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和徐子陵一先一後,在山野間沒命飛竄,此時兩人已接近筋疲力盡的況,但因強敵綴,只能往山勢險峻急急逃去。
自三天前在長江旁給跋鋒寒和傅君瑜綴上後,他們由江往東急竄數百里,途中經過義興、永世兩大縣城,雖施盡渾解數、詭謀妙計,始終撇不掉跋鋒寒和傅君瑜兩人。
至此才知跋傅其中必有一人是追蹤躡跡的高手,不由苦連天。
這晚跋鋒寒兩人愈追愈近,曾試過離他們只有百來丈的距離,幸好遇上一道穿越深山窮谷的急流,兼之傾盤大雨,兩人順流衝下十多裡,才把大難臨頭的時刻又延長了許。
兩人從河裡爬起來時,不但力盡筋疲,還因途中與河石的撞弄得服破爛,滿傷痕,狼狽不堪。寇仲則連井中月都掉失了。
在豪雨下兩人登上一懸崖,終支撐不住,臥倒地上。
寇仲著氣道:該把風溼寒撇掉了吧?雨下得這麼大,什麼氣味痕跡都該給衝去了!
徐子陵仰臉讓雨水利箭在臉上,嘆道:是這麼,這小子像是要和我們比拚意志般,誰先倒下誰就要輸了。
寇仲辛苦道:假若今趟可逃出生天,我們的輕功必大有進步。唉!我們當日起程時多麼豪壯氣,豈知給這不分善惡的惡阿姨加上個風溼寒,便弄我們這喪家犬的樣子。
徐子陵整個人伏在地上,俊臉著崖沿的泥淖,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空乏其。照我看今趟應已離開險境,就當是修練了三天好哩!
寇仲探頭往下方去,見到一道瀑布從左上方崖壁奔瀉而下,落的小湖四周是黑一片林,在山峽間延綿遠去,直至不知有多深多遠。
又把頭探出許,下方崖壁離他約十丈許,特別橫出一棵老鬆,枝繁葉茂,異常壯觀。
寇仲心中一道:小陵快來看,下面竟奇蹟般長了株大樹,該是別有天,不若我們下去一看究竟,說不定有一類的所可給我們躲上幾大,正好害得惡阿姨和風溼寒走跛了腳都找不著我們。
徐子陵勉力撐起,爬到崖邊,尚未有機會往下去,倏地一震道:糟了!
寇仲大吃一驚,循他目瞧往對面隔著深谷,比他們的危崖低了約五十丈的一座小山,卻不覺任何異樣的況,忙問道:什麼事?
這時雨勢更趨暴烈,兼之深山夜雨,不但視野難以及遠,連說話也要提高音量纔可聽到。
徐子陵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他們追來了,剛纔一陣狂風吹至,把一下樹枝斷折的聲音送我耳。天!他們怎辦得到呢?
寇仲也一陣心寒,在這種環境下,敵人究竟憑什麼能耐仍可不即不離的吊在他們後呢?沉聲道:你還有氣力嗎?
徐子陵搖頭苦笑,反問道:你呢?
寇仲嘆道:我們兩兄弟都是同樣貨,你不行我自然不行。不過照我看惡珂姨和風溼寒也該不會比我們好得多,否則就不會撞斷樹枝,現在唯一生路,就是下面有個,怎樣?要不要試試?
徐子陵道:照過去幾天的經驗,無論躲到那裡最後他們都有辦法找上來。但今晚顯然連他們都給這暴雨打了聽覺,才讓我們能破天荒的在這躺了近半個時辰。假若我們能利用這有利的形勢,說不定可逃出生天。
寇仲想起瀑布瀉下在林木間形的小湖,心中一道:現在是連寧道奇、傅採林都睜目如盲,假設我們……哈……有辦法了。
※※※
兩人各捧一塊包紮著破舊外袍的大石,並肩立在崖沿。
此時後方破風聲起,由遠而近。寇仲向徐子陵眨眨眼睛,驀地兩人同聲發喊,先把兩塊大石拋下,才跳將下去。
當兩人安然落在下面的老鬆上時,石塊仍在急墮途中,袍拂的聲音,不斷減弱,真的與他們跳下去沒有分別。
兩人大氣也不出一口,伏在老鬆上不敢彈。
咚咚兩下水響,由下方百丈約傳來。
傅君瑜的聲音在上方響起道:好小子!竟又給他們逃了。
跋鋒寒嘆道:這兩個天殺的小子的勒力確是驚人,膽子更大可包天,君瑜還要追嗎?
傅君瑜狠狠道:追到天腳底我也要追。
下面的寇仲和徐子陵聽得面面相覷,怎都想不明白爲何傅君瑜會這麼咬牙切齒的惱恨他們。
跋鋒寒忽道:雨愈下愈大了。
上方一陣沉默後,跋鋒寒聲道:可否待我辦妥一些事後,纔再陪君瑜去找那兩小子算賬呢?
傅君瑜冷冷道:誰要你陪?滾去見你那東溟派的丫頭吧!
寇仲和徐子陵大愕然。
東漠派那丫頭豈非東溟公主單琬晶,難道這麼快也給風溼寒勾搭上手?
跋鋒寒苦地笑道:君瑜,我們不是早說好做一對知己朋友嗎?爲何你現在的語氣卻像個妒忌的人?
傅君瑜沉聲道:你真當我是好朋友嗎?今趟你跋鋒寒自請纓來對付那兩個小子,說到底只是爲了討那丫頭的歡心。難道是爲了我這好朋友嗎?
跋鋒寒哈哈笑道:君瑜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大丈夫立世,須能放手而爲,不被任何人左右,纔有痛快可言。無論君瑜如何看我,君瑜始終是我中土後結的第一位紅知己。
傅君瑜淡淡道:你怎樣說便怎樣說吧!我傅君瑜從開始便知你是怎樣的一個人。
殺了那兩個小子後,我立即返回高麗,永不再回來。
風聲響起,傅君瑜顯是含怒下舍了跋鋒寒而去。
寇仲湊到徐子陵耳邊道:這小子落單了,應否乘機來個突擊呢?
徐子陵應道:你還有力氣嗎?
寇仲頹然搖頭。
上面的跋鋒寒長長嘆了一口氣,接著自言自語的冷笑:傅君瑜你算得什麼,怎到你來左右或明白我。
話完迅即離開。
下面的寇仲和徐子陵卻聽得心生寒意。
※※※
兩人在下面沒有找到山,只好爬回崖上,待到雨勢稍竭,方小心翼翼的離開山區。
他們朝東北奔去,翻過一座青&m;#65533;的山嶺,在一樹木&m;#65533;鬱的小谷中摘果充飢,休息了一晚,待力盡復,才繼續行程。
經過這三日的逃亡生涯,兩人都有劫後餘生、重見天日的覺。
兩天後他們遇上一個村莊,村問路,才知陵就在東南五十里許,不由喜出外,向村民買了兩套布服,順道借宿一宵,天未就往陵趕去。
由於知道遲早會再遇上跋鋒寒或傅君瑜這可怕的勁敵,他們比之以前任何時間更專志於武道,鑽研新領悟得來的弈劍之道。
途中休息時,寇仲道:還記得畢玄那對男弟子嗎?看來他們一點都奈何不了風溼寒。
徐子陵苦笑道:你是說拓跋放和他那俏師妺嗎?當然記得,還有之約呢,但看來我們都是要爽約的了。
寇仲道:這爲勢所迫,誰都沒有法子。唉!給惡阿姨和風溼寒這麼搞搞,我和宋玉致的協議怕也要告吹了。
徐子陵愕然道:什麼協議?
寇仲頹然道:他宋家把鍚良捧作竹花幫的幫主,我則爲宋家殺了鐵騎會的任名。
徐子陵駭然道:你好象不知任名是誰的樣子。若他是省油燈,早給宋家宰了,何用勞煩你仲?
寇仲神一振道:記得我說過目標必須遠大嗎?假設我們能設計刺殺了任名,鐵騎會將到最沉重的打擊,林士宏也等若沒了一條臂膀,此消彼長下,竹花幫和宋閥自是勢力激長,那將比現在有趣多了。
接著又無打采道:但現在與宋玉致失了聯絡,我們還可以有什麼作爲呢?
徐子陵道:我倒不反對刺殺任名,這人一向惡名遠播,好事多爲,實是死有餘辜。
寇仲雙目亮了起來,然道:得陵首肯,事又大是不同,來!我們先到陵找素姐再說吧!
※※※
黃昏時分,陵終出現前方。
兩人切大路,不片晌來到城門,只見城頭高掛寫上樑字的旗幟,門森嚴,出者均須出示通行證件。
到他們時,寇仲著頭皮道:我們是來訪友的。
那把守城門的兵目兩眼朝上一翻道:現在形勢張,所有閒雜人等,均止出,快給我滾。
寇仲笑嘻嘻道:我們找的那位朋友,是陵幫的人,兵爺你可否行個方便。
接著湊過到他耳邊說:十兩銀子夠了吧!
那兵目冷冷打量了兩人,見他們一副鄉農打扮,忽地大喝道:人來!給我拿下這兩個細。
十多名守衛擁了過來,團團把兩人圍著。
寇仲搖手道:我們找的是香玉山,你不信可找他一問就清楚。
兵目愕然道:你們竟會是香將軍的朋友?
今趟到兩人愕然相對,香小子怎會忽然了將軍。
徐子陵忙道:確是如此,煩爺你通傳一聲,說是素姐的兄弟來找他呢!他不敢報上名字。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兵目呆了一呆,道:原來是素素夫人的親戚,來人還不給我立即上報香將軍。
兩人失聲道:素素夫人!
兵目奇道:你們難道不知令姐嫁了給香將軍嗎?
兩人頭皮發麻,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
一戎裝的香玉山飛下馬,來到兩人前,大喜道:謝天謝地,終盼到兩位大哥來了。
衆兵見香玉山如此尊敬這兩個鄉小子裝束的親戚,又稱其爲大哥,都驚訝得合不攏起來。
寇仲和徐子陵相視苦笑,都不知用什麼態度來對付這位姐夫。
不過家醜不出外傳,寇仲一把搭著香玉山肩頭往城走去,冷哼道:素姐怎會嫁給你的,不是你這小子用了什麼見不得的手段吧!
徐子陵一言不發地走在香玉山另一邊,立挾持之勢。
香玉山忙道:我香玉山怎會是這種人,可能是令姐發現我對癡心一片,所以才肯委下嫁。唉!你們都不知夫人每次想起你們,都擔心落淚,你們來了就好了!
寇仲從袖管中出手臂,苦笑道:看到嗎?你一說癡心一片,老子所有的汗立即直豎起來。
香玉山大尷尬,賠笑道:若我香玉山有一字謊言,教我遭天打雷劈。
寇仲狠狠盯著他道:你若敢對素姐薄倖,就算你做了皇帝,我都要取你小命,明白嗎?
香玉山不迭道:怎會呢?兩位大哥放心好了!
三人沿街疾步,後面追著香玉山十多個牽馬隨行親衛,惹得路人均側目而視。徐子陵皺眉道:你爲何會了將軍呢?
香玉山訝道:你們沒聽到消息嗎?昏君被殺後,蕭二當家以陵爲都稱帝,國號大梁。
接著低聲道:二當家本就是南朝梁武帝蕭衍的後人,現在只是恢復舊日稱號吧!
寇仲點頭道:他倒看得起你,難怪你容煥發了。
香玉山赧然道:這就是兩位人哥所賜,加上小弟自己的努力,現在已完全復元了呢!
寇仲放開了摟著他肩頭的手,哂道:算你有點自知之明,懂自稱小弟,千萬別妄想我們會喚你作姐夫。對嗎?陵?
徐子陵攤手苦笑,道:我可以說什麼話呢?
寇仲發泄似的重重推了香玉山一把,喝道:來!讓我見識見識香將軍復元後的輕功,再這麼蝸牛般走,天亮了仍見不到素姐呢。
香玉山踉蹌兩步後斜掠而起,落到一所民房頂上,兩人忙追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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