。

借著窗戶進來的月，看到房梁上吊著的人，殺手心道不好，正要離開，就聽外面有人高喊，“失火了！快來救火啊！”

殺手沿原路出去，就見很多人圍了過來。他正想找個地方躲一會兒，突然覺渾無力，頭腦昏沉，沒走出幾步，一頭栽倒在地上。

一個人出現在旁邊，俯，往殺手上塞了一個藥瓶，一塊染的布，又往他手中塞了一個藥瓶后，便離開了。

……

蘇涼和年錦離開二皇子府后便徑直回家去了。

到家之后，年錦才開口，“阿泠不會有事吧？”

蘇涼搖頭，“在他恢復份之前，不要那個名字。”

其實蘇涼擔心的是被燕十八聽去。的實力很強，若是躲在附近，他們未必能察覺。且燕十八是真的會突然出現在蘇涼家里的。

“嗯。”年錦點頭，“他不會有事吧？”

蘇涼很淡定地說，“等他回來就知道了。”

年錦：……這話聽著可太像某人的說話方式了。

“言雨還在家里嗎？”年錦問。

“在。”蘇涼說，“你去醒，報個平安，很擔心你。”

年錦點頭，又猶豫，“要不，明日吧。”

“現在去。”蘇涼堅持。驚喜這種事，宜早不宜遲。

“好吧。”年錦對于蘇涼和寧靖安排他這種事已經習慣了。

寧靖尚未回來，不過蘇涼是真的不擔心。提前掌握了消息，做了縝的部署，今夜這出戲，出意外的可能不大。

譬如，寧靖燒了端木敖的臟服，他帶去吊死端木敖的那麻繩，是從端木晟府里的，他往殺手上放的迷香和解藥，并不是蘇涼做的，而是從黑市上買來的。

蘇涼把現的藥給化掉，專門給端木敖定制了更加強效的迷香和效果減半的劣質解藥，裝回原來的瓶子。

寧靖拿了一塊端木敖的帕子，沾了，也放在那殺手上，如此偽造他用那塊帕子拭過殺害端木敖的刀的假象。

二皇子府失火是寧靖潛下人房，推倒了油燈，不會留下痕跡，且確定了房中的下人跑了出去。

而救火的人很多，腳印雜，會掩蓋掉他們來回留下的腳印。

端木敖之死，唯一會留下的線索，就是那個“因為買了劣質迷藥，結果殺了端木敖之后自己也暈了沒能逃跑”的殺手。

年錦敲了言雨的房門，言雨醒來，聽到他的聲音，才松開手中的匕首，下床過來開門。怕有危險，睡覺也沒服。

“你回來了？”言雨是真的很驚喜，“沒事吧？”

年錦放才在外面等的功夫，已經用蘇涼給的藥水洗掉了臉上的易容。

見言雨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年錦心中了一塊，點頭說，“我沒事。”

“蘇涼和寧靖都好好的吧？”言雨出門，見蘇涼房間亮了燈，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他們都沒告訴我，今夜去救你。”

“寧靖還沒回來，但應該不會有事的。”年錦說。

話音剛落，言雨就見寧靖從院門口走進來了。穿著夜行，手中拿著一只用蒙臉的黑布折的小老鼠。面清冷，仿佛是夜游歸來。

年錦什麼都沒問，就見寧靖拐進了廚房。

“到底怎麼回事？”言雨很好奇。

年錦便把事的經過跟講了一遍。

言雨嘖嘖稱奇，“你們也太厲害了！那個無恥惡毒的二皇子，死得好！大皇子本來就要殺他，黑鍋背得一點都不冤枉！”

年錦被夸得有點不好意思，“我都是聽他們安排。”

“今日蘇涼還夸你，說你以前一筋，如今學會了‘笑里藏刀’。”言雨笑說。

年錦知道言雨是真心夸他，可聽著總覺像在罵他。

“我給你燒點水，你嗎？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做！”言雨說。

“不用了，這麼晚了，我還打擾你，你趕休息吧。”年錦擺擺手。

“不必客氣，又不是外人。”言雨笑說，“我這會兒醒了，也睡不著了。我去問問蘇涼和寧靖吃不吃宵夜。你們都辛苦了。”

年錦見言雨往外走，他本來想回房換服，又跟了上去，“那我去給你燒火吧。”他見過，平素蘇涼做飯，都是寧靖燒火的。

“好啊！”言雨點頭。

寧靖從廚房洗了手之后回房去了，還沒睡。

言雨問他們想吃什麼，蘇涼說不吃，寧靖也不吃。

“要不算了吧。”年錦說。

“我了。”言雨笑說，“你快燒火吧。我還想再聽你講講這兩日的經過呢。”

年錦在小凳上坐下，往灶膛里添柴，看著火焰燃燒起來，他跟言雨說起這兩日的經歷，心中也漸漸暖了起來。

最后言雨做了兩碗面，跟年錦就在廚房里吃了。

“明日事暴，大皇子一定會說是蘇涼殺的二皇子，污蔑他。”言雨說。

年錦輕哼，“這口黑鍋，蘇涼心為他準備的，他背定了！”

……

翌日一早，新太子端木敖昨夜被人刺殺亡的消息震驚了整個京城！

端木忱一早起來，正打算進宮去看太后萬氏表表孝心，得知端木敖慘死，都愣了好大一會兒。

他直覺是蘇涼干的，心想那丫頭是真的敢想敢做啊，查清楚就下手，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的。

很快，宮里來人，端木熠讓端木忱即刻宮去。

端木忱進宮的路上就在想，若是有什麼證據指向蘇涼，他該如何應對。不論如何，一定要把嫌疑往端木晟上引，但絕不能做得太明顯。事到如今，仍舊有人懷疑蘇涼是他是一伙的。

端木忱見到端木熠的時候，他在慈安宮里，太后萬氏和皇后小萬氏的哭聲此起彼伏。

端木忱正覺奇怪，端木敖的尸也沒抬進宮，們要哭，也該到棺材旁邊去哭吧？

結果，沒一會兒，端木忱就得知萬氏和小萬氏在宮里大哭的真正原因：不只是因為端木敖慘死，更是因為兇手是端木晟！端木熠要死端木晟！

端木忱都傻了，雖然面上看不出來。

他想過蘇涼會下殺手，想過不管端木晟和端木敖哪個先死，蘇涼都會被懷疑，且很難再對另外一個下手。

端木忱也想過，端木敖或端木晟死了，蘇涼會把嫌疑引向活著的那個。

但怎麼都沒想到，一下子似乎就蓋棺定論了！

端木熠面鐵青，“殺老二的殺手，買的迷香和解藥有問題，把自己迷暈了，沒逃走。是老大的人。”

端木忱相信端木熠這麼說，一定是查清楚了。雖然有死士的存在，但有時候死士哪怕不開口，也未必查不到背后的主子。

端木忱此刻覺得，應該是端木晟真的派了殺手去殺端木敖，說不定想趁機栽贓到蘇涼上。

殺手被自己的迷藥迷暈這種事……端木忱怎麼想，都覺得離奇，不是不可能，但他直覺，這里面一定有蘇涼的參與！

“來人，去請蘇太醫來，為母后醫治。”端木熠話落，不再管萬氏和小萬氏的哭求，帶著端木忱離開了慈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