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一個艙房,香玉山則沒有住的是何方神聖。
素素經過這些日來的折騰,早挨不住勞累,宴後飯氣上涌,立即回房睡覺。
寇仲則到了徐子陵房中說話,道:今次糟了,看來素姐對香小子頗有意思,真不明白連劉黑闥都看不上眼,卻會對這個終年臉青脣白像沒有一餐吃得飽的小子生出好。
徐子陵肯定地道:素姐真正的心上人仍是李大哥無疑。只不知他兩人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使素姐對李大哥心如死灰。不行!我們絕不可讓素姐上這個世不乾淨的小子。
寇仲道:除非我們立即離開,否則這種事我們很難手,不過這麼一走了之,先不說素姐肯不肯,亦是既不合理,更失去了報仇的機會。難道我們自己可拿帳簿去攔輿喊冤嗎?一刀就給宇文化骨宰了我們了。
徐子陵道:你信得過香小子嗎?若肯信他的話,乾脆就把賬簿他,由他去理好了。那我們就可去找李大哥,總好過終日看素姐愁眉不展。
寇仲曬道:什麼愁眉不展,你不見香小子剛纔哄得多麼開心。不過你的提議倒可考慮,若在江都撞著宇文化骨,我們就小命難保哩!徐子陵搖頭道:還是不行。
孃的深仇自該由我們親手去報,若因一點困難就假手於人,怎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寇仲氣道:橫是你說的,直也是你說的。我順著你的話語和議,反過來卻似在怪我。
徐子陵賠笑道:算是我理虧哩!嗨!那風大姐似乎對你很有意思,說不定今晚會上你的牀呢!寇仲嚇了一跳道:不要說,若給發現我是青頭小子,事後給我一封開的紅封包,我還有臉做人嗎?哈!我們錦回鄉後,定要去逛最大的那間天仙樓,找那裡最紅的玉玲小姐陪酒,憑我們的人品,說不定可一親芳澤。
徐子陵毫不興趣道:要去就你自己去吧!千萬不要撞上宇文化骨就行了。
寇仲訝道:你何時轉了,以前不是比我還想到青樓胡混嗎?
徐子陵猶有餘悸般道:我們到青樓有哪趟是好收場的,你沒膽要找人陪就請找香小子,天仙樓說不定又是他家開的。
寇仲睜眉弄眼道:哈!我明白了,你是在打那賣包子貞嫂的主意,小子你壞哩!
徐子陵氣得差點要手教訓寇仲,怒道:我是那種人嗎?貞嫂是老馮的妾侍,你再胡說我就不再和你說話。
寇仲笑道:大爺息怒,我只不過見你太不夠朋友,才故意氣氣你。明知到青樓是那麼危險,仍任由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去冒險,你算是我的兄弟嗎?
徐子陵扭他不過,無奈道:你要怎樣就怎樣吧!但千萬莫要讓素姐知道。
寇仲大喜,道:我們橫豎學了點易容,到時扮得樣子老一些,宇文化骨又多年沒有見過我們,就算當面遇上,包保他不會爲意。
此時敲門聲響,香玉山的聲音道:兩位大哥仍末睡覺嗎?小弟可否進來聊兩句。
兩人眉頭大皺,卻又找不到拒絕的說話,只好讓他進來。
香玉山舒適地坐在他們對面,笑道:我習慣了夜睡,不到三更絕睡不著,真羨慕像素素姑娘那麼有睡福的人。
寇仲離開臥榻,在靠窗兩張椅子其中之一坐下,斜眼兜著香玉山道:難怪你整天臉青脣白,一副昏昏睡的樣子。
香玉山苦笑道:我臉不好看,卻非因睡眠不足,而是兩年前練功岔了氣,寇兄誤會了!徐子陵訝道:原來如此,究竟是練什麼功夫出了問題呢?
香玉山正容道:你們聽過人稱後祝玉妍這個人沒有?
兩人茫然搖頭。
香玉山道:難怪你們沒聽過,後祝玉妍乃癸派的派主,此派可說是江湖上最神的幫派,非常邪門,與同是不可測的慈航靜齋乃是死敵。每隔一段時間,兩派便會派出門下傑出弟子,作生死決戰。據說若那一方敗了,以後的二十年就不可有人踏人江湖半步。幸好連續百年慈航靜齋均爲勝方,否則若讓癸派出世作惡,真不知江湖會發生什麼慘事。
寇仲和徐子陵聽得你眼我眼,心想江湖之事,確無奇不有。
徐子陵道:這祝玉妍定是很厲害了?
香玉山籲出一口涼氣道:這還用說嗎?老一輩的人更推爲邪門第一高手。據我們的報,癸派出了個近百年的最傑出高手,極有把握在下一仗擊敗慈航靜齋的代表,假若真的如此,已是風風雨雨的江湖將多了很多難以預估的變量。
寇仲好奇問道:這人是男是,年紀有多大?
香玉山道:這個就不知道了!家父和癸派其中一個長老有點淵源,消息便是由那長老聽來的,但只限於這麼多。凡是癸派的人,派時均須立下毒誓,不得泄任何派之事。那長老酒後一時失言,事後非常後悔,囑家父絕不可告訴別人他說過的話。
寇仲奇道:既是了此,爲何你現在卻毫無顧忌他說出來?
香玉山憤然道:因爲就是他害到我練壞了,他臨走前寫了一篇練功訣給家父,著他練習,家父自問不是練上乘武功的料子,遂將功訣我練習,怎知那竟是害人的東西,若練功者不慾,必會經脈氣岔而亡。而且一旦開了頭,便會上了癮般勤練不休,直至走火魔。幸好我這人一向懶惰,又不沾惹,走火魔後經先幫主耗元施救,纔不致爲廢人,你說我該否爲這種人守呢?
寇仲和徐子陵呆了起來,才知世上竟有這麼狠毒卑鄙之徒。不由對香玉山同起來。
寇仲乾咳一聲道:原來你不,真想不到。
香玉山尷尬道:不是不,而是不拈花惹草,除非是我真正喜歡的人。練岔了氣後,我的功力大幅減退,否則就怎止於此?
徐子陵道:你現在是否完全復原了呢?
香玉山頹然道:若復元了,我的臉就不用這麼難看了。每逢颳風落雨,大寒大熱,我便渾疼痛,難得想自盡,那老賊真個害人不淺。
寇仲道:治不好的嗎?
香玉山嘆道:我也不知給多人看過,最後的結論是除非有人同時有至寒至熱的先天真氣,爲我打通奇經八脈,否則就難以復原。
寇仲心中一道:兩個人不可以嗎?
香玉山道:並非不可以,但寒熱必須同源才,唉!凡人練功,一是偏寒,一是偏熱。而最要命是這兩者又必須是先天真氣。這佯的高手,要找一個都困難,何況是一個人要同時擁有寒熱二氣呢?我早就絕!寇仲和徐子陵換了個眼,齊聲笑道:
小子!你有救哩!翌晨大船駛過陳留,寇仲、徐子陵、素素和香玉山四人在艙廳共膳時,素素奇道:香公子昨晚定是睡得很好,看來神了許多哩!香玉山神興道:不關是否睡得好的事,而是糾纏了我兩年的宿疾,給兩位大哥昨晚治好了一半,再有一晚工夫定可痊癒,寇兄和徐兄等若是我的再生父母。
寇仲有神沒氣道:我不但不是你的父母,更不是你這老小子的大哥。你打的倒是如意算盤,一晚我已累得差點沒命,今晚還要再來嗎?
徐子陵亦猶有餘悸地道:原來香兄的傷這麼嚴重,我最都要休息兩天才行。
素素問清楚了是什麼一回事後,道:救人須救到底嘛!你們今天好好打坐練功,若回覆了神,自應一鼓作氣的爲香公子治好傷勢。
香玉山又激又過意不去地道:休息兩天是應該的。
寇仲沒好氣的道:到時再看看吧!是了!我昨晚忘了問你獨孤閥爲何和宇文閥鬥得這麼厲害,照理獨孤閥乃楊廣生母獨孤氏的系統,跟帝室關係比宇文閥親近多了,爲何卻讓宇文閥佔盡上風呢?
香玉山恭敬答道:這事說來會像一匹布那麼長。楊堅的五個兒子,都是皇后獨孤氏一人所生。當時楊堅還沾沾自喜,以爲五子同母,嫡親兄弟,不會有爭權奪位之虞。
豈知老二楊廣殺兄弒父,又污了楊堅的寵妃陳夫人,宮幃,此事獨孤閥的人知之最詳,故深爲楊廣所忌。遂轉而培育宇文閥以制獨孤閥一族,其中當然還有很多不足爲外人道的細節,那些我就不大清楚哩!徐子陵道:現在獨孤閥有什麼人在朝裡當?
香玉山道:最楊廣信任的就是獨孤閥的第二號人獨孤盛,他是楊廣的護駕高手,有楊廣在的地方,就可見到他。
寇仲乘機問道:這人的武功比之獨孤霸又如何?
香玉山道:若以武功論,當然以尤楚紅稱第一,較之的閥主兒子獨孤峰還要高明,接著就到獨孤盛和獨孤霸兩人。照我看怎都該是獨孤盛比獨孤霸更老到些。
徐子陵道:現在楊廣旁究竟還有些什麼人呢?
香玉山道:現時楊廣邊最紅的兩個人,就是史待郎虞世基和史大夫斐蘊佞兩個小人,他們最令楊廣歡喜的地方就是報喜不報憂,將所有告急文書全部卡著。
嘆了一口氣續道:今趟楊廣避往江都,手下隨行兵將達十五萬之衆,若能下詔罪己,激勵士氣,也非是沒有作爲。可惜他仍是荒如故,做其頭烏,真令人難解。
寇仲道:虞世基和斐蘊該是文,不知武功厲害的又有什麼人?
香玉山答道:獨孤閥有我剛纔說的獨孤盛,宇文閥則有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兩兄弟,然後就到與刻下在的王世允齊名的高手軍統領司馬德勘,若非有這四個人護著那昏君,楊廣早給人刺殺了。
徐子陵道:我們有一事不明,表面看來,他們和陵幫仍保持良好關係,爲何爲皇族影子刺客的楊虛彥竟會聽宇文閥的話來刺殺貴幫主呢?香玉山嘆了一口氣道:實不相瞞,在獨孤和宇文兩閥的鬥爭中,先幫主是偏幫獨孤閥的,故爲宇文閥所痛恨,井要去之而後快。
寇仲更是胡塗,皺眉道:但楊虛彥怎會介人這鬥爭裡?
香玉山道:楊虛彥爲何會與宇文閥勾結,至今仍是一個謎。而據我們的報,楊廣對楊虛彥行刺先幫主一事是並不知,確是耐人尋味。
素素道:到了楊州後,小仲和小陵究竟可怎樣幫你們對付宇文閥呢?
香玉山神一振道:問得好-,我準備安排寇兄和徐兄去見那個昏君。
三人大吃一驚,失聲齊道:什麼?
蕭大姐的笑聲在艙門響起道:這正是最彩的部署。
這煙視行、風骨的帶著一香風,婀娜多姿的舉步走艙廳,來到寇仲和徐子陵後,探手親熱地按著兩人肩頭,俯在兩人耳旁笑道:現在宇文化及把《長生訣》一事全推在兩位上,我們索將計就計,由兩位親自向那昏君奏稱,《長生訣》實是宇文化及私自藏了起來,再加上賬簿一事,那昏君不對宇文閥起疑纔怪哩!
寇仲籲出一口涼氣道:楊廣出名殺人不眨眼,一個不好,幹掉我們兩人怎辦哩!徐子陵則道:千萬不要讓昏君見到素姐,否則後果難以逆料。
香玉山忙道:兩位放心,我們已有周詳計劃,楊廣最寵的兩名妃子中,朱妃是我們的人,早向楊廣大灌迷湯,指出《長生訣》一事另有,所以現在是昏君下旨要見你們,好弄清楚事的真相。不虎,焉得虎子,冒這個險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