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除素素和徐子陵外,那想得到寇仲對著李子通這樣一方霸主,仍如此勇悍,待要阻止,已來不及。
李子通心中暗喜,要知寇徐兩人曾聯手打敗宇文無敵,此事不知是誰泄出來,弄得天下皆知。李子通雖自問武功高於宇文無敵,但豈無顧忌。現見寇仲孤來犯,暗忖只要先把他制住,另一個小子還不是乖乖就擒。
就在此時,一砭刺骨的刀氣,迎面衝至。
寇仲毫不理李子通已揚起分別拂向他兩邊耳鼓的長袖,認準對方面門,運刀閃電劈去,既簡單直接,又是凌厲無匹。
船上默默圍觀的人,竟因寇仲這一刀而生出慘烈懍駭的奇異覺。
李子通的地盤名副其實是打出來的,一生大小千百戰,什麼凌厲的刀法未見過,偏是寇仲這一刀,似能鎖他心神,使他有種兇不起來的覺。
他乃武學大師,心中一,已明其故。
同時心中大爲懍然,因知道寇仲竟能把氣神合爲一,融刀法裡,臻至先天刀氣的境界,才能生出這種驚人的威力。
當下冷哼一聲,再不敢大意,收回雙袖,猛提一口真氣,往後仰急旋。
寇仲明明一刀要劈中對力,可是李子通竟已旋到他左側,並探出右手,往他手腕疾扣。招式妙絕倫。
衆人見寇仲迫得李子通變招迎敵,都忍不住齊聲喝采。
素素則推了徐子陵一把,聲道:還不去幫小仲。
徐子陵角逸出一笑意,踏前三步,守在戰圈的外圍。
寇仲夷然不懼,左手使出屠叔方教的截脈手法,撮指刀,反往李子通的鷹爪拂去。
砰!
兩人無花無假的換了一招。
寇仲悶哼一聲,踉蹌側跌。
李子通亦由反方向飄走,到了船緣才借力一點欄桿,騰空而起,老鷹攫小般飛臨差點掉進河中的寇仲頭上,兩手由袖探了出來,十指箕張,往寇仲天靈蓋抓下去。
香玉山等正要撲出援手,給前面的徐子陵張臂阻止,冷靜地道:不用怕!只有他纔看出寇仲藉著自己中含的真氣,徹底化去了李子通雄渾的勁。
李子通功走剛,恰好被寇仲的克制,故雖功力比寇仲深厚,仍不能傷他經脈。
徐子陵再踏前三步,保持和兩人的距離,卻仍沒有出手。
只有在局中的李子通,才到徐子陵對他強大的威脅,使他保留,不敢對寇仲用上全力。
那是種很奇怪的覺。
似若他的一舉一,半點都瞞不過這虎視眈眈的觀戰者,只要自己一個疏神,對方就可以雷霆萬鈞之勢,命中自己的弱點破綻。
偏是他不能出聲抗議徐子陵站得太近,因爲早先曾說不怕他們兩人聯手應戰的。
眼看要抓中寇仲,豈知這小子像腳下一的,游魚般靈活無比退移三尺,不但避過他這一擊,還彈起來凌空一個筋斗,比正往下落的李子通還要高出尺許,迥刀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掃往他脅側。
徐子陵心中欣,知道寇仲從游魚領悟到的本領,終能融合在戰鬥裡。
香玉山等見寇仲不但能避過李子通的攻擊,還有反攻之力,兼且刀法既不按規,有若隨手拈來,法姿態更怪異無倫,都看得瞠目結舌,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子通亦心中暗歎,無奈下猛地出長三尺二寸的九節銅鞭,運功一抖,九節鞭一一彈,鏘!的一聲,登時把寇仲連人帶刀,彈得風車般飛轉開去。但他自己亦被那反震之力,差點似剛纔寇仲般跌出船欄外,幸好左足一點欄桿,又再往寇仲撲去。
徐子陵大喝一聲,沖天而起,一拳朝他小腹轟去,灼熱的勁風,與拳齊發,聲勢迫人。
李子通見他空手來對付自己橫行江湖多年的九節銅鞭,暗自冷笑,運功護著小腹,居高臨下,一鞭往他後腦去。
素素的尖立時響起。
蓬!
啪!
徐子陵一拳擊中李子通小腹後,竟像能飛翔的鷹鷂般旋了開去,左掌則掃在鞭梢鋒端,把名列奇功絕藝的竹節鞭卸開。
此時寇仲才由空中落下來,提刀又竄過來。
李子通悶哼一聲,驚覺自己只能化去徐子陵一半的灼熱奇勁,至仍有四分一侵,駭然下立即運功抗,但已了微傷。
此時寇仲來了,凌空躍起,灑出一片刀,朝他捲來。
李子通做夢都想不到寇仲這麼快反撲過來。
剛纔他爲了面子問題,全力出手,希至可使寇仲吐上兩口,纔給徐子陵把握到可乘之機,迫著捱了他一拳,吃上暗虧。現在寇仲卻像個沒事人般生龍活虎的殺到,心中不由暗地生出懼意。
他首次不敢再存輕視之心。暗忖假以時日,這兩個小子說不定比寧道奇更厲害;至照他所知,寧道奇在二十歲前絕沒有這兩個小子般厲害。
他們的厲害,在於沒有法。像這樣子的聯手戰,便從沒見過或聽人說過。
李子通本是個武學狂,最和人談論有關實戰的戰法,亦從沒聽到有人提過有類似眼前所遇的況。
當!
李子通施出箱底本領,一鞭在寇仲快速砍來的大刀鋒尖,就在此剎那,他連續送出了九道勁氣,可知其勢的急勁。
兩人錯而過,互用手肘拚了一記。
砰!
寇仲足著地時,渾一震,接著曲滾倒地下,竟朝船尾的方向直滾過去,所到均見目驚心的鮮。
素素狂奔出來,不顧一切的向寇仲追去,誰都以爲他了重傷。
李子通這才足尖點地,揹著寇仲,面對著狂奔過來的素素,卻沒有攔阻。
他爲一方霸主,這點風度仍是有的。
徐子陵從天而降,臉容無憂無喜,靜若止水,雙掌同出,往李子通背上印去。李子通剛把差些兒奪而出的一口鮮吞回肚,免致當場出醜,同時首次對自己孤犯險的託大,生出後悔之意。
假若自己有手下陪同出手,就不用陷進眼前這劣境裡。
適才他第二次全力出擊,希冀以獨門氣功的看家本領九節重創寇仲,但亦再次予徐子陵可乘之機。
他已大致到兩人既截然不同,但又有某種微妙契合的功路子。心知肚明剛以勁勉強化去寇仲的勁,此刻勢難立即再化爲,以應付徐子陵偏的真氣。
心閃避時,驀地發現徐子陵的掌風暗含奇異的黏勁,假若閃避,對方便會氣機牽引,不但勢道加強,還會鍥而不捨,直至遇有宣泄的對象。
他的駭然震驚,實是說也不用說了。
當下強行喝道:好膽!
反手兩鞭,先後點中徐子陵掌心。
徐子陵慘一聲,口噴鮮,斷線風箏般往後拋飛,越過了素素,往寇仲投去。李子通則蹌踉往前踏出小半步,以袖掩臉,好使前方離他只十多步的香玉山等看不到他終不下噴出來的一小口鮮。
三人手到這刻尚未過十招,但人人都生出廝殺得日月無的覺。
寇仲眼看要滾旁觀的陵幫衆羣,竟又彈了起來,一把抱著徐子陵,這才同時坐在地上。
在這電石火的時間中,兩人的真氣水融地在兩個間互爲換,傷立時痊癒了七、八。
李子通放下袖,晃了一下,勉強站定時,素素撲在兩人上,放聲大哭。
香玉山、蕭大姐和雲玉真則一瞬不瞬盯著李子通,蓄勢以待,任誰都看出李子通爲了擊倒兩人,已付出慘痛的代價。
李子通正猶豫應否不顧面,發訊號召手下過來助陣時,寇仲和徐子陵已扶著素素傲然起立。
寇仲一振手上大刀,喝道:李子通果然有點道行,讓我們再戰一百回合。李子通聽他中氣十足,暗駭長生訣道功的厲害,倏地移往左舷,眼中出銳利神,掃過衆人,哈哈笑道:難怪老杜如此推許你們,果然有真材實料,令李某都不由生出才之心,此事到此作罷,祝各位順風順水。
他在黑道打滾多年,提得起放得下,自知難以生擒兩人,更知李已下了對他們的追殺令,心想你們能活多久,此時賣個人,日後也好見面。且可避過與勢力龐大的陵幫結下樑子。
而他更有另一個想法,假若兩人不死,不出數年,定是不可一世的頂級高手,這種敵人,一個也嫌多,何況是兩個。於是打消了召手下來再作強攻的念頭。
香玉山等均愕然,這似乎不像李子通一向的行事作風。
李子通再一抱拳,騰而起,安返己船。
看著兩船遠去,衆人才真的相信。
寇仲和徐子陵擁著素素,喜道:打勝了!打勝了!
雲玉真和蕭大姐房看兩人時,徐子陵和寇仲正臥在牀上,素素則坐在牀沿和他們閒聊,洋溢著無限的溫馨。
兩坐到一邊的椅上,蕭大姐笑道:原來你們真是這樣厲害,連李子通都給打跑了。
寇仲扮作謙虛道:他只是知難而退吧!
徐子陵不解道:李子通怎會知道我們在船上呢?
雲玉真答道:玉山正在爲此事盤問手下,看會是誰作鬼。
蕭大姐道:事不會這麼容易解決,以李子通的爲人,儘管表面說得漂亮,說不定會暗中通知李,好借刀殺人。
素素猶有餘悸道:嚇死人哩!小仲噴了這麼多出來。
又瞪著臉仍帶蒼白的寇仲道:你真的沒事嗎?
寇仲坐直背脊,笑道:真的沒事。不過今晚卻難替山小哥療傷了。
素素道:到你完全復元再說吧!
蕭大姐道:明早就可抵江都,希今晚不會再出事吧!
寇仲笑嘻嘻瞧著雲玉真道:我要回房睡覺了。
雲玉真俏臉微紅,大嗔道:你睡覺關人傢什麼事?芳心卻浮起剛纔他對看李子通時那悍勇不可一世的雄姿和高明的戰。比對起獨孤策應付杜伏威的窩囊,不由作出此高彼低的比較。
寇仲跳下牀來,向素素道:讓弟弟送素姐回房休息。
蕭大姐橫了寇仲充滿暗示和狐的一眼,曠道:人家剛來,你就要去睡覺嗎?
寇仲心中大樂,知道由於剛纔的表現,已令這人對自己刮目相看,連神態都不同了。嘻嘻笑道:待我服侍素姐後,大姐到小弟的臥房來談心吧!
雲玉真生出妒意,卻苦於適才說得太僵,難以轉彎改口。
蕭大姐笑起得似花枝般道:待本姑娘訓導你這不知死活的小子,傷最忌酒和,我還要你去對付宇文化及,不想害你呢。
素素立時俏臉飛紅,責怪的瞪了眼寇仲。
寇仲也大尷尬,苦笑道:大姐真坦白!
素素一把扯著寇仲,出房去了。
剩下徐子陵、蕭大姐和雲玉真,一時靜了下來。
蕭大姐看著徐子陵俊偉的儀容,忽生奇想:暗忖這年青高手若再一點,配著他那種孤傲瀟灑的氣質、筆的型,必是能教任何人傾心的超卓人。只是他對人遠不像寇仲的興致,不過這反是他特別引人的地方。
忍不住逗他道:徐公子和仲格很不相同呢?爲何竟能相這麼融洽。徐子陵正躺在牀上用功,原恨不得兩離開,沒好氣的答道:或者因自都在一起吧!早慣了互相遷就。
雲玉真好奇問道:你們從來不吵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