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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雙龍傳》 第一章 長江二君

鹽船離開大海,逆流駛長江。

咯!咯!咯!

隨著叩門聲,徐子陵的聲音在房響起道:進來吧!

寇仲推門而,見徐子陵盤膝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笑道:你這小子真勤力。

徐子陵淡淡道:我有很不祥的預,今晚定會有麻煩的。

寇仲在他對面坐下,點頭道:我此來正是要告訴你,我們給敵人綴上了,兩艘船正吊著我們的尾,真想掉頭去殺他個痛快。

徐子陵微笑道:鬥力只是下下之策,你有什麼鬼主意呢?

寇仲搖頭晃腦地嘆道:知我寇仲者,莫若徐子陵。我們總不能坐在船上任人來尋晦氣。若有等無恥之徒,無膽手卻有膽燒船鑿船,那我們的這批鹽貨就危危乎哉。

徐子陵道:寇幫主更要爲段玉那四個小子著想,否則以後所有擔擔擡擡的活,都要勞寇幫主的貴手了。

寇仲苦笑道:算我求求你吧!不要再用這種充滿諷刺的語氣來耍我好嗎?我當然有爲他們設想。爲幫主,若不護下面的人,誰肯給你賣命呢?

徐子陵亦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兒過分,歉然道:算我不對吧!你可想到什麼妙計呢?

寇仲舒服地挨坐在椅背直一對長,道:黑後,我們先大演戲法,甩掉後面那兩條船……

徐子陵笑道:你不是想鑿沉人家的船吧?

寇仲苦惱地道:又給你猜中了。論水底功夫,誰及得上我們。現在那幾個小子已在做著準備工作。待會我們會從艙尾放出大量濃煙,干擾敵人的視線,然後我們乘機下水,一人服侍對方一艘船。今趟用的是專鑿船板的工,憑我們揚州雙龍的絕世神功,兩三下子就可……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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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驟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短小幹的包志覆在門外氣急敗壞地嚷道:兩位幫主大事不好,敵人趕上來了。

※※※

後方兩艘三桅帆,追至只有四十丈許的距離,還愈來愈近,顯然速度要比他們的船優勝。

目下置的河道水深流急,兩邊危崖聳立,都是險灘礁石,非常險峻,可知敵人揀上這段水道始發攻勢,乃是早有預謀。

這晚月極佳,湍流反映星月輝,仿如千萬條的銀蛇,詭迷異常。

徐子陵和寇仲兩人卓立在船尾,功聚雙目,見對方兩艘船上的看臺分別站著十多人,亦在對他們指點著。

當兩人目落到敵船甲板時,不由倒口涼氣,原來每船說也各有百名以上的箭手,還備有投石機。

這場仗如何能打?

寇仲雙目閃過冰寒的殺機,沉聲道:這兩艘船不知是何方神聖呢?

修長英俊的段玉負責掌舵,聞言道:該是大江會的戰船,他們擅長的好戲就是能在轉彎時加速,其它的舵手都辦不到。

大江會乃八幫十會之一,在江湖上聲名早著,絕非易與之輩。正副幫主是'龍君'裴嶽和'虎君'裴炎兩昆仲,出名心狠手辣。早在揚州時,兩人已聽過他們的惡名,想不到甫長江,便遇上這些兇人。

寇仲撞了徐子陵一把,喃喃道:他***娘,打是明打不過,今趟怎辦纔好?

自出發以來,他們雖有想過必會遇有敵人來犯,但卻只想到是三五羣的小丑或一兩個想討好李的高手,那想到會是這種大陣仗。

敵人本不與他們短兵相接的機會。

徐子陵淡淡道:棄船!

寇仲瞪著追至二十多丈的敵船,愕然道:那麼這批鹽貨豈非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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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奇道:仲爲何你的腦筋變得這麼遲鈍?棄船的只是我們兩人,君不見敵方人人配備水刺水靠,正是要待擊沉我們的船後手在水底擒人。那我們何不就先一步跳江,免得敵人浪費矢石和脂油。

寇仲一拍額頭,運功朝敵船大喝道:裴嶽、裴炎,你這一蛇一貓是否在撒野或撒尿?

一聲冷哼,自敵船傳來。

兩人都是心中懍然,對方哼聲嘹亮而不尖,顯然功力深厚,不是好惹的人。若再加上尚有其它高手和二百多名深黯水的戰士,配合羅網弩箭,他們被擒的機會絕對不

一把暗啞沉悶的聲音從左邊的敵船傳過來道:你兩人定是活得不耐煩了,死到臨頭,還敢出口傷人,聰明點就立即停船,你當我們大江會像海沙幫那麼好相與嗎?

兩人運足目力,見此人材魁梧,禿頂寬臉,下頷厚實,穿黑袍,頗有氣概,只是四十出頭的年紀。

但真正吸引兩人注意的卻是禿頂大漢左旁一個二十多歲的紫青年。此子修長壯實,鼻樑高平正,本來模樣不錯,可惜眼睛卻生得異常窄小,與整個外觀有湊在一起的極不相稱,使人看來很不舒服。

他們留心上他的原因,皆因此人細眼的眸珠異芒閃爍,可知其功之湛比之發話者更要勝上一籌,肯定是強頑的敵手。

此時滿臉痘皮的麻貴來到兩人後報告道:可以隨時放煙幕了!

寇仲大喜,道:看我手勢!麻貴領命去了。

徐子陵爲分對方心神,哈哈笑道:停了船大家親熱親熱也無不可,只不知說話的是大江會哪位當家呢?

禿頂大漢冷喝道:本人裴炎,識相的就立刻降帆停船,否則我等立即進攻,那時莫怪我大江會不留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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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發出一陣尖細的笑聲,接著道:寇兄和徐兄現在非常值錢,否則怎使得裴二當家窮十日十夜來追躡你們。不過我們可不像其它人般要拿你們去送禮,而只是希與兩位合作,共創大業。

寇仲和徐子陵換了個眼,這才明白對方是衝著'楊公寶庫'而來。

寇仲見對方又接近了多丈,大喝道:閣下何人!

裴炎代答道:你們真是有眼無珠,連長白第一高手王薄公的獨生公子'雷霆刀'王魁介公子都不認識,還學什麼出來行走江湖?

寇仲作個大訝狀道:畢玄和寧道奇認識王公子嗎?那豈非他們也不用在江湖混了。

裴炎原意只在推捧王魁介,聞言登時語塞。

王魁介更是十分尷尬。

寇仲知對方會老怒,忙發出施放煙幕的指令。

果然敵船一通鼓響,人人彎弓搭箭,準備再接近許,立即發

軋軋連聲,十多塊尺許見方的石頭,先一步從投石機彈出,向他們凌空投至。同一時間,他們尾艙近江水張開了四個小窗,四黑煙,噴發而出。

寇仲和徐子陵立即騰躍而起,拳腳齊施,把有機會擊中船的石頭以巧勁卸飛。

敵船仍未有機會作第二投擲石塊時,濃煙已順著風勢把他們罩在煙

黑煙不斷由包志復和石介兩人以鼓風機送出,轉眼後方盡是手不見五指的煙霧。

在甲板上的麻貴、段玉和寇仲、徐子陵四人終是年青人心,怪歡呼,好不興

驀地風聲疾響,一人破煙而來,大鳥般向寇、徐兩人似巨鷹攫兔的氣勢帶著一團刀撲至。

寇仲夷然不懼,大喝道: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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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電掣出長刀,化作寒芒,'叮'一聲劈在對方護的刀

那人與寇仲拚一刀,駭然發覺寇仲這一刀不但挾帶著一奇寒無比的真氣,把自己貫滿寶刀的氣勁全數迫回來,而且暗含後著,封死了自己的刀勢,大吃一驚下,借力彈起,凌空一個翻,朝艙頂的臺落去。

寇仲亦給對手震得氣翻騰,暗驚對方的厲害時,徐子陵已如怒鷹騰空,早一步截著這可怕的敵手,在空中換了數招。

徐子陵的武就是他的

除了手腳並用,更沒有哪一部分是不可作攻擊用途的。

那人顯是從未遇上過這種打法,一連三刀都給除子陵以手刀劈開,登時後勁不繼,改變方向,往船側翻去。

徐子陵亦力竭,安然降到

這纔看清楚此子正是王薄之子王魁介。

寇仲早閃到敵人落點之下橫刀守候,大笑道:今趟才真是來得好!

王魁介心中苦,見到寇仲在下方嚴陣以待,而自己仍未能把徐子陵憑手刀侵的氣勁完全消化,這樣驟降下去實和自殺沒有什麼分別。

嗤!

一枝勁箭不知從那裡出,朝他背項疾襲。

王魁介也或是了得,猛一提氣,奇蹟地住上升起尺許,避過勁箭,一個翻,越過寇仲,投往江水裡。

麻貴提著大弓撲往船沿,狠狠朝王魁介一箭。

這時船後的江面全給籠罩在黑煙裡,寇仲鬆了一口氣。

徐子陵躍落他旁道:這傢伙的刀法很凌厲,我差點還看了道兒。

寇仲點頭道:他的輕功也很不錯。

徐子陵凝後方的黑霧,沉聲道:若是在公平況下單打獨鬥,你有取勝把握嗎?

寇仲苦笑道:最多是五五之數。

兩人都沉重,再非起程時的信心十足了。

未來的一段日子,絕不容易應付過去。

※※※

朝日初升,標誌新一天的來臨。

鹽船避進長江一道支流去,泊在河彎的樹木茂

連夜趕程下,段玉四人均需好休息。寇仲和徐子陵兩人負起放哨之責。

徐子陵見寇仲找來個小尖鑿,正努力在劍上雕鑿著,蹲到他旁道:你在幹什麼?

寇仲得意洋洋道:我要爲我的寶刀正名。

徐子陵啞然失笑道:若這把刀也算寶刀,天下的刀除了特別的劣貨外,全都可算寶刀了。

寇仲肅容道:正是這樣方能顯出我寇仲的威風,本是平凡的刀,卻因我而天下名,就讓我以此刀打遍天下,哈!

徐子陵坐到甲板上,挨在船欄,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看著天空飛過的一羣鳥兒,了個懶腰道:你在鑿上什麼鬼名字?

寇仲老臉微紅,輕輕道:井中月!

徐子陵先是愕然,接著忍俊不住地莞爾道:好小子!竟敢獨了這好名字。

寇仲賠笑道:你將就點吧!一世人兩兄弟,哪計較得這麼多呢?

徐子陵沉片晌,道:段玉這四個小子天分都不錯,我查探過他們的經脈後,各爲他們設計了一套運功行氣的方法,異日如若有,將會爲你的絕大臂助。

寇仲激道:幸好你有這種閒,現在我終日都在思量日後的行事,本沒時間做這種水磨般的功夫。

徐子陵道:論才智,他們中以段玉居首。但若論武功,將來必數包志復最有就。尤其是此人悍勇無倫,鬥心堅毅,最適合練習像李大哥那種馬的刀法。

寇仲點頭表示同意,道:石介長於輕巧的功夫,待我傳他一套從游魚領悟出來的法刀法,保證他將來就可不下於其它人。

徐子陵道:麻貴最擅長箭法暗,只是功差勁,若能彌補這方面的不足,就亦是不可限量。

兩人這番對話,若落在像畢玄、寧道奇這些大宗師耳,必會驚訝得合不攏來。

原因不單在他們高明獨到的眼力,更因他們可量材施教,配製出適合的功心法,顯示兩人已到達宗立派的境界。

他們的奇異武功,先後傅君婥和長生訣的啓發,再加上李靖的戰十式、人兒幫主的鳥渡和屠叔方的截脈法,到此時均各自確立了自己的完整系,自一格。

正因他們沒法規限,全憑己的努力和索,故才能更靈活變化,自出杼機。

寇仲忽地滿懷道:聽你的口氣,像是隨時要離開我的樣子,唉!沒有了你,我會很不習慣的。

徐子陵微笑道:大丈夫最重要守言諾,你仲既答應了找到'楊公寶庫'後,就任我自由自在,所以絕不能隨便反悔。

寇仲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此時搖櫓聲響傳來,一隊五艘串的漁船,在離河彎不遠駛過,一派安靜寧逸的模樣,使人無法聯想到此時的天下正四分五裂,戰事連綿。

徐子陵道:今晚我們是否要闖江都李子通那一關呢?

寇仲沉道:李子通總不能把大江封閉,所以該只是派出戰船檢查往來的船隻,只要時間掌握得好,我們絕對有闖關的機會。

徐子陵正要說話,心中警兆忽現。

寇仲亦有應,和他一起朝岸上瞧去。岸上杳無人影。

兩人換了個眼,都生出異樣的覺。

若只是一人生出應,還可委諸於一時的錯覺。但現在的況卻是邪門得。誰能掩至他們覺的範圍,又能早一步避開呢?

黃昏時分,鹽船開離河灣

這批要運往關中的私監,已非關乎收益的問題,而是代表兩人一個心願,更可以視爲他們武道上的嚴厲修行,假設能順利完,就是可以事實證明了他們有抵抗任何敵人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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